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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村莊的小教堂與其說是教堂，勿寧說只是個磚木壘造起來的，如窩棚般的禮拜房，接下來兩天里，彼得就像個最最專業(yè)的畫師和泥瓦工般，坐在臨時搭建的腳手架上，渾身沾著泥灰、白在黑洞洞的里面，瞇縫著眼睛，忙乎著，他首先得在上面用藤條勾勒出“區(qū)域”，隨后再用素筆畫出人物和場景的線條，最后再用顏料上色，“大約沒有兩個禮拜是無法完工的?！?/p>

高文脫去了鎧甲，穿著夾襖，舉著斧頭、在小教堂外面泥濘的場院上，奮力地將一根圓木，劈成不同的木條，再粘合成一個帶框的方木板，還要用笨重的刨子將其推得平滑，因為馬上在其上，彼得要用“淡彩”繪制圣像的。

許多村民都前來圍觀，還有人里里外外地協(xié)助幫忙，這個年代的人，特別是農(nóng)民，虔誠的熱度是驚人的，他們許多人不知道從自家茅舍的什么地方，還竭盡所能掏出了一枚硬幣，一個雞蛋或者一小袋鹽，堆放在小教堂的壁柜上，請求高文和彼得拿去換取價錢不菲的顏料和蘆葦管筆。

還有許多人，在長老的帶領(lǐng)下，在那個稅吏的磚石院子前請愿——整個村落就只有他一個人能居住如此“奢華”的居所，但是這位叫菲奧比斯的，還在埋怨該死而惡劣的條件，并說他這是全心全意為皇帝服務(wù)才情愿在這個鬼地方呆著，整理土地和賬簿，收取稅金，他希望早點(diǎn)積攢好俸金，而后就渡海去塞薩洛尼基城的法律學(xué)校深造，接著他就能在都城大展拳腳，平步青云，因為他現(xiàn)在就得到了帝國凱撒麥考利努斯大公的青睞——“兩位布道者干著這么光榮而艱苦的活計，我們希望能每隔三日，使用爐火給他們做頓熱食?！贝┲櫚桶驼岸Y服的村長老，低聲下氣地站在坐在記賬桌前的菲奧比斯，

“那兩個人哪來的，我的朋友們？”菲奧比斯把筆擱在了小架子上，而后用白皙的手指，撫摸著自己修建漂亮的，沾滿細(xì)面包屑的胡須上，低聲而甜美地質(zhì)詢到。

“是罹難的朝圣者，閣下。”

“又是那群從羅馬城或者法蘭克鄉(xiāng)下，跑來的家伙，低賤的家伙，把帝國秩序攪得一團(tuán)糟，可惡而卑下的鄉(xiāng)巴佬。”菲奧比斯很柔和地從櫻桃般紅潤的嘴唇里，吐出一串希臘語里罵人的話，“我早提醒過你們，我的朋友們，帝國的凱撒——”

說著，菲奧比斯忽然筆直地從板凳上站起來，其余的農(nóng)民也都很熟練地瞪大眼睛，紛紛脫下氈帽，隨著稅吏，肅穆地朝著西邊的方向，行了會兒注目禮，直到菲奧比斯終于報出了帝國凱撒的尊諱，“向您致敬——最最尊貴的凱撒、帝國的共治皇帝、偉大奧古斯都的副手、亞細(xì)亞的首席大公、宮廷的首席大貴族，行轅坐鎮(zhèn)于三百五十里外阿拜多斯城的麥考利努斯閣下，祝您萬事隨心。最近給各個地區(qū)發(fā)來的通報，要求我們嚴(yán)防來自尼西亞扎哈斯賊人的間諜細(xì)作，馬上扎哈斯可能會和北方的佩徹涅格人聯(lián)合，派遣陸軍和艦隊洗劫普魯薩，乃至羅馬的都城，所以你們都給我小心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