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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活下去的理由

被經(jīng)過的騾馬大車擠靠,蘇青踉蹌著跌倒在泥坑里,還是那件泥污的素灰色旗袍,現(xiàn)在上身多穿了一件村里找的破舊大外套。爬出泥坑重新站起來,卻傳來一陣刺痛,幾乎再次跌倒,一截彎曲的樹根別傷了蘇青細嫩的腳踝。

這一切沒能阻止她前進,抬起滿是泥垢的纖手,拭去腮邊的污汗,繼續(xù)蹣跚著向前挪動。盡管身上帶了十幾塊大洋,但情況和蘇青想象的不同,在這里沒有人會為了大洋而放棄食物,蘇青不知道虛弱的自己還能向前走多遠,也許能再堅持一天,然后像許多人一樣,再也爬不起來,也成為泥濘里的一具尸體。

但是蘇青沒后悔,從加入組織的時候就有這個覺悟,準(zhǔn)備好了犧牲。珍藏的貞潔被一個卑鄙無恥的逃兵奪走了,這在她心里刻下一道深深傷口,卻沒能擊垮蘇青的意志,反而激發(fā)了她倔強的性格。她還有信念,支撐著她前進,文件必須交給組織!

嗡——飛機的陰影出現(xiàn)在遠方天空,嗡鳴聲預(yù)示著瘟疫的來臨。原本緩慢的人流猛地慌亂開來,不顧一切地沖撞著,踩踏著,尖叫著,哀嚎著,隨即被爆炸聲掩蓋。

蹣跚的蘇青再次被洶涌的驚慌人流撞倒,劇烈的疼痛使她沒能再站起來,只能側(cè)向蜷起雙腿,坐在污泥里,不甘的回過頭,看著低空里的鋼鐵怪物,怪嘯著飛過來,兩翼不停的閃著火舌,順著人流打出兩排連綿血霧,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驚恐的百姓根本不知道如何躲避這個會飛的死神,只是抱著頭順路向前猛跑。沒經(jīng)歷過飛機掃射的士兵只是就地趴下臥倒,意識不到自己是否在飛機的飛行路徑上。那兩條死亡的飛行射擊線肆意順著人流延伸,收割著麻木的靈魂,得意地制造出一路慘嚎。

從聽到飛機的聲音那一刻起,胡義的頭就猛地疼起來,周圍又開始變得灰暗,失去了顏色,腦袋里就像翻江倒海。停下腳步,站在鐵軌間的枕木上,盯著飛機接近。它會從路基下的人流頭上飛過,所以胡義沒有跟隨人群慌張躲避,就站在高高的鐵路路基上,麻木地看著周圍這荒誕的灰色風(fēng)景。

在一個瞬間,胡義的眼神定住了。泥濘的人流中,蜷坐著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美麗身影,那散亂的齊頸短發(fā)曾經(jīng)順滑,那沾染了泥污的清秀面容曾經(jīng)白皙,那如水的黑色深瞳曾經(jīng)在自己的眼前悲傷地哭泣,此刻卻釋放出倔強與不甘,靜靜望向死神來臨的方向。隔著疾奔的人群縫隙,形成一幅不停閃爍的畫面,斷斷續(xù)續(xù)地映入細狹的眼簾,一遍又一遍地沖擊著胡義的心。胡義有生以來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居然也會變得脆弱,變得不堪一擊,再摻進一份愧疚,立刻就破碎了。

時間似乎靜止了,胡義卻在靜止中清醒了,不再覺得麻木。原本漫無目的的心,終于看到了方向。無論她是誰,她都已經(jīng)是我的女人,無論她愿不愿意,她已經(jīng)是我的女人。我不只是一個逃兵,我也是一個男人。

人們說愛情是個很復(fù)雜的東西,也許是,也許不是,誰知道呢。在命運多舛的烽火歲月,在這個冰冷麻木的灰色世界,在胡義這顆多年漂泊的心里,他以為這就是愛情,至少他那顆麻木的心已經(jīng)碎了。也許是因為愧疚,也許是因為生理本能,無所謂,至少胡義為自己重新找到了一個應(yīng)該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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