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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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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隔籠黃鳥女兒聲(三)

流珠雖將銀錢壓在了蕭奈名上,可她心里頭卻清楚——這一局,多半是蕭奈輸。

這并非是因?yàn)樾熳悠趨柡?,而是她猜得這蕭四郎,懷里揣著的,那是一顆求敗的心。他因著辦案的緣故,惹了黑八郎不痛快,下場角抵,為的是令黑八郎舒坦一回,若是他果真贏了,萬一黑八郎不依不饒?jiān)撛趺床藕茫?/p>

流珠所猜,恰是合了蕭奈的心思。卻說鑼鼓一敲,部署下了場,徐子期只眉眼平整,朗聲道了聲承讓,而這蕭四郎卻面上帶笑,毫不緊張,語氣依舊是帶著些痞氣,抱拳道:“咱啊,為的就是讓黑八郎高興高興,輸贏卻是不打緊的。只盼著徐小將軍手下留情,咱隔日還要訓(xùn)街當(dāng)值,便是果真打,咱們打個(gè)商量,也請小將軍甭往咱這丑臉上招呼,讓底下人見了,該要笑話咱了。”

徐子期也不多言,只拱了拱拳。一時(shí)間但聞得鼓點(diǎn)愈急,堂內(nèi)一片喝彩連連,流珠便見兩人于堂間各占一半,門戶兩分,一個(gè)眼兒冷,一個(gè)笑意溫,如若笑面虎對上雪中狼,均不動彈,似是等著對方先行出手。

她正看著出神時(shí),忽聽得身邊一人笑道:“二娘押的哪一個(gè)?”

流珠回頭一看,卻是魯元公主執(zhí)著小盞,眉如墨而目如星,唇色朱紅,如若五月榴花照眼而明。雖是美人,卻沒有驕矜造作之態(tài),氣度爽利,帶著豪氣。

流珠一笑,也不隱瞞,只道:“蕭捕頭幫了兒許多回,兒也得給他捧個(gè)場。”

魯元公主大笑,道:“你這胳膊肘,雖是向外拐,但也跟我拐到一塊兒去了。徐小將軍射石飲羽,神驚鬼怕,給他捧場的多的是,也不差咱們兩個(gè)?!?/p>

二人說著,便見臺上虎跳龍拿,竟是蕭奈先占了風(fēng)頭。卻原來蕭四郎雖是求敗,但是若是讓人一看便知他是故意輸,那可不好,總要先露一番身手才是。

徐子期弓馬嫻熟,雖在軍中時(shí)也常與戰(zhàn)士角抵互斗,但蕭四郎平常捉賊緝兇,招式最是靈巧實(shí)用。他只使上一兩招,那徐大郎便一時(shí)落了下風(fēng),然而轉(zhuǎn)息過后,不過少頃,徐子期眸光微閃,便尋著了蕭奈的破綻,反攻了回去。

蕭奈心里算計(jì)著時(shí)間,過了一會兒后,見時(shí)候差不多,便故意露了個(gè)破綻給徐子期。徐子期眼神微瞇,稍稍猶疑一番,這才遽然出手,說時(shí)遲,那時(shí)疾,大力挾著對面那郎君的胳膊,將其一抓一扯,猛地將他掀翻臺下——并不是他不留情面,而是此處的角抵之戲,落下臺子便是輸。

蕭奈被他掀倒,心上卻是松了口氣,帶著笑爬起身來,忽覺得眼角處一碰了風(fēng)便隱隱作痛。他拿手一抹,卻是那徐子期力道甚大,他摔到地上時(shí)立刻磕出了血。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面上卻帶著笑,信手擦了擦,拱著手,恭維了徐子期一番,隨即下了場,歇在后臺。他得罪了黑八郎,又是個(gè)不打緊的小人物,也無甚人來給他遞巾帕和傷藥,蕭奈也并不期待,只匆匆穿好衣裳,不再耽擱,命伙計(jì)告訴黑八郎一聲,自己還有急事,下次再請八郎吃酒。

而堂中的阮流珠估摸著時(shí)間,如意、瑞安等也到了快考完試的時(shí)辰。待徐子期穿好衣裳,做回位置后,魯元但笑道:“徐小將軍先前拂了我的興,此番大展身手,令我興會淋漓,倒也算找補(bǔ)回來了。”

徐子期卻是清楚,她或許是真想稍稍為難他一番,但更多的還是打算為蕭奈解圍。他也不怪,只敬了魯元一杯酒,平聲道:“公主府上的酒卻是烈。上次賜了我三碗,我強(qiáng)撐著回了家里,滿口胡話,差點(diǎn)兒失了分寸?!?/p>

魯元卻瞇著眼,擺擺手,道:“小將軍卻是不懂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那酒話,倒比清醒時(shí)還真上幾分哩?!?/p>

魯元這人,也是奇怪。她信佛,可謂是個(gè)十分虔誠的信徒,可她也愛酒,每日里斷然不能離了那杯中之物。流珠與徐子期因要去接那兩個(gè)小的,先行請辭,魯元卻還要與黑八郎再喝上一會兒,便輕笑著飲了杯酒,權(quán)當(dāng)送別。

下樓之時(shí),流珠緩緩說道:“先前見蕭捕頭面上帶了血,約莫是磕著了。他對咱家有恩,總要送些傷藥,略表情份?!?/p>

徐子期點(diǎn)點(diǎn)頭,忽地勾唇,又道:“我方才在臺上時(shí),瞥見你下了注。我是贏了,可不知二娘是贏了還是輸了?”

流珠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便一笑,隨口謊稱道:“你贏了,兒也贏了?!?/p>

徐子期卻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道:“哦,那約莫是那伙計(jì)信口胡說的罷。他對我說你連下兩局,都是賠了,定然是扯謊。改日我見了他,必要好好罵罵他,二娘是生意人,怎地能咒二娘賠呢?!?/p>

流珠心里暗惱,面上卻格外鎮(zhèn)定,笑吟吟地睨了他一眼,也沒說話。誰知這一瞥,卻發(fā)現(xiàn)他臉上也掛了彩,傷在側(cè)臉靠耳處,方才堂子里暗,也看不清,這出了福熙樓才算看見。

她岔開話題,溫聲提醒道:“大哥兒臉上也帶了傷,一會兒回府可莫要忘了擦藥?!?/p>

四下也無旁人,徐子期聲音忽而轉(zhuǎn)冷,緩緩沉聲道:“二娘以后,莫要再與我打謊。你瞞不住我。”

流珠卻沒說話,只抬起那微微帶著褐色的眼兒,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阮流珠這張臉上,尤屬那雙眼生得最好,將她的幾分風(fēng)情完全襯了出來。眼尾略略上挑,瞳孔帶著琥珀色,纖密卷翹的睫羽更跟兩張蝶兒羽翼似的,便是隨意一瞥,也令人覺得仿佛是在暗送秋波,平添瀲滟。偏生她那氣質(zhì),溫和里帶著疏離,正顯得那媚意好似是掩在雪中的紅梅,實(shí)在勾人。

徐子期也沒再說話。兩人一時(shí)無言,便是此時(shí),流珠忽地瞧見遠(yuǎn)處有個(gè)腳步匆匆的身影,走到那蔡氏散館的后首儀門處,左看右顧,隨即推門入內(nèi),正是蕭奈。他身形一閃,便遽然不見,流珠也收回目光來,心底卻暗自生疑。

兩人走到前門處,與其他人一同候著,卻見那喻盼兒正對著個(gè)行走街頭的女藝人,十分不快,但強(qiáng)壓怒氣,只冷聲道:“這里面的郎君們正在考校才學(xué)。你在外面唱這些個(gè)淫詞浪曲,擾了人家的思緒,指不定就是誤了人家的一輩子,還不趕緊繞行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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