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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飛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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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中宮花園里,如水月華下百花盛放,不時有幾縷夜風(fēng)吹過,郁郁蔥蔥的樹葉隨風(fēng)輕舞,刷刷作響。

盛裝女子端坐在石桌旁,顏如渥丹,點染曲眉,含情凝睇,朱唇榴齒。

輕輕托起桌上的茶盞,杯壁傳來一絲冷意,面色亦隨之沉了幾分。

說是賞月,未見她有幾分性質(zhì),茶水已然變冷,也不見她抿上一口。

沉香在姜梓童身邊服侍多年,還從來沒見過如此失落的王后娘娘,就連黃貴妃和楊貴妃入宮時她也沒能這般憔悴。

陛下雖后宮佳麗眾多,卻沒見他對哪個妃子|寵|愛有加,就連三年前偶爾夜宿中宮也只是履行義務(wù)罷了。如今卻不惜一切,費盡心思納新貴妃入宮,如此一來,王后娘娘怕是再也等不來陛下了。

思于此,沉香不免替主子憂心。

“妲己一定很美?!苯魍齑轿?,狀似喃喃自語。

沉香神情一滯,踟躕片刻,小心翼翼地說:“奴婢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望了一眼,未見如傳言所說……”

“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正值如花年紀(jì),怎會不美?”

“其實妲己娘娘只是年輕些,卻不及王后娘娘您嫻靜端莊?!?/p>

姜梓童唇角微彎,眉眼間染了幾許苦澀:“陛下多久沒來中宮了?”

“陛下忙于朝政,無暇顧及后宮,不只是王后娘娘這里,就連各宮娘娘那也沒去?!?/p>

沉香在有意讓姜梓童寬心,可她知道她與帝辛之間究竟藏著多少隔閡,這些隔閡怕是這輩子都無法化解了。

“我在問你陛下多久沒來。”

“整整三年。”沉香終是躲不過這個日復(fù)一日的問題。

三年前,帝辛一怒之下再沒來過中宮,她雖頂著王后的貴冠,卻與帝辛僅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姜梓童淡淡地勾起唇角,柳眉輕蹙,眼神再次黯淡下來:“陛下今日定會留宿壽仙宮吧?!?/p>

“奴婢不知……”

“你怎會不知?新貴妃入宮陛下難不成放任美色不顧繼續(xù)處理政事?”姜梓童眸色一沉,“休要哄我,這些年本宮見得太多了?!?/p>

沉香怯生生低下頭,不敢再接話,忙轉(zhuǎn)開話茬說:“王后娘娘,這茶冷了,奴婢再去給您沏上一盞?!?/p>

“也好。”

不消片刻,沉香便端來了新沏好的茶,姜梓童輕輕托起茶盞,繚繞的香氣撲打著鼻尖,沁人心脾,俯首輕抿了口茶,說:“庚兒和祿兒都睡下了嗎?”

“回娘娘,兩位殿下都已睡下了?!?/p>

“父親多年未來朝歌了,想必定是思念他們兩個的?!?/p>

“侯爺自是掛念娘娘與兩位殿下的,知道娘娘您時常難以入眠,自知不能朝圣,特地命人捎來安神枕,讓娘娘務(wù)必每日枕著入眠。”

“何時送來的?”

“就在今日,奴婢已將安神枕送去娘娘寢宮?!?/p>

姜梓童神情一滯,今日朝中上下都在忙于妲己入宮之事,宮中閑雜人等眾多,難怪姜桓楚會選在今日將東西送入中宮。

她很快掩藏好情緒,放下手中茶盞,淡然說道:“本宮要睡了,你傳令下去,今夜外面不必留守?!?/p>

“是?!?/p>

“記住,父親命人送來安神枕一事莫要與人提起?!?/p>

“娘娘請放心,奴婢明白。”

清晨,顧瀟然被壽仙宮中一陣唧唧喳喳的鳥叫聲吵醒。

她動動身子,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昨日到來一心為蘇護(hù)父子憂心未曾仔細(xì)欣賞妲己的寢宮。

墻壁上的圖騰很美,顧瀟然難免犯起職業(yè)病,趕忙下床觀察精美的壁畫,壁畫中大多是玄鳥,三足四翼,顧瀟然簡直興奮的不得了,撫摸著圖騰,口中喃喃自語道:“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姐姐,你醒啦!”藍(lán)漓將盤匜放在桌上,遂即又道,“水已經(jīng)打好了,姐姐盥洗后要去中宮拜見王后娘娘。”

藍(lán)漓的話猶如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顧瀟然先前的好興致,她輕嘆一聲,雖不知姜王后是否如史書記載的那樣賢良淑德,卻明白該來的總是要來,即便躲也未必躲得過,更何況在這偌大的王宮中她猶如一顆渺小的沙礫,只怕隨便一個小小的罪名都能將她置之死地,還是順應(yīng)自然比較好。

“聽聞王后娘娘是個什么性子沒有?”清澈的水流熏滿那雙素白柔荑,顧瀟然隨口問道。

“我一早就出去打聽了,說王后娘娘是個溫順的個性,善待下人,口碑極好,只是……”

“只是什么?”顧瀟然見藍(lán)漓踟躕,不免問道。

“只是陛下已有三年未踏入中宮半步,還說王后娘娘雖表面光鮮卻與陛下只是個掛名夫妻而已?!?/p>

顧瀟然秀眉緊鎖,淡淡點頭,她并不意外帝辛與姜王后會如此,畢竟自古帝王多薄幸,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佳麗如云,難免照顧不周。更何況這個時代的婚姻多為繁衍子嗣,與愛情無關(guān),更也不可避免了喜新厭舊。

只是三年未見卻令顧瀟然有些疑惑,這可是身份尊貴的王后娘娘,究竟是因為什么事情三年都不見?

顧瀟然收好思緒,對藍(lán)漓笑笑說:“妹妹,這種事你知道就好,莫要與人談?wù)?,以免惹來是非?!?/p>

“藍(lán)漓明白?!?/p>

適時,十幾名婢女手捧托盤依次從門外走進(jìn)來,行禮齊聲道:“奴婢給妲己娘娘請安!”

顧瀟然拭干臉上的水,看向婢女,她們手中托盤內(nèi)盛著服裝與飾品,她緩步走過來,隨手拿起一件飾品仔細(xì)端詳,做工雖不及后世細(xì)膩,可在這個時代卻是上乘,而這些東西在幾千年后根本就挖掘不到了,她暗自感嘆,這些珍寶將來注定要長眠地下,不被后人知道。

她放下手中華麗的飾品,隨即從旁邊拿起一只簡單淳樸的白玉簪對婢女說:“就這件,其他的都拿下去吧?!?/p>

婢女微微一怔,爾后作揖道:“是?!?/p>

她又選了一件素白長裙后遣退了所有婢女,爾后由藍(lán)漓侍奉著穿戴整齊。

顧瀟然看著鏡中的蘇妲己,嫩臉修蛾,淡勻輕掃,簡單的發(fā)髻中插著那支白玉簪,墨色長發(fā)如絲垂落,配上那抹素白,看上去未染塵煙,驚世脫俗。

“姐姐,你真美!”身后傳來藍(lán)漓的驚嘆,顧瀟然莞爾一笑。

中宮花園,花團(tuán)錦簇,綠草成茵,石桌前正襟危坐著錦衣華服的女子,雖不及妲己仙姿玉色,卻也端麗冠絕,只消一眼,顧瀟然不免暗自驚嘆,原來姜王后竟是如此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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