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今夜轉(zhuǎn)向東,逃得更遠怎么辦?”
“這是個好問題!那會使這場捕獵變得更漫長。我更傾向于認(rèn)為,他們會轉(zhuǎn)向朝西,在明天早晨出現(xiàn)在梅縣縣城至興隆鎮(zhèn)方向的南北線上。小五郎,不是所有逃跑中的人都會慌不擇路,我可以跟你賭這一回!”
此刻,騎兵大尉那匹戰(zhàn)馬在不遠處打著響鼻,與胡義那支顛簸在肩后的中正步槍直線距離為七千六百五十一米。
……
凌晨,天色黑得不僅無月,更不見一顆星,全被云遮了,不知時間。
興隆鎮(zhèn)以東幾里,那座曾經(jīng)變成臨時集中營的軍營現(xiàn)在仍然是軍營。
當(dāng)初那場混亂的嘩變風(fēng)波,冤殺多人,撤換無數(shù),雖然這軍營又恢復(fù)了,卻物是人非,少有舊人,不是調(diào)來的便是抓來的,近期剛剛結(jié)束新兵集訓(xùn)。
軍營內(nèi)的操場上火把通明,黑壓壓站了三百多兵,新營長正在大聲宣布剛剛接到的電話命令:八路于昨晚逃竄入梅縣東南境,興隆鎮(zhèn)駐軍要配合封鎖行動,向北,與梅縣南下的友軍沿路建立封鎖線。
一番出前的豪言壯語之后,軍營大門口的拒馬抬開,隊伍打著火把轟隆隆開出,哈欠連天,仍然萎靡不振。
待隊伍出盡,守大門的兩個偽軍將拒馬重新?lián)趿?,又返回門墻根內(nèi)的昏暗馬燈下,摟著步槍靠墻歪坐。
一個道:“神經(jīng)病么!哪有那么多八路?說得八路無處不在似得!覺都睡不消停。喂,你說是不是?”
另一個扣了帽子懶得搭理,歪在墻下繼續(xù)睡。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黎明前,大門外的路上似乎有個腳步聲走來。先前說話的偽軍打著哈欠豎了豎耳朵,拄著步槍站起來,從木柵邊往大門外探頭:“什么人?”
“我來找人?!币粋€人影已經(jīng)很近,接近了大門旁的微弱光線范圍,謹(jǐn)慎止步,并向兩側(cè)展開手臂,示意他不是危險份子。
那偽軍仍然拉動槍栓子彈上膛,隔著拒馬把槍口朝來人:“少扯淡!你是鬼是人?站近點你聽到?jīng)]有!”
來人只好再接近兩步,站到了拒馬外,門旁的馬燈已經(jīng)能照亮他全身,灰嗆嗆的一身土,看得偽軍皺眉頭:“我瞅你穿這象一套呢?”
“我都不知道自己穿這是啥,反正撿的。我真是來找人的,急事!麻煩你,幫我叫滿倉出來?!?/p>
“我說你知不知道這什么地方?我……”
這偽軍端著槍口話沒說完,旁邊那扣帽子睡覺的忽然跳起來,閃出木柵看來人,眼珠子差點掉地上:“馬良哥?”
來人在拒馬外疲憊一笑:“滿倉,別來無恙?”
槍口終于被那偽軍放下了,感情還真是!
又見來人隔著拒馬問滿倉:“你們軍營里現(xiàn)在留守多少人?”
“十九個?!?/p>
“全哨?”
“營長出門后,估計就剩下四角哨了?!?/p>
“有辦法不響槍解決問題么?”
滿倉下意識回頭往軍營里看:“這個……有辦法。你有多少人?”
“二百多號,實在走不動了,無處停了,要落腳?!?/p>
旁邊的偽軍早已傻呆呆,到此時才勉強揀回他的下巴:“等等等會兒!你……他……這是……”
滿倉這才轉(zhuǎn)頭看同僚,慚愧道:“他是八路。我也……是八路?!?/p>
拒馬外的來人也轉(zhuǎn)眼看那偽軍:“你小點聲!千萬別再瞎比劃槍口,免得我后頭有人走了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