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拿出盒子,里面卻是水晶打造的圍棋子,黑白子剔透無暇,連并著棋盤都是水晶的。
蘇筱陌愛這棋新奇小巧,手撫上去冰涼透骨,不禁笑道:“閑敲棋子聽雨聲?這棋我可舍不得敲?!?/p>
“俗物自然配不上姐姐,這倒是勉強拿得出手,我們不如玩上一局,打發(fā)這秋夜漫漫?!?/p>
“秋夜漫漫?不該從你這新寵之人嘴里說出來喲?!碧K筱陌眼底是打趣的笑意。
霍青瑤頓了一下:“昨夜尹貴妃突發(fā)腹疾,三位太醫(yī)診治不敢下藥,求皇上定奪,皇上驚聞,赤足而去,總管提著鞋跟在后面小跑都沒追上,那場面姐姐未在,可是很感人呢?!?/p>
蘇筱陌聞言哦了一聲,又落一子:“這說明我們圣上重情重義,難得的有情之人,這日久見人心,皇上如此,是我們的幸運呀?!?/p>
“圣上有問起過姐姐?!被羟喱幫蝗坏?。
蘇筱陌淡淡地:“哦,他怎么說?”
“他?姐姐竟然如此親昵不避嫌,好像雖未見過姐姐,卻詳知姐姐的一切呢,圣上問姐姐私下里看起來是不是很普通呢?!?/p>
“普通?這是什么問題。”
“是呀,我也這樣反問圣上,何謂普通,又何謂不普通,你猜圣上怎么答?”
“他自然說普通便是平凡無奇,未長三頭六臂?!?/p>
霍青瑤好像真的驚到了:“感情姐姐在場,否則怎么一字不差?難道姐姐有耳報神?”
“神倒沒有,你弄鬼才是,我胡說八道,你就故意嚇我?!碧K筱陌嗔怪地瞪她一眼。
霍美人的名號比她高兩級,但因為在宮外一見如故,入宮月余,兩人的感情倒是越漸深厚,蘇筱陌也暗中觀察,倒覺得霍青瑤聰明而不奸滑,是以,雖未可剖心,卻也可相處。
畢竟她們暫時沒有利益沖突。
“我沒逗姐姐,果真一字不差,上次入宮的宮宴姐姐若參加,這會兒自然已承恩寵,只是不巧姐姐病了。”霍青瑤語帶遺憾。
“此次入宮的新人,論才論貌,姐姐也是拔頭籌的,姐姐之前那樣的高調(diào),入宮后又如此低調(diào)和事,青瑤是迷惑的。”
她落了一子,卻是自投劫中,蘇筱陌哧地笑了,將她的子撿了出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我不高調(diào)如何離家,青瑤聰慧至極,何須有此一問?”
霍青瑤聞言,淺笑點頭,真的沒有再問,那棋也沒有再下,而是起身,看著窗外:“看來這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聽聞圣上每雷雨必去清涼閣,也不知今日還會不會去……”
待她離開后,蘇筱陌站在屋檐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回頭對碧云道:“準備一下,我們悄悄出去。”
兩人換了蓑衣,又穿了普通宮女的服裝,清桂院的角門正好沒關,兩人順利溜了出去,天上雷電交加,一道道閃電偶爾劃過夜空,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利甲,不停的抓撓撕扯,碧云嚇了一跳:“小姐,我們這是去哪兒?”
“有人指出了方向,我們?yōu)楹尾蝗デ魄疲俊?/p>
碧云聞言茫然地跟在她身側(cè),看著身前身后一片煙雨茫茫,遠處防火的宮燈透著昏黃的光,鬼氣森森,仿佛惡魔踞伏,隨時等候吞噬過往的生靈……
翌日。
天光大晴,昨夜的一場透雨洗盡多日的陰霾,碧空萬里,無一絲云霧,那樣干凈的藍,宛如玉石,一望心澄。
只是這一夜的雨,打落許多桂花,描秋等宮女在樹下清理,碧云站在臺階上給虎皮添水,卻突然打了一串的噴嚏,將鸚鵡嚇得撲騰著翅膀,叫了兩聲,將剛放的水弄灑了一地,碧云剛要收拾,卻見宮女繪春提裙蹬蹬蹬地跑進來,神色有些慌張,對碧云道:“不好了,內(nèi)監(jiān)正挨宮地尋人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瞧那架式倒象是前年宮里進了刺客那一次……”
碧云手抖了一下,然后故作不在意地道:“這也值得慌張,難道我們院子里的人有忤逆之心?”
說完進了解屋子,蘇筱陌正在對鏡貼花鈿,碧云一邁門檻差點絆倒,蘇筱陌見狀緩聲道:“不必慌張,等的就是這一刻。”
說完緩緩站起,長袖拂過梳妝臺,一盒飯茉莉花粉被帶到地上,滿室生香,她看也未看,從上面踩過,長裙拖曳而過,地上一片粉紅,如煙如霧,泛著嫵媚的香氣,碧云眼睜睜地看著她從面前走過,隨即躡手躡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