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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文會將至

“那不是因為中午有燒肉。”“湛大郎你這就見外了,都是同窗,等明日吃飯時,我一定把肉都挑出來給你吃,瞅著你都餓瘦了。”朱鵬夸張的搖著頭,好似真的心疼餓瘦的湛大郎。

“朱少爺,你在家不都是把肉丟給你家狗吃?”這話一說出來,哄笑聲幾乎掀翻屋頂。

氣的漲紅了臉,湛大郎雙手死死的攥緊拳頭,兇狠的似乎要把譏諷自己的這些人都給砸扁了。

自從湛老大被除族,二房在村里就沒了好名聲,三郎沒了玩伴,而湛大郎在私塾被排擠孤立了。

朱鵬這個紈绔少爺更是變本加厲的欺辱湛大郎,誰讓他爹和他大哥有牽扯,朱鵬不喜朱鯤,但也不敢報復,最后就遷怒到湛大郎身上。

“夫子一會要抽背《孟子》?!闭糠囚~慢悠悠的開口。

“老天保佑千萬被抽到我……”朱鵬嗷一聲慘叫,也懶得理會湛大郎,他紅腫的左手真的不能再被戒尺迫害了。

其他人也如臨大敵的開始找書—翻書—背書,一時之間讀書聲四起,讓從書房里出來的林夫子詫異的一愣,隨后滿意的笑了起來。

酉時三刻散學,私塾一下子歸于平靜,湛非魚依舊會單獨留下來,“夫子,那詩不是我寫的?!?/p>

林夫子看了一眼犯蠢的湛非魚,幽幽的開口:“為師知道,給你十年你也寫不出來?!?/p>

被鄙視了,湛非魚氣鼓鼓著臉頰,笑的無比陰險,“夫子,我只讀了前面四句,后面的你不想知道了?”

把今日交上來的作業(yè)整理好了放在書桌右側(cè),林夫子頭也不抬的開口:“小魚,你似乎忘記誰是夫子誰是學生了?要不要為師給你多出幾個題目,好好磨煉你一下你的詩才?!?/p>

“我不要,夫子你不能這么殘忍!”湛非魚嗷嗷的叫了起來,她那個溫和儒雅的夫子消失不見了!

林夫子一記威脅的目光看了過來,讓出了位置。

湛非魚拿起筆快速寫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后夔不復作,千載誰與期?!?/p>

書寫的速度之快,唯恐慢了一點林夫子真讓她作上十首八首。

等到夕陽西垂,結(jié)束了今日的課。

看著打算回去的湛非魚,林夫子道:“自古文人相輕,這一次文會定有不少人會針對與你,好在你年紀小,那些人不會太過分,以免落個以大欺小的惡名?!?/p>

林夫子笑著摸了摸湛非魚的頭,“這幾日好好斟酌一下,只作一首詩便可以了。”

林夫子若是給她修改了,必定會被看出來,就怕有心人會亂傳,明明只是修改就變成了捉刀,作弊的名頭也會落到湛非魚頭上。

“我記住了夫子?!闭糠囚~乖巧的點了點頭,其實她覺得有《臥春》這首詩之后,文會上即使有人針對自己,也不會讓自己作詩,但這猜測沒必要說出來,讓夫子平添憂慮。

……

最后一縷光芒褪去,湛非魚踏著夜色回到了村子里。

自然搬出來之后湛非魚就不讓大黃接她,李氏每日都關(guān)著院門在家里,但村里那些閑漢無賴還是盯上了她。

雖然不敢真做什么,但也容易招來流言蜚語,把大黃留在家里也安全一點。

屋子里,李氏一看趴地上的大黃搖著尾巴往外面跑就知道湛非魚回來了,不由快步走了過去,“小魚,回來了?!?/p>

“娘?!闭糠囚~咧嘴一笑,瞄了一眼右側(cè),原本的竹籬笆外壘砌了兩米多長的圍墻,旁邊還散落了石塊。

“你爹白天來了?!崩钍仙裆涞?/p>

她對湛老大失望了,但他要幫忙,李氏也沒有拒絕,比起竹籬笆,石塊堆砌的圍墻肯定更安全。

只是湛老大要打理族田,又要去山上找石頭,搬回來后還要壘圍墻,等他干完了估計都到過年了。

“娘,你也別攔著,我爹來這里干活總比回老宅好?!闭糠囚~親密的挽著李氏的胳膊往屋里走。

看私塾里大郎對自己的態(tài)度就知道老宅那些人有多怨恨自己,就是不千刀萬剮也差不離了。

可湛非魚就喜歡看那些人仇恨自己,卻又干不掉自己的憋屈模樣,算計了一場,最后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對比母女倆的有說有笑的晚飯,木屋里,湛老大就著菜湯啃著硬的掉渣的餅子。

湛老頭是個廚子,湛老大以前也跟著學過,只是田地里的農(nóng)活需要湛老大去干,湛老頭最后讓湛老三學廚了。好在湛老大會燒飯,搬出來也不至于餓肚子。

而另一邊,湛家老。

正屋里的爭吵聲又傳了出來,幾乎每天都要吵上一頓,湛大郎拿起話本子看了起來,這才沒有那么煩躁。

“二哥,你摸著良心說錢莊的銀子是你撿的?”馬氏梗著脖子,嘲諷的看著湛老二和小姚氏,“這分明就是朱大少給的,憑什么大哥被除族了,二哥你卻拿著銀子,你出去問問天底下有沒有這么好的事!”

湛老三沒阻止馬氏,一百五十兩銀子誰不心動!二哥想要獨吞,那是絕不可能。

“三弟妹,天底下?lián)煦y子的人多了去了,這銀子就是我當家的撿的,他回來就告訴了我!”小姚氏死咬著不松口,三房想要分銀子,白日做夢!

二房現(xiàn)在名聲都臭了,這銀子就是個安慰,讓小姚氏把銀子拿出來,拿菜刀架她脖子上都不行!

“吵夠了沒有?要不要我把你們老娘你都喊過來,問問她是怎么教女兒的!”湛老太板著臉,兇悍的目光看向爭吵的小姚氏和馬氏,“不想過了,我馬上讓老二老三寫休書,你們倆都給我滾回娘家去!”

被罵的小姚氏和馬氏各自瞪了對方一眼,繃著臉沒敢再開口,但看她們一臉不服氣的模樣,明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娘?!闭坷先聪蛎嫒菘瘫∮趾輩柕恼坷咸?,“明日讓我哥跟我去寶豐錢莊,這銀子存錢莊里還要給三百文,不如拿回來放家里?!?/p>

把銀子放錢莊要收費的,一百兩一年要付給錢莊兩百文保管費。

抽旱煙的湛老頭認同的點了點頭,“老三說的不錯,先把銀子取出來,這銀子暫時交給你們娘保管,家里要用銀子的地方多了?!?/p>

聽到這話,其他人都沒開口,沒有了湛老大這田里的收成要少一小半,李氏又勤快,菜地打理的好,雞鴨也養(yǎng)得好,還會做鞋子賣錢。

湛老三雖然去碼頭,可他人懶,貨拉的少,還沒有湛老二賺的一半。

再加上湛老二這身體干不了重活,這一大家子花費的多賺回來的少,日子可想而知。

第二天一大早,湛非魚同一時間出門,卻看到已經(jīng)挑了石塊走過來的湛老大,清晨霜寒,可湛老大額頭卻熱出了汗。

湛老大趕忙把裝石頭的扁簍放了下來,小心翼翼的開口:“小魚。”

兩個扁簍里各裝了三個石塊,至少一百多斤,從北邊的片子山挑下來,估計是天沒亮就去山上撬石頭了。

見湛非魚沒開口,湛老大眼中的光芒熄滅了,強忍著難受道:“那你去私塾吧,路上小心一點?!?/p>

湛非魚沉默的離開了,只希望爹能一直和老宅的人保持距離,這樣一來娘才會原諒他。

“小魚,等等我?!闭糠囚~剛走出村子,就聽到身后傳來的喊聲,回頭一看卻見山娃子嘴巴里叼著餅子,一溜煙的跑了過來。

“你怎么這早?”湛非魚笑著問道,這比平日里可早了半個多時辰。

山娃子泄憤般的咬了一口餅子,三兩口吞下,這才氣惱的開口:“還不是怪湛大郎,天不亮就跑我家敲門,讓我替他向夫子告假。”

山娃子全家都被吵醒了,睡不著了,山娃子干脆也出門了,還能和小魚作伴。

看著雖然氣惱,可又無比羨慕的山娃子,湛非魚笑了起來,“你要是敢逃學,我一定告訴夫子,讓夫子親自來你家和嬸子說?!?/p>

宛若受到了暴擊,山娃子呆愣愣的看著笑靨如花的湛非魚,猛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小魚剛剛笑的好可怕!

“別發(fā)傻了,走吧,就算不科舉,等你會讀會寫了,我再教你算學,日后也能去縣里當個賬房?!闭糠囚~拍了拍山娃子的肩膀。

乘法口訣表加上圖表記賬法,當個賬房綽綽有余。

一旦認真讀書,時間便過的極快。

吃過午飯有兩炷香的休息時間,湛非魚琢磨著以梅花為題做一首詩,私塾里吵鬧聲太大,這不告訴了林夫子后就往南邊的竹林走了去。

《詠梅》

橫枝出墻角,西風嚴相逼。

冷香伴黃蕊,踏雪故人尋。

湛非魚又快速的把平仄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該怎么修改,沒有夫子的斧正,她只能自力更生了。

突然,竹林里有腳步聲響起,湛非魚想的出神,直到一道黑影擋住了光。

嗬!猛地抬頭的湛非魚嚇了一跳,身體本能的往后一仰,后腦勺咚一聲撞到身后的毛竹上。

“人嚇人嚇死人!”湛非魚揉了揉后腦勺,眼神哀怨的瞅著殷無衍,“我要是被撞傻了,一代神童就此凋落……這就是大慶朝的損失!”

“平仄都不對的神童?”冷沉的聲音平板無波,但殷無衍這語調(diào)里絕對透著鄙視。

湛非魚頓時詞窮,厚臉皮一笑,仰著頭看向殷無衍,“大哥哥,你找我?那茶水是不是有毒?”

若是靠湛非魚,她就算把茶水偷出來了也沒辦法找大夫檢查。

“里面是秘藥離人醉?!币鬅o衍看了一眼一臉慶幸的湛非魚,看來人慫也是有好處的,至少能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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