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筆趣閣

繁體版 簡體版
新筆趣閣 > 邊戎 > 第三五六章 蝶夢 下

第三五六章 蝶夢 下

最快更新邊戎最新章節(jié)!

陳楚從南邊回來,帶著兩件要和當朝政要商量的大事!第一件,是關(guān)于香料入宋的商權(quán),這件事情他得去討好陳正匯;第二件,是南洋有三個國家同時請求內(nèi)附,這件事情算是他為大漢立下的功勞。所以他進京之后也不回家,先直接往相府來。

而就在他進城的時候,京城也傳開了兩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第一件,就是大漢皇帝折彥沖駕崩了!

雖然朝廷還沒有正式發(fā)喪,不過一應(yīng)在京元國民代表都已經(jīng)接到了知會。折彥沖這兩年來病居深宮,無人得見。他會忽然駕崩,既在眾人意料之中又在眾人意料之外。盡管這兩三年來他的權(quán)威比之病隱之前有所削弱,但仍有一部分人——尤其是那些比較單純的軍方和元老部民都感到猶如天崩地塌了一般!而務(wù)實的人則個個都在猜測:皇帝死了,兩個皇子又都不在,接下來這皇位可怎么辦?

陳楚聽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反應(yīng)也是如此。不過他想,以楊應(yīng)麒這兩年所建立的威權(quán),大漢應(yīng)該不會亂才對。至于楊應(yīng)麒將來是想做周公還是想做趙匡胤,陳楚卻覺得無所謂——他甚至有些盼著后者成為現(xiàn)實,因為他和楊應(yīng)麒的關(guān)系算是相當不錯。不過,像他這樣唯利是圖的商人聽到第二件大事時,才由錯愕轉(zhuǎn)為震驚,由震驚轉(zhuǎn)為擔憂,由擔憂轉(zhuǎn)為害怕!

第二件大事就是:執(zhí)政楊應(yīng)麒瘋了!

“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

“聽說皇上駕崩的時候,楊執(zhí)政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當場就瘋了!”

“什么!你別開玩笑了!”

“是真的!聽說他一路從宮中跑出來,一路都大叫:‘我要摟過!我要摟過!’”

“他要摟誰?”

“不知道,也有人說不是摟,是漏。還有人說是樓……總之那句話大家都聽不明白。”

“你別是吹的吧,怎么聽起來怎么荒謬!”

“什么荒謬!他不但一路大喊大叫,而且還滿大街亂問人呢?!?/p>

“亂問人?”

“是??!他滿大街地找人說話,老人、小孩、商販、食客,反正見到人就上去問兩句?!?/p>

“問什么?”

“聽說問的問題奇怪死了,就像是要逗人說話,然后揣摩什么……他甚至還和狗說話!大家一開始也不知道他是執(zhí)政,等看見他背后還跟著一大隊的侍衛(wèi)才知道大事不妙,現(xiàn)在大家都不敢上街了。聽說他找不到人說話就在街上朝那些侍衛(wèi)怒吼,然后又在一些墻壁、墻角亂找,好像要找什么東西一樣,你說,他是不是在找寶藏?”

“嗨!胡說八道!現(xiàn)在整個大漢都是他的了,正所謂富有四?!睦镞€需要什么寶藏!”

流言就在這兩件充滿想像空間的事件上產(chǎn)生了,如果說折彥沖的死讓人感到壓抑,覺得大漢有可能要變天,那么楊應(yīng)麒的“瘋”就讓人感到詫異,心思簡單一點的擔心大漢要亂,心思復(fù)雜一點的則在想這是不是高層在斗爭,甚至想執(zhí)政的舉動是不是裝出來的。

陳楚就認為楊應(yīng)麒是裝出來的,他弄不明白楊應(yīng)麒那句“我要嘍過”是什么意思,所以覺得這一定是煙霧彈,是老麒麟要引人走入思維岔道的煙霧彈。不過陳楚又有些不能確定,他覺得以楊應(yīng)麒此時此刻的威權(quán)本不需要耍手段才對,就算是折彥沖死了,就算他自己要登極,也大可通過更加正經(jīng)的途徑來實現(xiàn),不需要做這等不知所謂的小動作。

“難道是有別的高層在給他施加壓力,所以他要裝瘋?”但陳楚又想不起現(xiàn)在還有誰能給楊應(yīng)麒這等壓力、會給楊應(yīng)麒這等壓力!如果是在以前,折彥沖當有這個本事與能耐,但現(xiàn)在折彥沖也已經(jīng)死了。

“難道他真的瘋了?”

見到陳正匯的時候,陳楚在商討香料入宋的商權(quán)之余也不忘打探一下陳正匯的態(tài)度,要確認這件事情是真,是假。

從陳正匯偶爾有些恍惚的精神狀態(tài)看來,陳楚猜測這件事情是真的,而且他覺得陳正匯受這件事情的影響很大,不過陳正匯畢竟是多年的中樞大臣,中原士林的實權(quán)派代表之一,大漢執(zhí)政的候選人之一,所以面對陳楚的刺探半點真意也不露,只是勸陳楚不要想太多,表示“無論發(fā)生了什么,大漢的有志之士都不會讓一些人有機可乘的”!

“不會讓一些人有機可乘?”陳楚想:“那就是確實有可乘之機了!”

他知道,陳正匯是楊應(yīng)麒集團的核心人員之一,所以陳正匯口中的可乘之機,也就是楊應(yīng)麒的可乘之機!聽到這句話后陳楚便確定:楊應(yīng)麒確實出事了!

不過楊應(yīng)麒到底出了什么事,陳楚還不確定,所以他也不敢亂動心思,在見到鄧肅時便沒孟浪地和他提起這件事情。但他不提,鄧肅卻提了。

在問明那三個要內(nèi)附的南洋國家的狀況以后,鄧肅忽然問陳楚這一路來的見聞,而核心的問題就是他這一路來各地形勢“穩(wěn)不穩(wěn)”。

“嗯,很穩(wěn)?!标惓枋隽艘幌侣猛局械囊娐?,最后下了結(jié)論:“是自我懂事以來所未見過的太平之世!”

“嗯,不錯。”鄧肅道:“雖然京城近來頗多憂擾,不過今日之太平確實也是我生平僅見。這等穩(wěn)定局面大不易得,所以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們都一定要設(shè)法維護這個大好局面!”

鄧肅會說這樣的話陳楚一點也不奇怪,他知道鄧肅是以大宋士子入漢依附曹廣弼而發(fā)跡的,也是大漢政權(quán)的根基勢力之一,而國家的穩(wěn)定正是他這一派的勢力最大的訴求!

從相府出來時天色已經(jīng)昏黃,陳楚沒有像往常一樣到外室去歇息一晚,而是直接回家來見老父。他進門后要去給陳顯請安,但陳顯既不在書房也不在臥室,管家告訴他有個貴客剛走,老爺親自送那位貴客出門。

“胡說!”陳楚道:“我才進門,怎么沒看見!”

“是后門,少爺?!?/p>

陳楚這才恍然,便在書房中等候,不久陳顯拄著拐杖走進來,進門就罵:“你怎么也不先回家就往相府去!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光景!”

陳楚忙道:“我也不知京中恰巧會發(fā)生這等大事,孩兒是在相府掛了牌之后才從爹爹的故吏口中聽說,當時就后悔了?!?/p>

“哼!”陳顯道:“我看你是以為自己得了大利,立了大功,又覺得我這個老頭子老了!不值得你來過問一聲了!”

陳楚惶恐道:“爹爹,你這是什么話!是,孩兒這次是孟浪了,以后會更加謹慎的。”見陳顯點頭不語,看來并沒有生氣而只是擔心自己,便問:“爹爹,孩兒可是做錯了什么?”

“沒有?!标愶@道:“不過現(xiàn)在是多事之秋,從今天開始除了買菜買米的,誰也不準出府一步!”

陳楚不置可否,問:“剛才來貴客,不知是什么人?!?/p>

陳顯瞇著一雙老眼掃了兒子一下,笑道:“是韓昉?!?/p>

“韓昉!”陳楚驚道:“他來做什么!難道……難道他要有所圖謀不成?”

陳顯笑道:“如今皇帝死執(zhí)政瘋,他就是有所圖謀,又有什么好奇怪的?!?/p>

陳楚冷笑道:“但他已是過氣了的人,還能圖謀什么!我看是富貴無望,滅門有份!”

“不至于,不至于?!标愶@道:“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的勢力已被拆得七零八落,所以這次并非打算顛覆乾坤,而是準備順竹竿往上爬,先恢復(fù)一點元氣再說?!?/p>

陳楚哦了一聲,問道:“他是想順著我們這根竹竿?”

陳顯笑道:“那怎么可能!我們陳家的形勢自然是比他好得多,他也需要我們的幫忙,不過說到依附卻還不至于——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下野了?。”人€不如呢?!?/p>

陳楚問道:“那他要順著哪根竹竿爬?”

陳顯道:“當然是順著能穩(wěn)住局面的那根竹竿。”

陳楚不禁一奇:“他也要穩(wěn)?”

“當然。”陳顯道:“現(xiàn)在京城中,皇后多半是不想亂的,曹二舊派的人要穩(wěn),楊七的人也要穩(wěn),以三將軍的性格,多半也要穩(wěn),總議長魄力不足,多半不敢逆風掀浪,既然大家都要穩(wěn),那么誰想要亂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韓昉是個聰明人,懂得怎么做才勝利又得便宜,他當然也會倒向最能穩(wěn)定局面的那一方?!?/p>

陳楚道:“那他來找爹爹,是……”

父子倆言語未盡,管家已經(jīng)匆匆來報,說三將軍以執(zhí)政身份來召,要陳顯火速入宮。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