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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黨小組會議的水平遠超上海黨小組，這人員素質(zhì)決定的。滿清官員出身的黨員們有更多實際工作經(jīng)驗，而且黨小組的組織模式完全照搬后世的黨組織，完全圍繞工作為中心，所以滿清體制內(nèi)遠沒有能夠發(fā)揮出來的能力也都得以充分發(fā)揮。
見過盛官員之后，按照規(guī)定，陳克需要在當天匯報。其實對于談判的底線也是黨小組制定的，陳克本人的隨機量裁權(quán)并不大。匯報結(jié)束后，陳克又談了何汝明的態(tài)度。何汝明認為與北洋合作完全是被北洋給吞了。對這樣危言聳聽的說法，黨小組的同志也就是聽聽而已。北洋為了擴大資本蓄積量，很多產(chǎn)業(yè)都是商辦，舊有的企業(yè)都開始不斷商營，就更別說新式的企業(yè)了。何汝明想分杯羹的想法是如此的明顯，同志們甚至懶得對此進行評論。
和大家相處也有快一個月了，陳克覺得越來越習慣這種方式。會議結(jié)束以后，陳克拉了秦佟仁表示有話說。秦佟仁很少見到陳克臉上神色生硬，這真的有些不太方便公開說的事情，他很認真地坐下，很認真地聽陳克講述。
“佟仁兄何倩的事情么？”陳克板著臉問。
“何老爺子的愛女，相當?shù)穆斆鳌！鼻刭∪驶貞浿钨?，他去過何老爺子家多次，還真地與何倩喝過酒，只是次數(shù)不多，對那個小丫頭印象不太深。
“何可否定婚了？”陳克依舊板著臉問道。
“這個我就不了。文青想去提親么？”秦佟仁倒也不覺得這是件多大的事情。
兩人針對這件事情談了一陣，秦佟仁對于陳克為何此時想結(jié)婚不是太理解。陳克告訴他，不想死之前還是未婚狀況。秦佟仁難得的大笑一次，對于陳克這樣的直率態(tài)度，他倒是挺贊賞。不過對于何倩，秦佟仁并不認為是陳克的良伴，“我覺得那位何聰明過度。對了，文青何汝明有個女兒么？”
“見過。那次德國使館的酒會上見過一次，還說了兩句話?！?/p>
“我去何老爺子家做客的時候也見過幾次，我覺得那姑娘不。文青，我你喜歡聰明人，不過婚姻這事情，聰明可不是僅僅表現(xiàn)在做事情上。如果何倩姑娘不是后黨，倒是可以當作同志。我好歹也成親了，就我來看的話，何倩姑娘作為眷屬未必合適。你若真的想成親，我覺得何汝明的女兒不?！弊鳛橐鸦檎叩那刭∪式o出了建議。
“那能否勞煩秦兄作媒呢？”陳克平靜的突出了這句話之后，一直偽裝的生硬神色終于崩潰了，他露出了害羞的神色。人是種生物，面臨危險之前，本能的就想留下后代。這也是為一戰(zhàn)二戰(zhàn)前，大批人結(jié)婚。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大批人離婚。陳克的精神狀態(tài)就很類似于這樣的情況。北京的黨小組運行的越順暢，意味著革命工作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了。
作為軍事干部的卜觀水，作為地方行政依靠的尚遠的加入，讓陳克的藍圖開始完善起來。激昂的情緒下，盛官員一提結(jié)婚的事情，陳克就突然起了共鳴。陳克革命就是提著腦袋去干，而且一旦革命開始之后，哪里有去管婚姻問題。陳克必須以絕對清教徒的面目去領導革命。如果陳克未婚的話，反倒不是那么有利。
所謂殺伐果斷的作風，就是因為做事情僅僅是按照道理來，瞻前顧后只會進退失據(jù)。既然有了這個想法，那就去執(zhí)行。至于未來的結(jié)局如何，陳克根本不想去考慮了。事實上，他擺脫秦佟仁去提親的時候，就完全把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后。
陳克可以用一種強硬的態(tài)度對待此事，而何汝明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準備。秦佟仁前來提親的時候，何汝明覺得陳克不吃了藥。何穎原先的那個婚約倒是真的取消了，而且陳克不經(jīng)意間還幫上了忙。但是這可不等于何汝明就認這個人情。所以秦佟仁的請求被婉言謝絕。
秦佟仁對此的應對很簡單，在黨會上提及此事。聽完介紹之后，嘲笑是少不了的。鄭文杰干脆就大笑起來。陳克倒也懶得去理他。黨當年對于高級干部的婚姻可是要政治審查的。陳克之所以現(xiàn)在決定結(jié)婚，某種意義上也想避開政治審查這道關(guān)口。
嘲笑歸嘲笑，既然提出了問題，那么就要解決問題。尚遠沉思了三分鐘，就問陳克要送給袁蔚亭的那批禮物，就送去吧。你正好可以把這件事情說說?！?/p>
與會眾人都是精通官場的人，一聽這話就明白意思。只要袁世凱隨便發(fā)句話，何汝明這等人打死都不敢反抗，說不定還會引以為榮呢。
就在黨會談論此事的時候，何倩也在和大哥何汝明談著此事?！按蟾纾羰悄顷惪苏堅笕顺雒嬲f此事，你敢拒絕么？”
何倩已經(jīng)對大哥徹底失望了，一個快四十歲的人，腦子就不多想想？秦佟仁可是何汝明介紹給陳克的，現(xiàn)在能幫著陳克來提親。能這么快與秦佟仁建成這樣親密關(guān)系的陳克，也不會是無聊的人，既然來提親，看樣子就是一定要辦成。
對于與陳克結(jié)親，何倩態(tài)度很微妙。堅決不與陳克結(jié)親，堅決與陳克結(jié)親，兩種截然對立的態(tài)度各占了一半，誰也壓不倒誰。而且不為，何倩感覺陳克很快就要離開北京了。為有這樣的直覺，何倩也有些不解。她干脆對一言不發(fā)眉頭緊皺的大哥置之不理，專心考慮起這個問題。
何汝明聽了描述的前景，心中同樣矛盾。陳克一直很不給面子，這是何汝明心頭的一塊病。秦佟仁前來提親的時候，何汝明心中一陣惡意的歡喜，陳克終于求到門上來了。所以他根本沒有考慮婚姻的事情，先把譜擺足。而且何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一直大贊秦佟仁的人品才干，何汝明從來沒有得到過父親的如此贊美。他心里面一直很妒忌。現(xiàn)在能夠在秦佟仁面前擺這么一道譜，同時為難了兩個不喜歡的人，那種欣喜實在是難以言喻。但是自家說起陳克如果走袁世凱的門路來提親的可能，對此何汝明絕對是欣喜莫名，這面子大的可就沒邊了。一直想搭上北洋的船，這次機會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思前想后，何汝明除了對陳克本人不滿之外，對這件婚事竟然沒有任何意見。
何倩此時已經(jīng)想明白為會覺得陳克這時要離開北京了?？锤绺绨欛廾碱^，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何倩對何汝明的想法是心知肚明。如果陳克真的如同所想……何倩突然覺得一陣煩躁。她站起身，“大哥，我去和穎兒說會兒話?！?/p>
何穎正在屋里面讀書，見到姑姑進來，她把琴譜放下。
“今天有人來提親。就是上次酒會上你見過的那個陳克。”何倩開門見山的說道。
聽了這話，何穎回憶了片刻這才答道是那個問我有沒有吃飽的人么？”
何倩一聽就覺得這話不對了，她與何穎只相差兩歲，兩人自幼就在一起，雖然是姑侄，實際上更像是。她對這個侄女兼頗為了解。
何倩性格剛毅，對是否挨餓從來不在乎。而且何老爺子的習慣里面，去別人家吃飯前，總要先墊個半飽。每次何老爺子帶何倩出門前，何倩總是乖巧的端來點心，老爺子吃，也給何倩塞兩塊點心。爺倆你推我讓的一起吃著點心，真的是天倫之樂，其樂融融。何汝明就沒有這個氣量，何倩出發(fā)前吃點心倒行，何穎可不敢。何汝明在酒會上見到上官之后，屁顛的跑去拍馬溜須，把何倩與何穎丟在一邊，何倩還好，何穎真給餓得前心貼后背?？磥硭龑τ谖ㄒ魂P(guān)心過是否餓肚子的陳克印象還不呢。
聽何穎這么說，何倩已經(jīng)何穎對陳克的態(tài)度，有些其他話不必再說，“如果他對娶你這件事情志在必得，我大哥是阻擋不了的?！?/p>
何穎的臉漲得通紅，她低著頭，半晌之后才應道我了?！?/p>
陳克沒有浪費，革命者死都不怕，還怕結(jié)個婚？按照黨小組的建議，陳克再次去拜見了袁世凱一次。當然，這次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結(jié)婚的事情。而是送禮，兼聽聽袁世凱對于蜂窩煤廠的態(tài)度。最后才順道提出想請袁世凱做個媒的事情。
還是與上次求見袁世凱一樣的通報流程，負責通報的還是那個吳軍官。他把陳克的禮物還有一封信帶進去之后。沒多久就出來了，這次袁世凱沒有直接約見陳克。吳軍官帶回了袁世凱的回話。“我了?！?/p>
既然袁世凱已經(jīng)“了”，陳克也就打道回北京。他不的是，讓吳軍官出去打發(fā)陳克。王世珍恰恰在袁世凱身邊，“袁公，這個陳克也有點太不好歹了吧。”王世珍平淡的說道。
“他求到我門上來，這已經(jīng)很好歹了。聘卿，老佛爺對那首軍樂很喜歡?！痹绖P回答的很平靜。
王世珍袁世凱個性很是豪俠，能急人之急。哪怕陳克只是寫了這么一首讓他很滿意的曲子，袁世凱都不會對陳克的請求完全置之不理。更別說陳克作為嚴復的弟子，而且完全表達了投靠的意思。上次他也見過陳克，但是說真的，王世珍對陳克的印象不好。身為嚴復的弟子，年紀輕輕也能干出些事情的青年，骨子里頭有種桀驁不馴的味道這很正常。但是陳克看著袁世凱的目光里面，雖然也親切激動，但是讓王世珍感覺倒有些看“珍奇怪獸”的味道。那不是看活人的眼光，而是看死人墓碑的瞻仰的目光。
袁世凱是個豪杰，而且見陳克的時候，報了一種看待晚輩的心態(tài)。所以肯定沒有注意到，王世珍卻注意到了。王世珍心思很細密，很能從小事中察覺出更深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既然陳克有這等眼神，背后肯定有問題。但是這等小事，絕對不能說出來。王世珍已經(jīng)決定對陳克做一次認真地調(diào)查。陳克若就算是狂妄悖逆之徒也無足掛齒。北洋軍在山東殺過太多這種家伙了。把陳克攆出北京也只是舉手之勞。
回到北京之后，陳克向黨小組匯報了情況。然后表示，準備娶親后就回上海了。這是實話，也不是實話。
聽了陳克的說法，黨小組的眾人倒也沒有一定要陳克留下來。最近北京黨員發(fā)展的勢頭很不，人數(shù)大增。面對這些新黨員，資歷比較老的尚遠還是一力維護陳克的地位，大家原先是不太敢得罪他。畢竟尚遠是要做縣令的人。準備南下的人估計到時候還是要在尚遠的治下。但是隨著人數(shù)的增加，其他能夠替代尚遠的選擇已經(jīng)陸續(xù)出現(xiàn)了。特別是近幾天心發(fā)展了將要去直隸、四川、湖南當縣令的幾個新同志。原本對陳克，以及一力維護陳克的尚遠就有些不滿的人便找到了新的選擇。陳克畢竟是在這里講課，一定要說的話，這些黨員也得尊稱陳克一句“老師”。陳克這么自動要求撤退，對于那些已經(jīng)覺得不再需要陳克的人來說，實在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