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法尺喚作‘驅(qū)魂尺’是巫師向鬼王供奉后使者賜下的?!薄安恍枘钪湟膊槐仄E只需記得年年供錢好替換新的。”
“是什么制的?怎么制的?他奶奶的我如何知道?!至于旁人能否使喚?呵!除了巫師旁人使喚這玩意兒作甚?嫌棄日子過得太順要把傾家蕩產(chǎn)的機會往自個兒身上攬?”
他嗤笑幾聲當(dāng)場開始數(shù)起銀子和銅子沖眾鬼驅(qū)蒼蠅似的揮揮手。
“去休去休?!?/p>
“你們做鬼的大半夜不睡覺我這做人的可要早些歇息了?!?/p>
見狀眾鬼便紛紛向他謝過就此離開。
這時天黑沉沉的出了神堂風(fēng)刮來疼得要命霧裹來冷得要死。但大伙兒反倒歡欣腦袋上壓了一個月的危機終于解除心里丟去了大石頭只覺渾身輕松。
“那姓曹的心思歹毒卻是個軟蛋!咱們都沒發(fā)問自己便把藏錢的地方都交代了。”
“可惜他手里的銀子也不多跑了幾處堪堪湊齊這一百兩?!?/p>
談笑間大伙兒陸續(xù)出了院子。
但忽然前面笑聲戛然而止身子也似被什么東西攝住僵直不動。
李長安蹙眉撥開同伴跨出院門。
只一步。
好似從溫暖的岸上墜入了冰冷的河水頓有寒意侵襲魂魄。
呵好兇戾的怨氣!
他冷冷看去前方黑沉沉的夜霧中亮起一對對幽綠的眼睛伴著犬類喉間的低吼一個個怪物自霧中浮現(xiàn)。
這些怪物聲音像狗毛皮、頭顱、四肢、身軀也像狗卻絕不是狗。
概因其后肢比前肢格外的長以至于走動、站立的姿勢十分古怪不像站著的狗倒像趴著的人。
它們呲著獠牙涎水自口中絲絲滑落。
李長安默不作聲摸出黃符。
唏律律~
有馬匹于霧中嘶鳴。
隨即見得一頭黑馬從霧中走來馬的身形離奇的高大馬頭甚至高過街邊屋棚的茅頂。
馬鞍上端坐著一個極瘦長的男人。
即便身上披著厚實寬大的黑斗篷卻仍可瞧出斗篷下身軀的嶙峋。
他的面孔裹在兜帽下如同剃干凈的骨頭一般慘白襯著黑馬黑袍黑霧仿佛黑板上一團白漆醒目而又使人厭惡。
他高據(jù)馬上垂下目光掃視眾鬼瞧見李長安時稍稍一頓最后卻落在了黃尾身上。
露出些許疑惑。
此時覃十三急匆匆奔出來二話不說跪倒在自家門前的爛泥地里將手里銀錢高高舉過頭頂。
“這群小鬼的壽禮已然奉上還請使者過目!”
那使者的目光這才從黃尾身上挪開卻沒看銀錢一眼。
遠方傳來犬吠。
他拉動韁繩帶著他的“狗”群如同來時一般突兀而悄然地消失在了夜霧中。
覃十三維持姿勢又跪了許久直到堅持不住才癱坐在爛泥里嘴里嘟噥著往霧里吐了口唾沫。
眾鬼有樣學(xué)樣癱坐爛泥彼此面面相覷方才那點兒歡欣早就散了個一干二凈。
只有黃尾一開始便埋著臉僵立著到現(xiàn)在仍舊一聲不吭與平日的跳脫性子渾然不同。
“那是誰?”李長安問。
黃尾抬起頭來道士才瞧見他臉上的肌肉失去了控制一般將五官牽扯出極其怪異的表情。
他說:“捉魂使者?!?/p>
…………
還了窟窿城的舊“債”還有新“債”。
第二天李長安與黃尾帶了兩筐雜魚到了富貴坊那片小小空地。
往常這片墻根下的空地白天是孩子們的游樂園晚上則是貓兒們的開會場。
但因游神作祟一事家長們都懷疑這塊兒空地不干凈不許孩子們再來玩耍于是空地便連白天也屬于貓兒了。
樹上趴著的地上蹲著的溝邊喝水的草地里撲飛蟲的勾著尾巴的喵喵叫著的……貓兒們圍繞著李長安。
道士一點兒也不為所動。這些長毛賊的德性他難道還不清楚?投食可以擼貓免談。
盡管把框里各等雜魚拋撒出去——這是昨個兒請貓兒幫忙的尾款。
“唉?!?/p>
黃尾嘆了一聲。
悄悄瞥了一眼道士沒有反應(yīng)。
他湊近一些加大音量。
“唉!”
道士無奈就知道這毛廝沒端端的不會來幫忙。
“有話快說?!?/p>
黃尾嘿嘿一笑把竹筐拎起來胡亂倒在空地上贏得一陣“嗷喵”抗議。
便把筐子丟開湊上來。
“道長咱們這‘看葬’的生意怕是做不成啦。”
李長安點頭。
經(jīng)過曹掌柜這一檔事兒眾鬼遲早得暴露身份恐怕再難找人合作。即便找得到“看葬”已被十三家盯上。俗話說官進民退十三家雖不是官在錢唐的權(quán)勢卻比官還要強橫得多。
“沒了‘看葬’咱們一幫子再想掙出那投胎錢靠著與人賣力不知要到哪個猴年馬月才成?!?/p>
“你又有妙計呢?”
“妙計不敢當(dāng)有些許想法還得道長參詳?!?/p>
黃尾清了清嗓子。
“若有這么一處地方它離錢唐很近產(chǎn)物豐盛且是錢唐所需。偏偏因種種原因雙方素有嫌隙以至于這個地方的產(chǎn)出不能賣到錢唐市面上。假如咱們能出面把那地方的東西賣到錢唐來不僅幫了那地方咱們自己也可大發(fā)利市。如此兩全其美豈不美哉?!”
李長安雖已有猜測但仍配合問:
“你說的是什么地方?”
“飛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