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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霸業(yè) 第九十九章 新年一九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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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零四年一月四日,京師,崇文門東大街,直隸軍區(qū)高等軍事法院。

法院正樓是一幢淺灰色的古羅馬風格建筑,九級石階,階頂樹有六根立柱,三角形的額頂上盤著一條金龍。

正樓后面有一幢三層的深灰色磚石小樓,由一條封閉的走廊與正樓連接起來。

小樓沒有正常的窗戶,卻在墻上密密麻麻地開了許多小柵孔,小樓周圍由一圈高大的磚墻圍起,墻頂拉著與電線相連的鐵絲網,圍墻四角還各有一個崗樓,上面隨時站有攜帶步槍的法警。

由這所高等軍事法院發(fā)出拘押令而被捕的犯人都會被送進這幢被稱為“拘押所”的小樓內,在宣判之前,犯人將一直呆在這里,隨時等候出庭。

由于軍方的最高級部委均在直隸軍區(qū)高等軍事法院審理權范內,所以這個外形單調的拘押所中有時也會關進中央高級軍事部門的大人物。

這天下午快到四點鐘的時候,三輛掛著“京戍z”打頭的車牌的黑色“王虎”牌小轎車開到了法院門前,同時一隊騎警驅馬而來,統(tǒng)共三四十人,下馬后在法院大門前站成一行。

看到這一幕的普通行人如果不算太無知,往往會在心中感嘆:“媽的,不知道哪個大人物來了,牛b什么啊?!?/p>

看到這一幕的法院清潔工則苦起了臉:“完了,等下光清理馬糞就夠我受的了?!?/p>

從院長室的落地窗前看到這一幕的法院院長慌忙跑下樓,到正廳里迎候那位大人物。

在幾名著黑西服的高大青年簇擁下,一位穿著深色西服、外披淺色風衣、戴著寬檐禮帽和寬幅墨鏡的男子走進了正廳,院長畢恭畢敬地迎上前:“請問……”

男子遞給院長一張紙條,低聲道:“我是國防大臣派來的,這是國防大臣的手令,請安排我跟在押的武定國上將單獨會面。”

院長接過紙條,掃過一眼,低頭道:“既然是兵相的命令,我馬上去安排,您請到我的辦公室稍候……小蔡,過來招呼幾位到我的辦公室去!”

一刻鐘后,在正樓后面通往拘押所走廊一側的一間密室中,國防大臣派來的神秘男子與前總參后勤處處長武定國少將會面了。

有“零點一二噸級人物”之稱的武定國腆著大肚子,穿著大號的深灰色囚犯棉衣,一看到那名男子就親熱地叫起來:“原來是老楊啊,是咱們老大派你來的吧,這次來有什么好消息嗎?我到底要過多久才能出去?”

“別急,不會太久了,武威公一直把你放在心上的?!?/p>

那名男子說道,摘下了墨鏡和禮帽,現(xiàn)任總參謀長楊正金上將的臉清清楚楚地展露出來。

武定國抓住面前的鐵柵欄,有點不耐煩地叫道:“上次也是這么說,事情有什么進展了,你究竟給我說清楚啊,法院方面給我指派的那個律師一點用都沒有,開庭了幾次,檢察院那邊拿出的有力證據(jù)越來越多,照這樣下去不是死刑也是終身監(jiān)禁??!”

楊正金把手肘支在桌上,雙手合在下巴前,嘴角泛出略顯嘲諷意味的微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別人每年拿幾萬元土地公司的紅利就滿足了,你卻要享盡人間富貴,在軍事工程招標的時候接受建筑公司的賄賂,選定軍用干糧生產商的時候又吃食品公司的好處,連批發(fā)軍需衛(wèi)生紙的時候也沒忘記拿回扣,你真是沒救了,按照檢方現(xiàn)在掌握的證據(jù),總共也有一百萬了吧,如果沒人幫忙,被槍斃是理所當然的。說真的,我也很感興趣,你究竟搞了多少錢呢?五百萬?一千萬??!?/p>

武定國惱怒地捶著面前的桌臺:“老楊,你就別火上添油了,我有多大權力,能吞到一千萬?全部也不過三百萬而已……媽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些送了錢的公司居然把我給賣了,這里的法律怎么沒有行賄罪呢?如果像我們那里有行賄罪的話,我看哪個公司敢隨便出賣我,哼,要死一起死!”

“其實呢,在我們那里也只不過中國一家有行賄罪而已,這也是對官員的福利之一嘛……不談這個……說來三百萬也不少了,最近我跟管財政的韓浪聊過,他估算了一下,現(xiàn)在這里的一塊錢相當于我們那時代差不多兩百塊人民幣呢,也就是說,你相當于我們那個時代的億萬富翁了?!?/p>

武定國焦急地揮舞著被手銬鎖著的雙手:“什么億萬富翁,老子都快沒命了,你倒跟我說說,武威公究竟打算怎么救我!”

楊正金聳了聳肩,從口袋里摸出一盒金燦燦的哈德門煙,抽出一支遞到武定國嘴邊:“兄弟,別急,怎么說你也是開國元老之一,武威公怎么可能放著你不管呢,先抽支煙,去去火,老是這么氣哼哼的對身體不好?!?/p>

武定國把頭一扭:“少來這一套,今天你要跟我說個清楚,否則再這樣下去,我就不得不把一些事情告訴那些多嘴的人了?!?/p>

楊正金把煙放到自己嘴上,點上,向武定國臃腫的臉吐出一團渾濁的煙:“你想對哪些人說哪些事呢?”

武定國咬了咬嘴唇,陰陰一笑:“如果我找來記者,把時光機器的事情告訴他們的話……”

楊正金抬起頭,叼著煙,朝陰暗的天花板冷冷一笑:“那么你就要在精神病院度過下輩子了,在那里,就算你再怎么正常,最終還是要變成真正的精神病,哈哈,那樣的話我都沒興趣去探望你了……”

武定國臉上一慌,立即改成了哀求般的口氣:“老楊,不要這樣嘛,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我可是拋棄了一切跟隨武威公打天下的人啊,怎么可以就這么完了呢?”

楊正金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煙嘴,銳利的目光如子彈般直射武定國那猥瑣、狼狽、驚恐并且污濁不堪的眼球。

“你也知道你曾經是什么人嗎?我們?yōu)槭裁磥磉@里?你如果只是想干這檔事的話,完全可以留在那個時空去鉆營,那里不是還有行賄罪之類的福利嗎?你以為自己有功勞,周圍的人顧忌你是劉云的親信而不敢動你,所以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嗎?直到你現(xiàn)在你還是一點都沒有反省,反倒去怪那些給你送錢的公司,像你這個樣子還是死掉比較干凈!”

武定國臉上的肌肉的神經質地抖動起來,手銬里的雙手顫顫巍巍的舉了起來:“老楊……是……是我錯了,我對不起武威公,我改,以后我一定改,求你,求你告訴武威公,一定救我一命,我……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他放過我,放我一條生路……”

楊正金又吸了口煙,吐著煙圈,聲調緩和下來,恢復成在大本營做報告時令人打瞌睡的那種口氣:“當時真是看走眼了,居然沒發(fā)現(xiàn)你是這種下賤的人,說起來,丁介云他們倒還比你強上幾萬倍,至少他們也算是為理想而死,你卻是為了幾個臭錢而送命?!?/p>

聽到這句話的武定國卻毫無睡意,他歪著嘴,眼淚和鼻涕都在各自的基地里徘徊起來:“老楊,看在我們多年朋友的情分上,你救救我,我……我在上海幾家外國銀行存了一百萬,存折我藏起來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地方,只要我能留下一條小命,這些錢全是你和武威公的,你跟武威公說一說,他還想要什么,只要我能辦到的……”

楊正金壓低了聲音:“真的有一百萬的存折嗎?”

“我怎么敢騙你呢,我藏得很隱蔽,檢察院那幫笨蛋再過一千年也找不到?!?/p>

楊正金扔掉還剩一半的煙頭,手扶在桌臺上,示意武定國把頭湊過來,武定國乖乖地把耳朵貼到了鐵柵欄旁。

“把那一百萬交出來,然后你乖乖地按法院指定律師的意思辦,即使被法院判成死刑,武威公也會想辦法留你一條活路,比如偷偷送你出國,然后扔給你兩萬英鎊過日子,總歸不至于讓你活得太苦……這么說你明白了嗎?”

武定國猶豫地看著楊正金:“這……能行嗎?”

楊正金一抬頭,起身就要離去。

武定國驚慌地拍打起柵欄:“別,別走!老楊,我知道了,我告訴你,全都告訴你……”

“這樣才是聰明人嘛……”

兩小時后,換過上將軍服的楊正金坐著一輛“王虎”小轎車來到武威公爵府邸,在門外守候的管家笑瞇瞇地迎上來替他開車門:“是總參謀長閣下吧,我家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請跟我來?!?/p>

管家領著楊正金拐過幾間華式堂屋,來到一幢附帶游泳池的三層花園式洋房前,這是公爵府的標志性建筑,據(jù)說設計者就是曾設計了中南?;始覄e院的幾個法國工程師。

進入洋房大廳時,穿著長下擺西洋侍者服的仆人正在鋪設餐桌,準備晚餐。

楊正金隨口問道:“怎么不見公爵夫人和少爺、小姐們?”

管家恭敬地應道:“少爺和小姐們今天要參加學院的課后活動,要晚點才能回來,公爵夫人似乎在臥室里……請這邊走……”

管家將楊正金領到了劉云的書房,門是開的,管家請楊正金自己推門進去。

“這是我家老爺吩咐的?!?/p>

管家說道,笑瞇瞇地退下了。

楊正金推開門,看到劉云正背著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穿著藏青色元帥服,光著頭,脊背稍稍向前佝下。

“他不行了,我呢?”

楊正金突然覺得眼前掠過了這些字,他也似乎聽到有人在說這話,但是他不確認這是自己的真實想法。

劉云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抬起手示意楊正金坐下:“你來了,事情辦得怎么樣?”

“武定國果然在外國銀行存有巨款,他自己說有一百萬,我按您吩咐的跟他說,可以放他一條生路,他就把藏存折的地方告訴我了,我已經吩咐手下去找了,他們一找到就會報告我的?!?/p>

“很好,這小子有沒有說他總共收了人家多少錢?”

“三百萬?!?/p>

劉云從鼻子里狠狠地哼了一聲,搖頭道:“真沒想到,他居然搞得那么大,吞了半條瑞字號戰(zhàn)列艦。”

“那么,真的要按許諾的那樣,放他一條生路嗎?”

“怎么可能,按現(xiàn)在這種情況,誰也救不了他,檢察院現(xiàn)在掌握的證據(jù)就足以讓他死一百次了。問題的關鍵在于,武定國實在罪不可赦……”

楊正金突然很嚴肅地打斷了劉云:“我覺得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劉云楞了一下:“哦?”

“我認為,武定國之所以能搞到那么爛,與您的縱容有關?!?/p>

劉云瞇起眼睛,有點驚訝地盯著楊正金,楊正金絲毫沒有露出膽怯的神色,依然繃緊了臉說道:“據(jù)我所知,早在兩年前直隸軍事檢察院就開始調查武定國了,但是因為您通過當時的直隸軍區(qū)司令劉百良和最高軍事檢察院院長吳奉天對其施加了壓力,調查不了了之,我還知道,您當時只是認為,武定國只是在‘正常范圍’內小貪一下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正是您的包庇,養(yǎng)成了現(xiàn)在這樣一條碩鼠!”

劉云抱起手,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在武定國的事情上,我的確有過失……”

“那么,現(xiàn)在應該是亡羊補牢的時候了?!?/p>

“你是說……亡羊補牢?”

楊正金揚起頭,此時,他的聲音鏗鏘有力,與往常大本營發(fā)言時令人昏昏欲睡的調子截然不同,不止是聲音,他往常那種中庸平和、穩(wěn)重大方的表情早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那種充滿激奮、無畏、執(zhí)著元素的神色令劉云心中恍然一動。

“根本就不應該存在什么‘正常范圍’,必須徹底終結各人的不正當收入,今后不管那些不正當收入的數(shù)額是一分錢還是三百萬,都必須嚴懲不貸!當然,在此之前要先召集大家發(fā)出警告,以武定國為例殺一儆百,然后以三五個月為限,幫大家把從前的痕跡抹干凈,之后就放開軍事檢察機關的手腳,并將軍事檢察院納入帝國最高檢察院的領導下,同時也將軍事法院納入帝國最高法院和國會的領導下,完成軍內司法獨立,從此由制度上堵塞軍內**的渠道。至于大家交際費用不夠的問題,可以通過合法手段來達成,比如修訂封爵制度,給軍功爵位提供更多年金,然后操縱白癡皇帝給大家一一封爵好了,另外也可以通過皇室犒賞的辦法,從皇帝那里拿錢拿土地來分賞,據(jù)說皇室年收入不下了兩千萬,除皇宮、頤和園之外的動產和不動產總值差不多有五億元,讓他們拔點毛也是應該的吧……”

劉云欣然一笑,走近楊正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僅是我的臂膀,更是我大腦的一部分啊,你說得很對,**就是**,貪一分錢也是貪,貪三百萬也是貪,以前我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以為規(guī)定一個上限、再由鷹狼隊從旁監(jiān)視就沒問題了,卻由此養(yǎng)出了武定國這樣的大敗類,是我的錯。你提的意見很好,合法辦事,才不怕被人抓住把柄,以后我要領導黨派去競選,去爭奪總理大臣的位子,就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來搞臭名聲……恩,這件事就由你來辦。鷹狼隊的指揮權暫時就交給你,讓鷹狼隊集中力量去調查各位元老大將,看看他們有什么違法行為,把調查情況匯集在一起后,如果沒有再發(fā)現(xiàn)武定國之類的巨貪惡吏,就派心腹之人傳達你剛才所說的意思,然后要他們配合展開清除痕跡的工作。等這次戰(zhàn)爭結束后,借著論功行賞的機會,自然會合法地把缺口彌補上,這點也要告訴大家,以便安定人心?!?/p>

楊正金高興地點點頭,在他心中,劉云作為開明領袖的形象從未消滅過,雖然不時地,這種形象會被種種疑問所扭曲、模糊,但是只要劉云身上偶然迸發(fā)出一點閃光,那摻合了崇拜與信仰的形象便會如抹去冰霜的玻璃般再度清晰透亮。

“那么,武定國的那一百萬存款怎么辦?要交給檢察院嗎?”

“不行,如果檢方以此為證據(jù),武定國認為我們出賣了他,情緒可能會很不安定,不知道會搞出什么事來,還是讓他抱著我們會去救他的念頭老老實實等著受死好了。至于這一百萬,就以匿名捐贈者的身份捐給陣亡將士遺族救助會吧,那個救助會辦得很透明,我比較放心?!?/p>

“是,等到存折找到后,我就派人去把錢轉到遺族救助會的帳號上,然后我再到拘押所走一趟,告訴武定國您同意幫忙放他一條生路,讓他高高興興地等死?!?/p>

“就這么辦?!?/p>

這時,楊正金看到窗外天色已晚,便準備告辭,劉云卻拉住他,要他一起去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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