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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有龍容的吩咐，加上腰間掛上了通行的使館腰牌，海連暢通無阻地離開了皇宮，但當(dāng)他真的獨(dú)自站在泰燕城的繁華街道上時，卻忽然感到有些陌生而茫然。

兒時安寧舒適的生活早在久夢城的泥地中摸爬滾打時便被他刻意忘卻，因?yàn)橹灰幌肫饋?，除了加深自己無能無力的挫敗與怨氣之外根本毫無作用，哪怕自己后來能自由馳騁于允海上，海連也從未想過還有一日會重回故鄉(xiāng)。而淡忘的結(jié)果就是——面對著眼前密如棋盤縱橫的街道，他似乎真的有點(diǎn)忘記了自己以前的家的具體位置。

青年半瞇起眼睛，努力在腦海中搜刮那一點(diǎn)微末印象?！昂孟瘛怀鲩T往右邊走有一座水井，往左邊的話……”他看向遠(yuǎn)方的高聳入云的太一樓，“能正看到太一樓?！?/p>

能想起一個大致的方向也好，海連整整衣領(lǐng)，決定先走過去看看。

泰燕畢竟是東州腹地，盡管因?yàn)橛H好北漠的關(guān)系，街上的外族行人亦有不少，連商販們都會說一兩句別國的話好方便談價錢，但一個身著南境禮服的東州人，還是會頻頻招人側(cè)目。但海連這幾年來往白鳥區(qū)，早就見慣各色或驚詫或鄙夷的眼神，他一路踏著秋風(fēng)走得悠閑，甚至還買了一包炒栗和糯米糕邊走邊吃，吃得嗓子直發(fā)干。

等到他終于找到能讓他覺得有些眼熟的街口時，各家的煙囪里已燃起了細(xì)細(xì)的晚飯炊煙。泰燕的飲食偏辣，連空氣中都多了一絲撩人的辛香，海連將最后一枚栗子丟進(jìn)嘴里，在煙火氣味中敲開了一戶人家的大門。

來開門的是個老婦人，大概這附近甚少有衣著如此光鮮的年輕人，對方先是打量了海連幾眼，有些警惕地看著他：“有事嗎？”

“抱歉打擾您做晚飯了，我只是想打聽個路?！焙＿B早換了一口東州話，“以前這里住著一戶姓商的人家，您知道怎么走嗎？”

老婦人搖了搖頭：“不曉得咧，我們是后來才搬來的。”

“那您知道這附近還有什么住了二十年的街坊嗎？”

“沒有的沒有的?！崩蠇D人斷然擺手道，“這附近都是這些年才新搬來的！”

“誒？”海連一愣，“那以前的住在這兒的人呢？”

老婦人卻閉上嘴，不肯說話了。

海連心頭一緊，但臉上還是保持著笑容：“阿婆是這樣的，我在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泰燕，這次是難得隨我們商隊(duì)買辦，正好過來尋根，您不知道從前住在這兒的人也沒關(guān)系，但這附近應(yīng)該有一口水井，您知道往哪邊走嗎？”

這個借口挑不出什么問題，婦人也認(rèn)不出他這一身衣裳到底是什么出身，她想了想，伸手指了個方向：“去那邊的街口右轉(zhuǎn)就到?！?/p>

海連笑著向?qū)Ψ降懒酥x剛要離開，那婦人又叫住了他。老人看了看四周無人，才壓低了嘶啞的嗓子道：“我雖是后來才搬來的，但聽我親戚說，當(dāng)年泰燕城出了那事之后，宮里來了好多大官和當(dāng)兵的，把這一片的住戶全趕了出去，一直封鎖了好幾年，像是要找什么東西似的。后來大概是沒找著，才重新開放給人住，現(xiàn)在你說的那個地方被一家布莊給盤下來當(dāng)?shù)昝媪?，小伙子你要是想尋根，只怕……?/p>

“沒事，我只是隨便看看?！鼻嗄甑匦α诵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