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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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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菜到底年輕,長得又有幾分姿色,經(jīng)不住老兵的引誘,終于決定招贅一個老兵進(jìn)門,這個老兵原來在郭麻子的手下當(dāng)連長,綽號叫做老油子,大家都是過來之人,進(jìn)門沒有什么講究,老油子背來半袋子麥面,集市上割回來幾斤豬肉,請來幾個相好的老兵吃喝,夜間老油子就在白菜的茅屋里留宿。

蘿卜和兩個孩子只得從屋子里搬出來,住進(jìn)一間存放雜物的茅屋。兩個孩子早早睡了,他們吃糧不管事,見怪不怪,對待兩個媽媽的行為有一種置若罔聞和麻木??墒翘}卜卻睡不著,她已經(jīng)四十了,不再年輕,以前兩個女人共同侍奉一個男人,無論是栽逑娃還是騾駒子,男人們都喜歡美貌、喜歡年輕,每天晚上炕上的風(fēng)光幾乎都讓白菜獨(dú)自享用,兩個男人只是偶爾安慰一下蘿卜。蘿卜心如止水,激不起一點(diǎn)漣漪,她知道自己的斤兩,已經(jīng)過了爭寵吃醋的年紀(jì),只要有吃有喝,日子過得安穩(wěn)就行。

可是今夜、此時此刻,白菜覓得新歡,把自己又奉獻(xiàn)給了另外一個男人,聽得見那邊炕上兩個人纏斗時發(fā)出的喘息,蘿卜失落著,感覺空虛。她在思考,遲不如早,趕明日跟白菜把家分開,騾駒子積攢下幾老甕銀元,最起碼一人一半。白菜想從這幢院子內(nèi)搬出去,跟自己的兒子另立爐灶,反正怎么活法也是活人,以后走一步看一步,這輩子好歹還有個兒子,也不枉活一世人。

想好了,也就睡得平穩(wěn)。一覺醒來,看窗子上露出了魚肚白,蘿卜穿衣起來,院內(nèi)靜悄悄,一對“新人”還在酣睡。蘿卜推開柴門,站在場院里,不知道哪里是歸宿。猛然想到,八路軍小分隊(duì)已經(jīng)從村口的爛窯內(nèi)搬走,何不去那里看看,如果可以的話,暫且寄宿。

抬腳來到那一排爛窯前,站在一孔窯門前朝里邊觀看,看樣子八路軍小分隊(duì)搬走不長時間,地上有一堆柴禾,鍋灶、炕一應(yīng)俱全,只要稍作收拾就可以居住,心里感覺踏實(shí)了一點(diǎn)。

猛然間,蘿卜看見地上的那堆柴禾在動,頓覺毛骨悚然,她大叫一聲,隨即后退,不小心被門檻絆倒,抬起頭的瞬間,一個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那男人開口說話了:“老嫂子別怕,我是人,不是鬼”。

蘿卜聽見自己的血在汩汩回流,這個男人沒有栽逑娃和騾駒子那樣長得高大,卻顯得精明。一輩子經(jīng)歷過幾次生離死別,蘿卜也有點(diǎn)心灰意冷,她冷冷地看男人一眼,說:“這位壯士看著面生”。

邢小蠻被那些游兵散勇們抬著摔下山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中感覺睡在自己屋子的炕上,滿盈伸出舌頭舐舔著他的臉頰,那種愜意無以復(fù)加,他閉著眼睛伸出胳膊,摟住了一顆毛茸茸的腦袋,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一只受傷的麋鹿,那麋鹿雙膝跪在邢小蠻的面前,眼神里飽含乞憐。也許麋鹿被野獸追趕得無路可逃,慌不擇路,跳下山崖,摔傷了,無法站立。

仿佛他鄉(xiāng)遇故知,邢小蠻心里潮上來一種暖暖的濕意,他看麋鹿已經(jīng)奄奄一息,有種兔死狐悲的傷悲。邢小蠻嘗試著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好像什么地方骨頭摔斷了,疼得鉆心。

記憶在慢慢地恢復(fù),發(fā)生過的往事一樁樁、一件件在腦海里重現(xiàn)。好像就在昨天,邢小蠻跟那些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在一起喝酒,酒醉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不相信老兵們會對他下毒手,平日里大家無冤無仇。邢小蠻只是有些疑惑,他怎么會掉下山崖?

邢小蠻嘗試著動了一下手腳,感覺中胳膊腿還能動彈,好像腰上的肋骨摔斷了,站立不起。大凡武士都有一些自我救贖的手段,他平躺著,內(nèi)心用力,慢慢地使肋骨復(fù)位。看那一群老鴰黑壓壓地飛來,邢小蠻感覺到了死亡即將來臨時的恐懼,他摸摸腰間,從鳳棲走得匆忙,竟然沒帶手槍。猛然間想起了半路上遇見何仙姑,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鬼是仙,何仙姑預(yù)料到邢小蠻難逃一劫,規(guī)勸邢小蠻回家去跟妻子團(tuán)聚。可是邢小蠻尋找郭麻子心切,硬是不肯回頭,結(jié)果糊里糊涂失足摔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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