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咆哮了一聲，人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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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床頭燈亮著?，敻覃愄靥稍诖采?，視線正落在掛對面墻上的那把小提琴上，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砩８裉f話的聲音，抬頭微微撐起身體的時候，臥室門已經(jīng)被踢開了，在它發(fā)出的巨大的響動聲中，看到卡爾朝自己大步走來。接著，胸口處的領(lǐng)子一緊，整個人就被他從枕上拎著坐了起來。

“你懷孕了！竟敢瞞著我打掉了它？”

他的手緊緊抓著她的衣領(lǐng)，整張手背青筋畢露，整個人朝她逼過來，眼睛里滿是勃然的怒意。

瑪格麗特微微一怔，被動地望著他。

“瑪格麗特·費斯，你他媽的看著我干什么？給我說話！你今天下午都干了什么？”他猛地搖晃了下她。

瑪格麗特的頭發(fā)被他搖得散落了下來，有點頭暈惡心，忍住那種突然涌上的想吐的感覺，說道：“你覺得無論你做了什么，只要說一聲你是愛我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最后我就會按照你的預想順從于你，是嗎？卡爾，你錯了。我其實不恨你。我只是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清楚地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想過什么樣的生活而已。你對我確實很好，但不適合我。我也一樣。我不是那個適合你的女人?！?/p>

“所以你就殺了我的孩子？”他咬牙切齒，“你他媽的瞞著我竟然干得出這樣的事？”

瑪格麗特注視了他片刻。

“抱歉。我沒打算要這個孩子?！弊詈笏f道。聲音很輕，但十分清晰。

“再給我說一遍？”

“抱歉卡爾，我沒打算為你生下這個孩子……”

卡爾的呼吸聲驟然變得粗濁，眼睛盯著瑪格麗特的眼睛，到了最后，甚至漸漸泛起了血絲，一雙眼睛變得通紅。

突然，他猛地將她摜回在了床上。跟著站直了身體。

“瑪格麗特·費斯，以后不再要讓我看到你！否則我不敢擔保我會干出什么！”

他說道，俯視著她的一雙赤紅眼睛里帶著深深的冰冷厭惡。

他從兜里掏出厚厚一疊鈔票，朝她的臉甩了過去，隨即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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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的11月，距離美國總統(tǒng)威爾遜宣布加入?yún)f(xié)約方對德戰(zhàn)爭過去已經(jīng)差不多兩年。現(xiàn)在，除了德國在少數(shù)地區(qū)還負隅頑抗之外，歐洲本土的戰(zhàn)爭基本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一列始發(fā)于加州洛杉磯的火車經(jīng)過長途跋涉，車頭噴著煙霧，最后停在了紐約中央火車站。

車站里人來人往，人頭攢動。奉命來接人的管家喬琪在站臺出口翹首等待，最后終于看到了要接的人，急忙迎了上去。

“克拉倫斯太太！您終于到了！伯爵夫人早就收拾好房間，就等著您和可愛的邦妮小姐過來了！哦上帝啊，看啊，她越來越漂亮了。真像個小天使！嗨！邦妮小姐！”

喬琪對牽在瑪格麗特另只手上的那個正朝自己笑瞇瞇招手的小女孩咧著嘴笑。

“謝謝你，喬琪?！爆敻覃愄匦Φ?，“邦妮也一直想來紐約?，F(xiàn)在她總算高興了！不過我提醒你，別對她太好。否則不出三天，我保證她會讓你吃不消?！?/p>

這場席卷了世界的戰(zhàn)爭帶來的影響毫無疑問是巨大的。在美國，從威爾遜總統(tǒng)宣布加入戰(zhàn)爭，派遣200萬軍隊赴歐洲參戰(zhàn)以來，各種反戰(zhàn)團體就在不?；顒?，女權(quán)運動的影響也更加擴大。反映到日常生活中，女人們的裝束也發(fā)生了根本變化。不過短短幾年時間，束身內(nèi)衣就失去了市場，許多新潮的女人們更喜歡穿帶著硬朗線條的服飾。

和幾年前相比，瑪格麗特的外貌也發(fā)生了些變化。她現(xiàn)在留著短卷發(fā)，戴一頂簡單的闊邊帽，身穿裁剪合身的蘇格蘭格子呢大衣，腳下是一雙粗跟靴，顯得干練而優(yōu)雅。

她手上牽著的小女孩三四歲大，長得非常漂亮。一頭齊腰的金色卷發(fā)上系了個紅色蝴蝶結(jié)，眼睛是純凈的綠色。穿著一條和蝴蝶結(jié)同色的紅裙子，系著小斗篷。腳上是一雙柔軟的紅色羊皮鞋，露出一截白色的襪子。

“瞧您說的！邦妮小姐這么可愛！”

“哦，喬琪！我總算來紐約了！我非要把這里的每一家商店都逛個夠不可！媽媽說今年我可以留在這里過圣誕節(jié)。這是我第一次在紐約過圣誕節(jié)！我會當一個淑女，讓你們大家喜歡我的?！?/p>

邦妮最后認真地糾正瑪格麗特的話。

喬琪大笑，“邦妮小姐，您這么漂亮又可愛，誰會不喜歡您呢？您的奶奶已經(jīng)等您好久了。見到您不知道會怎么高興呢。我們這就走吧。漢娜，箱子給我吧?！彼舆^一起過來的黑人保姆手里拿著的一只箱子，領(lǐng)著她們穿過中央車站朝停車場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對面來了幾個全身罩著尖帽白袍，只露出兩只眼睛的人，正在向路人發(fā)著傳單。

“……愛國者們！白人兄弟們！團結(jié)起來吧，不能讓黑鬼們繼續(xù)搶走原本屬于我們的工作機會……”

保姆漢娜原本高高興興東張西望的。突然看到這一群人，急忙低下頭，匆匆跟在了瑪格麗特的后面。

“媽媽，他們是什么人？漢娜好像很怕他們？”

邦妮有點好奇，悄聲問道。

瑪格麗特微微皺了皺眉。

這些是三k黨人。隨著美國參戰(zhàn)，這幾年這個民間仇恨組織也實力大增，吸引了許多生活在底層的白人加入這個團體。但在加州，三k黨活動不像這里這么頻繁，所以邦妮之前沒見過。

“沒什么。我們不要靠近他們就行?！?/p>

“那么他們說的黑鬼又是什么意思？”邦妮盯著三k黨人，繼續(xù)不屈不撓地發(fā)問。

“那是臟話。有教養(yǎng)的人是不會說臟話的?！爆敻覃愄卣f道。

“哦，明白了。我是淑女，我也絕對不會說的?！卑钅蔹c頭。

瑪格麗特抱起女兒，轉(zhuǎn)過了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