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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1

話分兩頭。眼下已是三月末,榮十八和徐道正的紡車制出之后,十八娘又將棉衣申報了官府。官府給了她那別莊上千兩銀子。棉衣呈到官家跟前,傅辛穿了段日子,研究了一番,果然覺得那棉衣比起絲麻來說,既保暖不少,又耐穿許多,此外成本也比養(yǎng)蠶繅絲低得多。

他特地召來了榮十八娘,宣她進宮,細細地問了她一番,問的是這棉花種植有何需要注意之處,幾月播種,幾時出苗,棉花喜光熱還是喜陰雨,紡棉線需得多久等。榮十八娘因被急召入宮,身上穿得還是特制的寬松褲子,待得官家一一問罷之后,傅辛瞧著她那古怪衣裳,和未施粉黛的臉,不由笑道:

“十八娘倒是有男兒之風,窩在那國公府里做大夫人,反倒有幾分埋沒了?!?/p>

他之所以說這話,自然是對于國公府里的事兒再清楚不過——榮十八娘與婆婆馮氏關系不睦,與夫君阮恭臣也是不冷不熱,她這日子過的,實在稱不上痛快。

榮熙眸色微暗,笑容卻是不減。二人又說了會兒話,傅辛微微垂眸,又沉聲問道:“朕聽說,你能造出這紡車、攪車,這么快便紡出細長棉線,阮二娘也出了幾分力?你與她,又定下了什么買賣?”

傅辛只知流珠去過榮十八的別莊,兩人仿佛還定下了什么生意,至于這兩人到底說了什么,卻是不曉。榮熙聽了后,心上稍稍生疑,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但面上仍是笑道:

“正是。二娘說她娘親見過海外之人,那洋人說在他們本國之中,百姓們穿得便是棉線紡成的衣裳。之后二娘又是幫著改彈棉花的器具,又是尋來那手藝高明的木匠徐二郎,實在出了不少力。那時候也沒有這專利之法,兒若想要推廣棉布,實在艱難,便與二娘商定,由她幫著制出棉衣,先在京中試試水?!?/p>

傅辛慵懶垂眸,勾了勾唇,半晌沒有說話,良久之后,才轉了話頭。榮十八娘應答著,心里的疑慮卻越來越大,暗想道:官家說來說去,全是在繞著棉花講,這突然之間提起阮二娘,到底是有何用意?瞧他話里的意思,倒仿佛是監(jiān)視著、防著阮二娘似的,實在蹊蹺得很。

待榮十八娘滿懷心思離去之后,傅辛稍稍思慮片刻,便召來金玉直等近臣,令他們草擬詔令,打算于京畿一帶推廣植棉。這推廣,自然不是強制性的,而是若是栽種此物,便會在賦稅上面減輕一定數目。

這汴京及其周邊一帶,蠶絲業(yè)向來不比南邊那般發(fā)達,穿衣制衣向來是個難題。若是棉花果然能將這個問題解決了,那可實在是個極大的飛躍。且不說百姓自此得了實惠,便是以后打起仗來,這軍衣用料也不會再是樁愁事。

只是草擬詔令,卻不是幾個時辰就能定下來的事兒。但由于按著榮十八娘所說,眼下正是播種棉花的最好時候,過了這個當口,只怕會長秧不長棉,因而金玉直等也不得不加班加點,又是找那種過棉花的人詢問細節(jié),又是不住在條令上刪減修改,真可謂昃食宵衣,卒卒鮮暇,忙得不可開交。

在此之前,京中倒也有人家種棉花,但不過是在院中做個裝點之物。待到傅辛那“植棉令”頒布之后,京人皆以之為奇,摸不清官家打的什么主意——那棉花也能做衣服?倒是聞所未聞,稀罕之至。

而便是此時,流珠將她院中所制的第一批棉衣推了出去。她先前本與那榮十八娘打算,說是依舊走高定價路線,但是后來阮流珠細細一思,意識到:有了專利法及植棉令之后,棉的名號已經為京人所知曉,便也不必再苦想什么引人眼球的名目了。而那棉衣本就不比絲衣鮮麗,便是定成高價兒,那貴人也未必會買賬。棉衣耐穿,價廉,合該定成低價,誘得那平凡人家來買才行。

打定了主意之后,流珠便令行將離去的素縑、雪風等人,趕制了一批樣式最為普通不過的棉衣,以低價掛在了榮十八娘的成衣鋪子里邊售賣。

植棉令一出,京人尤好新奇之物,本就想試試棉衣穿起來什么感覺,又見這衣裳比自家做衣還要便宜,便也不吝于掏出錢袋。穿了一陣子后,便如官家一般,這幫人也發(fā)現(xiàn)了棉布的好處。只可惜縱然京畿一帶植棉成風,那棉花也是剛剛播種沒多久,榮十八娘的棉衣一售罄,便再無新貨,連流珠也沒料到的是,二手棉衣在汴京中都變得有價無市,且價格一翻再翻。誰若是穿個棉衣,一時間反倒是富貴的象征了。

專利法和植棉令在實施的過程中,并非沒有產生過問題。但大凡新法,甫一推行時,總是磕磕拌拌,利弊齊現(xiàn)。畢竟紙上談兵與領兵作仗總有差分,只是現(xiàn)實雖難以控制,而政令卻是可以由人來調改的。如今大體的方向由此定了下來,細微處只管交給時間便是。

眼見自己的些許努力,總算開花結果,起了些作用,流珠不由十分欣慰——她這一番穿越,從宏觀角度來說,總算是有了那么點兒意義不是?再從微觀角度來說,她個人也得了不少銀錢,從前是只能在京中再買一處院子,現(xiàn)在買個四五處都綽綽有余了。

稍稍得閑之后,阮二娘在院子里擺了酒,與幾位相熟女工一起,為那素縑及雪風送行。素縑要返回邊關老家,嫁與那位素未謀面的郎君,而雪風卻對自己要去向何處緘口不語,幾次三番,岔開話頭。

酒至半酣時分,雪風推說不勝酒力,只款款離去。她這人向來不合群,旁人早已習慣她那份矜傲,也不曾多言,小娘子們只湊成一團,把酒笑語。而那素縑特意端著小盞,來給阮二娘敬酒,并溫聲勸道:

“做生意不過是一時的事兒。二娘蘭姿蕙質,又恰是正當年的好時候,喪期一過,合該找個稱心郎君才是。奴說這話,并無挑撥慫恿之意,實是發(fā)自肺腑之言。與其操勞殷勤,不如早早嫁作東風。賺更多的銀錢,總不如一個知冷知熱的貼心阿郎。為防替人白做嫁衣,二娘也該調養(yǎng)調養(yǎng)身子,若能有自己的孩兒,那才最好。奴行將離去,句句都是真心話,如有失言之處,還請二娘當做耳旁風罷。”

流珠心上微動,卻只飲盡杯中之物,并喟然笑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既然遇不到,強求也是無用。兒做生意,倒也算高興,總比隨便湊合個人高興多了。多謝素縑娘子肺腑之言,也愿你成親之后,早得貴子,夫妻間舉案齊眉,和和美美。兒遇不著的,你若是能遇上,兒也衷心替你高興。”

她但覺得,人活一世,只圖個高興。嫁人不是唯一出路,做生意也未必就是正途,男兒也好,女子也罷,但行樂事,不必非要爭個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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