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善惡于否，卿云看得真切。桌子上擺著卿云買來的文房四寶，不算大的正廳里只聽老婦人抱著流云細(xì)細(xì)碎碎的關(guān)切詢問。

“不知閔先生還收不收學(xué)生？”

“自然是收的?！北涣髟坪宓眯﹂_了眼的老婦人柔聲道，“就是不知流云是否啟蒙？”

啟蒙...看著在老婦人懷里蹭啊蹭的流云，卿云頓默了許久，緩緩道，“...不曾?！?/p>

老婦人也不驚訝，對這樣的事她覺得很正常，在宜國，雖然國君下令要全國民眾學(xué)文習(xí)字，然而書籍之貴又是哪個百姓家擔(dān)負(fù)得起？

“沒有關(guān)系?！痹S是看出卿云尷尬，老婦人抱著流云笑著道，“我家老頭子每年年初收學(xué)生，流云還未啟蒙，不如每天晚上過來，老婦人教他習(xí)字，姑娘覺得可好？”

流云眼巴巴的看著卿云，一雙烏溜的眼珠好不可憐，見著流云‘裝模作樣’的可憐樣，卿云壓住微抽的額角，輕緩道，“多謝夫人?！比缓笏戳搜圩郎习碌乃膶?，“讓夫人勞煩，我過意不去，還請夫人收下我的謝禮。”

“哪來勞煩。”老婦人搖手，看著流云目光柔軟，道，“我和我家老頭子無子，若是姑娘覺得過意不去，便讓流云多來我家，當(dāng)陪陪我?！?/p>

“自是可以?！鼻湓祈庖晦D(zhuǎn)，心有念頭面上是點頭應(yīng)下。

“咦，是你這個小家伙。”驚疑的聲音傳來，一個身形纖瘦的老夫子摸著他的山羊胡子看著肉呼呼的流云，見著老伴疑惑的眼神，夫子連忙解釋，笑罵道，“這小家伙每天都躲在私塾外面聽我講課，但每次下課之前跑得比兔子還快，簡直就是定時的報聲鳥?！?/p>

卿云看著低頭郝然的流云，整個人埋進老婦人懷里，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見著流云害羞，老婦人拍了拍流云的后背，瞪了眼笑得開懷的老伴，道，“今天流云的姐姐來拜訪。”

“哦？”夫子不由上下打量著卿云，眉頭緊皺看起來極為不悅，道，“可曾啟蒙?！?/p>

“不曾。”對于夫子這么點點氣勢，卿云毫不在意，一句話回得更是坦蕩蕩讓夫子無語凝煙。

到底是見年輕姑娘帶著弟弟不方便，若是家中有父母定然是不會由她出面，心腸本就不硬的父子摸著山羊胡子故作思考，好一會才道，“過幾天是鳳陽節(jié)，等鳳陽節(jié)過了，流云晚上到我家中學(xué)習(xí)?！?/p>

“多謝夫子。”卿云還未回答，流云一下子蹦到地上，對著老夫子作揖，像模像樣，可配著他圓滾滾肉呼呼的小模樣，憨態(tài)可掬。然后他眨巴著眼疑惑問，“鳳陽節(jié)是什么？”

原諒自小混跡在仙神之中的流云，即便他和紅孩兒、哪吒也曾去過西牛賀洲的人族國家，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女兒國，不過那不是在西牛賀洲見著，而是他們?nèi)フ覍O師叔玩在東勝神洲見著的。

呃......流云對女兒國只有一個印象就是好恐怖！有生之年如非必要他絕對不踏足女兒國！

“蕭韶九成，鳳皇來儀?！崩戏蜃用幽钪?，似在想象那絢爛多彩，眼里帶著向往。

“傳說不知考據(jù)的年歲之前，有一曲名為蕭韶，奏起它連九天之上的鳳凰都忍不住降落隨它起舞?！币娏髟沏露?，老婦人笑著解釋，道，“又有傳聞很久以前有鳳凰降臨，于是祖先就將這日定為鳳陽節(jié)，紀(jì)念此事?！?/p>

不論哪個都是傳說，老婦人也不過是當(dāng)著趣事給流云解惑，卿云倒是覺得前一種說法有可信度。龍鳳大戰(zhàn)后龍鳳兩族避居，龍族自古居四海又供職于天庭管天下雨水，有跡可循；倒是鳳族，當(dāng)初黃帝軒轅和蚩尤之戰(zhàn)曾出手相助。

四洲人族皆是自遠(yuǎn)古洪荒傳承下來，北俱蘆洲的人族是從其他三洲移居而來有此傳聞并無錯。

“到那天十分熱鬧，有滾獅，還有很多好吃的?！蹦罅四罅髟迫馊獾娜鶐妥樱蠇D人笑瞇瞇，她又似突然想起什么，對著卿云道，“說起來去年的鳳陽節(jié)上發(fā)生了一件事，我印象深刻?！?/p>

“你說得是那畫無眼動物的畫師！”聞言，老夫子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了，他忘不了那天的情景恍如昨日發(fā)生，只可惜那畫師的話只贈有緣人，再多錢財也不行！

“無眼動物？”卿云不由想起那書齋里掛著那副的無眼寶馬，當(dāng)真是栩栩如生。

“正是?！崩蠇D人感嘆道，“當(dāng)初我一看那畫，竟是覺得要是點睛，那畫中之物會活生生的走出來！”

“神跡啊神跡！”老夫子激動不得了好似他看到過畫中人出來的場景，在廳里走來走去，然而下一瞬他又滿臉可惜，跪坐下遺憾道，“就是不知今年他還會不會再來。”

彎了彎眉梢，卿云篤定道，“定會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