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正在從地上站起來的王逢說:“別騎了,一時半會兒,你馴服不了他的?!?/p>
王逢說:“我馴服不了,你馴服的了嗎?有些人就是花把式,空架子,光說不練!”
王逢又去上馬,他雖說個子還不太高,倒十分靈活,一躥就上了馬。這上馬動作還算漂亮。
可這馬連動都不動,猛地往起一揚頭一嘶鳴,就又把王逢甩下馬去。
看來,今天是一個給王逢下馬威的好時候,我沒去管王逢,而是翻身上馬。
這馬走了幾步卻也是把我甩了下來。
旁人皆大笑,一人竟順口說出了一句讓臺底村人甚至三里五鄉(xiāng)長期傳播的笑料:牛將軍騎馬——摔了個大馬趴。
若不是我兩個把兄弟和孟嫂嘴嚴(yán),沒準(zhǔn)大家也要整出一句“牛將軍殺雞——殺了個半死”來的。
我豈能在眾人面前認(rèn)栽,三番五次地跟馬較著勁,結(jié)果跟王逢并無兩樣。
再看觀者表情,說是有些失望吧,好像也有些高興。
莫非我這個大將軍真要在王逢面前在大伙面前顏面掃地不成。
我有些氣喘吁吁,這馬也有些氣喘吁吁,我們相互對望著,我的目光盡力柔和下來,輕聲說了三句“愛拉無有”。然后,翻身上馬,這馬還是抖來擺去竄來跳去,我死死穩(wěn)住不放。這馬便突然飛奔起來,揚塵而去,身后傳來連聲地“叫好!”
我打馬狂奔,似乎聽到了琴聲和歌聲:
一劍飄零走天涯,
亂草落花飛青馬。
夢回酒醒身何處,
臥看浮云笑榮華。
次日一早我剛要去茅房,就聽見大青馬的叫喚聲,到馬圈一看,那馬被拴在樁子上,王逢拿著鞭子死勁抽它。
“住手!”我大喝一聲。
王逢沒理我,繼續(xù)抽打著大青馬。
“王逢,你算什么男子漢,有氣不能往馬身上撒?!?/p>
“這是我家的馬,我想打就打,你管得著嗎?”
“他娘的,我今天非得管管你不可!”我上前幾步就去奪鞭子,王逢就是不給,我倆就扭到了一起,不知這小子哪兒來得勁兒,我一時半會兒竟沒征服他。
我一邊奪鞭子一邊喊:“大家都出來看看,看看這個小人是多么狠心!”
喊半天竟沒人出來,看來王員外是沒在家,在家的又不敢出來。
突然聽到一聲斷喝:“王逢,給我回屋?!?/p>
見是芙蓉走了出來,王逢便拿著鞭子走了。
我朝著他的背影喘著氣大聲說道:“***,要不是看著你年紀(jì)小,要不是看著大人的面子,我一腳踹你到漫天云了!”
看著渾身是傷的大青馬,我上前心疼地?fù)ё×怂牟弊印?/p>
只聽王逢說道:“假慈悲。”
我放開大青馬,抹了兩眼淚,再回身看芙蓉,已不見了蹤影。
想到王逢說這馬是他家的,我就真想過再也不騎了,可是,有時候看到馬跟我的親熱勁兒,我也不忍心慢待了它,只好騎著它跑一跑。當(dāng)然,這也是在它的傷養(yǎng)好之后。
草花若有閑,她也會騎上她家的馬陪我狂奔,當(dāng)然也少不了說些閑話玩笑話少不了強抱熱吻。自然不提。
王員外將馬買回家,就沒搭理過它,所以王逢打馬的事他并不知道。我想,他要知道了,王逢也短不了挨鞭子。
我當(dāng)然也不會忘記王員外的重托——我想教王逢騎馬,可他說什么也不跟我學(xué),無論我怎么激他,他就是賭氣不學(xué)。
那天,我正在為李大錘家寫“打鐵還得自身硬”,馬力推開了我的門,向我匯報說:“牛先生,快去看看吧。王逢又在偷著騎大青馬?!?/p>
我跟著馬力去看,果不其然,王逢又是跟那天一樣,不同的是那馬更顯得厲害,說什么也不讓王逢騎,人和馬就僵著斗著。
我說:“王逢,你自己學(xué)不會,我教你,保準(zhǔn)讓你學(xué)會。”
“我就不信這個邪!”王逢說著又飛身上馬。
只聽一聲喊:“王逢快下來!”話音未落,王逢就被摔了下來。喊的人正是扛著鋼叉路過的草花爸。
這一下可好,王逢沒有站起來,疼得摁著腿咬著牙滿臉是汗。
草花爸背起王逢回家,我騎馬去山頂洞找孫思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