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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你快回來

可如今賊兵勢大,自己手里又沒有軍隊,如之奈何?

正一片愁云慘淡時,負(fù)責(zé)城防的兵曹從事鮮于輔匆匆進(jìn)來,一句話唬得堂上眾人變了臉色:“使君,賊人擁眾而來,郡兵太少,恐怕抵擋不住!”

劉虞心中暗嘆一聲。近來真是諸事不順,三月時,派遣武猛從事朱廣為使,出塞與鮮卑講和,這一去,至今杳無音訊,想來,也是不測。若是他在,薊縣或許還保得住。

想當(dāng)初黑山軍圍范陽,區(qū)區(qū)小縣,朱廣都能抵擋數(shù)日,并最終大破黑山賊。這薊縣比之范陽,大了不止一倍,且有千余郡兵在。這才半日時間,就說抵擋不住了。

鮮于輔見劉使君聽了之后,沒啥反應(yīng),急切道:“使君,如此下去,也是坐以待斃啊?!?/p>

劉虞還未說話,堂上坐事田疇已道:“鮮于兄可有退敵之策?”

鮮于輔一時遲疑,見劉虞也投之以詢問的目光,他才道:“唯今之計,只有征召城中男丁一起上城守御,或許可以拖延時日,以待援兵。否則,便只有一條路?!?/p>

“哪一條?”劉虞問道。

“我等拼死護(hù)了使君,一起突出重圍去!”

逃走?劉虞眉頭一皺,這可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薊縣是縣治、郡治、刺史幕府所在之地,豈能輕易放棄?

如此一來,那就只有征召縣中男丁上城守御了。一念至此,他問道:“你打算如何征發(fā)?”

“凡十三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男丁,都得征召!”鮮于輔道。這其實也是當(dāng)初朱廣守范陽的作法。

守城戰(zhàn)比不得野戰(zhàn),必須要有訓(xùn)練有素的馬步軍才能夠派上用場。依托堅固的城池,便是普通男子,也能發(fā)揮作用。只要指揮得當(dāng),并不比軍隊差多少。

劉虞思之再三,道:“既如此,你自去行事。不過,十六歲以上,五十歲以下吧。十三四歲的小兒,哪能見識過戰(zhàn)陣?五六十歲已可稱老,恐不堪驅(qū)使。”

鮮于輔聞言一怔,如此一來,那就得少征發(fā)多少人?但想到劉使君素來愛民,也就不便再進(jìn)言了。正要出去準(zhǔn)備時,又聽使君道:“慢,此次征發(fā),并非強(qiáng)制。有那不愿的,切不可強(qiáng)求。”

這一下,連田疇也覺得太過,勸道:“使君,賊人兵臨城下,薊縣危如累卵。人人皆有守土之責(zé),凡十六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壯丁,都該上城?!?/p>

劉虞擺了擺手:“我意已決,不必多說。百姓,已經(jīng)夠苦了?!?/p>

鮮于輔看田疇時,見他已經(jīng)沒有再進(jìn)言的意思,也無可奈何,當(dāng)即辭了使君,自去征發(fā)縣中男丁。

這大難臨頭,官府若是強(qiáng)征,百姓縱然驚懼,但為了保全家小,也只能出頭。但現(xiàn)在官府明說了,不愿去的也不勉強(qiáng)。結(jié)果鮮于輔當(dāng)日一召,只得七百人。薊縣是廣陽郡治,整個廣陽最盛時有二十多萬人口,薊縣城內(nèi),也有上萬戶口。居然只有七百人敢于挺身而出,這仗怎么打?

鮮于輔心里,有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當(dāng)清晨的第一絲曙光,穿透云層,照射在薊縣城頭時。那一雙雙驚懼的眼睛不安地望著城外數(shù)不清的賊兵。

壯丁站在郡兵的身后,攥著手中的器械,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平安下城。

“你他媽往哪兒戳?”一個郡兵突然回身打了背后那壯丁一拳。只因這壯丁太過緊張,將槍尖捅到了郡兵的背上,若不是有鎧甲在身,不給捅個洞出來?

城外,飽食一頓的賊兵已經(jīng)開始集結(jié),隨時可以發(fā)動進(jìn)攻。一路從遼西殺奔過來,所過之處,郡縣為之一空,現(xiàn)在的胡漢叛軍可謂兵多糧足。因為他們發(fā)動叛亂之際,正是秋收之后,哪處郡縣的府庫不是正充盈?

張舉騎著高頭大馬,手搭涼棚望向城頭,冷笑道:“你們感覺到什么?”

眾人不短他為何問出這樣一句話,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當(dāng)然,那些烏丸人壓根就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張純往那城頭眺望一陣,忽笑道:“我感覺到了恐懼?!?/p>

張舉大笑:“不錯,恐懼!恐懼正在城里蔓延,傳我的命令,攻破薊縣,活捉劉虞!”

軍令飛傳,那圍定薊縣四面的胡漢賊兵蜂擁而上!

要不怎么說漢人狡猾?烏丸人被派在了最前頭,當(dāng)飛橋搭在護(hù)城壕上,當(dāng)云梯攀上城頭,他們便嗷嗷往上竄。

城上的廝殺聲,清楚地傳到薊縣城里的每一個角落。此刻,無論是豪強(qiáng)大家,還是升斗小民,都感受到了當(dāng)初范陽百姓的恐懼和絕望。好些人家,都已經(jīng)開始將老幼婦女隱藏,將家中的錢財掩埋。

可幽州刺史幕府中,自使君以下,所有從事佐吏都不能離開衙署。如田疇這一類還好些,因為他的家本不在此地??捎屑倚≡诔侵械墓賳T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也很想回家去安頓家中的一切,可劉虞卻不發(fā)話。

“這如何是好?萬一城破,家人怎么辦?”走廊上,兩名佐吏小聲商量著。

“我看鮮于輔擋不住賊兵,城破是早晚的事,搞不好就是今天!使君不發(fā)話,我們就不能走?”

“你是說?直接開溜?這……萬一追究個擅離職守的罪名?”

“我的天!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顧忌這個?命都沒有了,還要官?你不走?我走?”這名佐吏一說完,徑直朝衙署外走去,頭也不回。同伴見狀,略一遲疑,也跟了上去。沒錯,命都沒有了,還要什么前程?

堂上,劉虞神情落寞,只數(shù)月間,這位在塞外塞內(nèi)享有崇高聲望的老人似乎蒼老了許多,兩鬢的霜白顯示他近一段時間以來的操勞和憂心。

程緒,魏攸,田疇等各從事陪他坐著,誰也沒有說話。堂上落針可聞,沉默帶來的壓抑,就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唉……”田疇悄然嘆息了一聲。

他自以為這聲輕嘆不會引人注意,可在此時,誰的神經(jīng)不是緊繃?一丁點的刺激都能引來眾人極大的反應(yīng)。

程緒當(dāng)即道:“你嘆什么?”

田疇一抬頭,見所有人,包括劉使君的目光都在他臉上,一時有些錯亂,道:“只是,只是想起一個人?!?/p>

“誰?”魏攸問道。

“朱從事?!碧锂犚酝聪У目谖钦f出了這個名字。

堂上又沉默了。劉虞也不禁在心中暗嘆一聲,是啊,若是朱廣在,或許還有挽回的余地吧。他守城,還是很有一套的。據(jù)說,當(dāng)初黑山賊首張飛燕,提前就給范陽下了戰(zhàn)書,說要往該縣借糧。

朱廣在黑山賊兵臨城下之前,就已經(jīng)發(fā)動全縣人修筑起了防御工事。以至于飛燕帶著數(shù)萬大軍來,都沒能在他手下討到便宜。

可惜,自己竟派他以身涉險,往那鮮卑虎狼之地去?,F(xiàn)在五個多月毫無音信,有可能,已經(jīng)遭遇不測了。就算還活著,怕也是被鮮卑人扣著。

若是平常,自己派人去問,去贖,都不是什么事??涩F(xiàn)在,自身難保啊。

城上的喊殺聲越來越響,可堂上眾人都知道,那恐怕不是自己的人馬,而是剽悍的烏丸人,還有那些喪心病狂的亂賊!

一人匆匆進(jìn)來,甚至忘記了該有的禮儀,到了堂上,連揖也不作一個,直接道:“使君,我看到東面好像失守了?!?/p>

驚慌失措的這人,正是廣陽太守。說起來,劉虞在再次擔(dān)作幽州刺史之前,是甘陵相,與太守平級,同為兩千石。

刺史,聽著好像管了一州,其實位卑而權(quán)大。如果不帶本官出任刺史,那就只有六百石的秩祿。但劉虞畢竟是劉虞,便如廣陽這位兩千石,遇事也只有來找他。

劉虞見他支身前來,皺眉問道:“你怎么獨自一人?”

那太守垂下頭去,搖了搖頭,嘆息道:“現(xiàn)在整個廣陽郡衙,就只有在下一人了。”

一語出,滿堂驚。便是正要發(fā)怒的田疇,嘴唇動了幾動,也沒有說出話來。大難臨頭,生死未卜,擅離職守,實在算不得什么。人人都有家,人人都有親,這個時候,誰不顧念在家里?

劉虞一聲長嘆,心知今日恐怕是大限已到了。見堂上眾人神情暗淡,便道:“罷了,叫幕中所有人來堂上吧?!?/p>

這話說出去以后,沒有人動。因為傳達(dá)命令,自然有那些小吏去作,還不用從事。可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頭,怎么沒動靜?

田疇因為年輕,資歷淺,當(dāng)即站起身來,打算出去召集人手。不一陣,他回來,神情淡漠:“使君,現(xiàn)在整個幽州刺史幕府的人,都在這堂上了。”

劉虞眼中的怒火一閃而沒,他雖然生氣,雖然憤怒,可他到底是個仁人君子,點頭道:“人之常情。”

頓一頓,目視著追隨自己共事的一眾從事道:“如今看來,薊縣是守不住了。我世受國恩,如今正是殉節(jié)之時,有身能死國,這是幸運。這一段來,感謝諸君的襄助。在家室在城中的,現(xiàn)在就可以回去了?!?/p>

聽他終于松了口,好些人心中便歸心似箭??墒牵瑓s沒有人動。畢竟,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好一陣之后,才有從事程緒起身,什么也沒說,只沖著劉虞長揖到底,這才轉(zhuǎn)過身,與眾同僚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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