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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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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籠黃鳥女兒聲(一)

流珠入得理政殿偏殿時(shí),傅辛正在前殿與薛微之議事。流珠遙遙一望,于窄門間便見傅辛面色凝重,默然不語,而薛微之則滔滔不絕,聲音可謂鏗鏘有力,起伏有度。阮二娘提耳細(xì)聽,卻只聽懂了些“農(nóng)民逃徙”、“田增而地少”、“重新清丈土地”等字眼,似是與農(nóng)民和土地有關(guān)。

阮流珠稍稍一想,心里猜度起來。之前她在那小地方時(shí),通過日常觀察等,倒也發(fā)現(xiàn)了個(gè)現(xiàn)象——這朝代的土地兼并狀況確實(shí)十分嚴(yán)重,土地都漸漸聚到了地主鄉(xiāng)紳的手里頭,而那貧苦百姓,沒了自己的地,只能替地主干活兒。地主瞞報(bào)畝數(shù),小官侵吞稅款,這些事情,也并不少見。

彼時(shí)徐道甫在外從軍,流珠家里可以說是只剩下孤兒寡母,而她家的那幾畝田地,自然也招了別人的謀算。若非憐憐、四喜、香蕊等仆侍湊在一起,齊心協(xié)力,給她出謀劃策,她當(dāng)時(shí)指不定就會落了圈套,把地送到人家手里。

傅辛此時(shí)正低聲與薛微之說著什么,似是忽地有所覺察,緩緩抬首,朝流珠這里看了過來。流珠被他那燙人的眼神一盯,心上不適,連忙錯(cuò)開身子,避開了男人的灼灼視線。

傅辛勾了勾唇,收回視線,俯視著面前行將告退的薛微之,忽地道:“朕聽說,魏尚書想要與你說親?薛小郎近日紅鸞星動,桃花運(yùn)旺,倒是惹人艷羨?!?/p>

秦太清并未過門,便自殺而死,依照朝廷律法,薛微之不必為她帶孝,而這郎君貪圖浮名,偏對外聲稱要為秦家阿嬌守上六個(gè)月的孝。而魏尚書那幺女魏染兒,先前本是要許給阮二郎的,結(jié)果魏謹(jǐn)憤而退婚,魏染兒便又要重新說親。

魏謹(jǐn)這名字,音同“未謹(jǐn)”,也確是個(gè)不謹(jǐn)慎的人。他尤好詩書,在挑女婿時(shí),也喜歡找那頗有文采的郎君。阮二出了丑后,魏謹(jǐn)便又看上了死了未婚妻的薛微之。薛微之原本想著娶了徐*算了,但看魏謹(jǐn)找上門來,話語中流露出嫁女的意思,薛微之也不由得動心了。

魏謹(jǐn)不算世家出身,乃是正經(jīng)考科舉考出來的,年輕時(shí)頗有才名,也是能令洛陽為之紙貴的風(fēng)流人物。他在禮部做官,多半也出不了大岔子。薛微之思來想去,又覺得他十分合適,至于徐*,納做妾室便是。

此刻聽得傅辛詢問,薛微之只一笑,推說還未定下。傅辛瞧著他這副模樣,輕笑著摩挲著指間的玉扳指,不再多言。

偏殿里,阮流珠心里暗自斟酌著,該要如何將她的那所謂法子說出口來。她正垂眸細(xì)想時(shí),關(guān)小郎持著拂塵,殷勤地端了茶來,輕輕置于小案之上。阮二娘對他微微一笑,眼神忽地瞥見他身后立著尊小菩薩像,那菩薩生得一副慈悲女相,面上卻帶著微須,身上亦著男子衣衫。但見那佛端坐于蓮花寶座上,笑容中帶著悲憫,著實(shí)有些古怪。

關(guān)小郎瞧著她那微有疑慮的眼神,輕聲道:“前些時(shí)日魯元公主來了,偏說陛下身上帶煞,要廣積功德,隨后便自府里搬了這蓮華性妙菩薩來,立在了這偏殿里。佛家有言,‘一切諸法無有定相,非男非女,一切女人亦復(fù)如是,雖現(xiàn)女身而非女也’。因而這蓮華性妙菩薩,男女同身,似喜還悲。請了他在殿內(nèi),必能為信徒帶來莫大好處。”

流珠先前便在燈會時(shí)聽魯元公主提起過請佛之事,并不訝異,只深深看了關(guān)小郎一眼,溫聲道:“小郎倒是懂得多?!?/p>

關(guān)小郎只低眉輕笑道:“家父在時(shí),常令奴抄寫佛經(jīng),誦讀佛偈。小時(shí)候記性好,所以現(xiàn)在才能在二娘面前賣弄一番。公主雖請了菩薩來,官家卻是不信此道,故而二娘也不必覺得受拘。菩薩寬厚,不信者不怪?!?/p>

流珠聽了這話,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關(guān)小郎退下之后,殿內(nèi)便只余流珠一人。她定定地看了那所謂蓮華性妙菩薩一眼,隨即拉了綾錦蒲團(tuán),半跪在小案邊上,信手翻起了魯元公主謄抄在細(xì)細(xì)白絹上的佛經(jīng),卻見她那字與娟秀一點(diǎn)兒邊都不沾,抄起佛經(jīng)來也不甚規(guī)整,反倒頗有幾分狂意。

流珠正看得出神,忽地聽得身后傳來些許動靜。她心神微凜,正欲回頭,兩臂卻被人從后一挾,反剪于身后,那人更用胳膊肘死死壓著她脖子,令她不得動彈。流珠雙眉微蹙,但聽得傅辛沉沉輕笑,聲音微顯沙啞。她眼睛一張,便覺那人手兒入了牝兒內(nèi),毫不憐惜,只猛搗亂攪,痛得阮二娘緊咬牙關(guān),嘴唇幾乎都被咬出了血來。少頃過后,銀珠成串,傾泄而激流,足有數(shù)十息之久,滴答落于蒲團(tuán)之上,好似雨打秋萍一般。

阮氏紅唇上掛著血珠兒,渾身無力,不便處尤為酸痛,支撐不住,不得不半倚在小案之上,昏昏沉沉間又見魯元公主抄的那《楞嚴(yán)經(jīng)》上寫著——“……妄號帝王。自取誅滅?!磺斜娚鷮?shí)本真凈。因彼妄見。……發(fā)起妄情。情積不休。能生愛水?!?/p>

官家興致頗高,于佛前蒲團(tuán)上來了三番四次,這才堪堪作罷。阮流珠幾無氣力,傅辛瞧著她面帶紅暈的蒼白模樣,心中快慰,拉了她起來,動作竟十分輕柔地替她穿好衣衫,又似笑非笑地端詳著她。阮氏心中恨極,但因尚有惦念,便強(qiáng)笑道:“兒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前來,又是來求官家恩典的?!?/p>

她話音剛罷,傅辛懶懶抬眼,正欲張口,卻聽得關(guān)小郎在外頭急聲輕喚,說是傅從嘉來了。傅辛一笑,對著阮流珠道:“隨朕去殿內(nèi),給朕伺候筆墨。若有所托,邊研磨邊說。”

阮二娘瞪他一眼,惱得不行,看在傅辛眼中,卻是似嗔還怨,滿是風(fēng)情。他勾唇輕笑,硬是拽了阮流珠起來,隨即望著那濕透了的蒲團(tuán),意味深長地微聲道:“這蒲團(tuán),可得好生供起來?!?/p>

及至殿內(nèi),阮流珠半靠著龍案,裝模作樣地研著墨。傅從嘉還是一派俊美少年的清朗模樣,坐在傅辛下首處,幫著傅辛先行閱過章折,分門別類。

理政殿內(nèi)平寂至極,便是此時(shí),阮流珠開口,斟酌著笑道:“官家,兒待在閨中,閑暇之時(shí),想出了個(gè)點(diǎn)子來,說不定能對官家有所助益?!?/p>

傅辛只沉聲笑道:“有話只管直說?!?/p>

他此言一出,阮流珠便懶于鋪墊,更懶得顧忌那傅從嘉在旁,反正他這人扮豬吃老虎,肚子里比誰都明白。流珠故意帶著些許嬌蠻口吻,直接道:“兒的那生意,打的旗號就是獨(dú)一份兒,若是人人都能學(xué)得,兒還做什么買賣?若是官家能給兒一個(gè)恩典,教這天底下,只兒能做那雪裙,不知該有多好。”

傅從嘉聞言,悄悄抬眼,卻忽地瞥見流珠裙子上帶著濕跡,水漬連成一片,半干未干,十分曖昧。他心下了然,只低頭不語,又聽得父親道:“你必已經(jīng)想好恩典罷?”

流珠研墨的手微微一頓,隨即道:“兒聽聞昔有陸氏女,創(chuàng)下許多繡技新法,最后卻因郎君寵妾滅妻之故,潦倒而死。亦有農(nóng)戶趙氏子,是他培育出了新麥種,令得天下受益,可最后因子孫不肖,餓死街頭的人,也是這個(gè)趙郎君。這聰明人都死得這樣慘,以后誰還敢胡亂聰明?若是官家能立個(gè)規(guī)矩,大加犒賞這些尤善發(fā)明之人,或是……”

她還沒說完,傅辛就擱了毫筆,半倚在椅上,狀似有些慵懶地笑望著她,目光卻格外深沉。他這目光,令流珠心上微凜,便是此時(shí),傅從嘉頗有精神地朗聲插道:

“二娘說的,竟是個(gè)好主意。百姓受此鼓舞,便沒了后顧之憂。像新的紡織之法、新種子這一類的,朝廷出錢犒賞,隨后推廣天下,似陸氏和趙氏這般的聰明人,便不會心灰意冷,說不定此后民智漸開,這日子過的,便能愈來愈方便。而像二娘這樣的,只此一家別無分店的商貨,若果真有出奇之處,朝廷也不必獎勵她,只令旁人不能隨意效仿便是。這樣一來,也能匡扶正道,杜絕造假之輩……”

傅辛驟然伸手,抬筆朝那傅從嘉擲了過去,少年錯(cuò)身一躲,笑了兩聲,便見父親沉沉看著自己,聲音平緩地說道:“先前你與傅從謙爭論愚民之利弊,朕叫你二人寫了文章,論述己道。文章傳閱下去,滿朝文武,除了像金玉直、薛微之這樣的初出茅廬之輩外,沒幾個(gè)站在你這邊的。朕叫你好生思量,如今看來,你卻是全無長進(jìn)?!?/p>

傅從嘉正了正面色,揚(yáng)著下巴,皺眉道:“父親和叔伯之理,我怎會不明白?我相信我的道理,父親也不是不知。眼下國庫緊張,收入減少而支出愈多,國之周邊虎狼環(huán)飼,雖說咱們不將那些蠻人放在眼中,但若是日后開戰(zhàn),也定是所耗甚多,不能不慮及。似這般景況,比起愚民來說,使民智之,更有裨益?!?/p>

傅辛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又將視線轉(zhuǎn)至低眉順眼的阮流珠身上,隨即又道:“此法還需再議。且先擱置,待與群臣商議后,再行決定。”

流珠只對他一笑,目光溫和,好似全無怨言。她這副模樣落入傅辛眼中,卻令官家眸光微微轉(zhuǎn)冷,唇角卻翹了起來。

東兔西烏,飛金走玉,十?dāng)?shù)日過后,已近三月。東風(fēng)解凍,蟄蟲始振,呂物皆春。流珠正看著瑞安及如意學(xué)習(xí)詩書,做最后沖刺之時(shí),便見憐憐款款走來,為母子三人端上茶點(diǎn),并笑著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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