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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燈。
中秋節(jié)的時候是個陰天，元宵佳節(jié)果然從凌晨就開始飄星飄起雪來。雪勢不大，卻密密實實的。雪渣子被西北小風(fēng)卷著，甩在人臉上生疼。
一大早，水石喬長這么大第一回穿得正兒八經(jīng)的，神情也正兒八經(jīng)的，在特指的太監(jiān)帶領(lǐng)下，跟高官大員們一起上早朝。雖說他是排在兩班文武的最尾，但卻因為是特許，格外引人注目。再者在朝房等候之時，晉王殿下與水大幫主關(guān)系很好的樣子。大家喝茶低語，似乎沒瞧他們，但所有人的心里早就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個通透。
蕭婭公主有一句話說得對了：東京都的權(quán)貴們，最會裝了。
在今日之前，早得了消息的權(quán)臣勛貴們就開始四處打聽：水幫主沒有娶妻，那有沒有定親呢？不知有沒有意思在京中成家？雖說是草莽之人，但只要圣旨下達，他搖身一變，就成了有爵位的貴族。什么出身？皇上說你是上等人，你就是上等人，否則就是賤人。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皇上只是想把水石喬穩(wěn)在東京都。在某種程度上，水大幫主和臨山郡王是同一類待遇。說好聽些是長居京中，陪王伴駕。說不好聽的，不過就是質(zhì)子。省得放虎歸山，再鬧騰出從前的蕃王之亂來，讓皇上操心。
不過嘛，這二位的共同點也很多。比如，年輕英俊。比如富貴多金。比如，沒有正妻。要知道，皇上對質(zhì)子還是很寬容的，只要聽話，逍遙胡鬧些也沒什么。
所以，蕭羽和水石喬在女婿人選上，其實是很搶手的。權(quán)、錢！權(quán)、錢！撈不到權(quán)。有錢也是非常好的事情。而財可通天，有了銀子，再有自家的底蘊，什么事辦不成？反正，又沒想要造反。
而水石喬和蕭羽比起來，當然更搶手。因為蕭羽在京中胡鬧了許多年，看來不像要好好的娶妻，穩(wěn)當過日子的。他那銀子，花起來也燙手。況且這么些年也沒見他生個孩子出來，怕是身子有些問題。就算送了自家閨女過去。沒兒子也爭不到長寵。有想得深的，猜到可能是皇上想讓臨山一支斷嗣，所以蕭羽才生不出來。將來，臨山郡王有個三長兩短的死了，金山銀山還不是歸了國庫去？別看蕭羽現(xiàn)在富可敵國，不過是皇上的錢袋子，一伸手就拿來了。
至于貴女們對蕭羽有多愛慕，好多恨不得為他去死的，都不在家主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在朝堂上。例行的國事公事處理完畢，皇上果然叫水石喬上前，進行封賞。這不比直接宣圣旨的情況，明顯榮寵多了。給足了漕幫臉面。
最后，封水石喬為正四品上的忠武將軍，是武散官銜。爵位封號是縣伯。勛官品階是八轉(zhuǎn)上輕車都尉。官爵都不算太高，又只是名頭好聽。并無實權(quán)，也不管事，但考慮到之前水石喬只是個江湖門派的老大。這紙圣意就顯得特別隆重了。
于是，水石喬之前買的宅子，牌匾要改為忠武將軍府。
“皇上也太摳門了?！彼瘑袒貋砗螅鄼幘捅г沟?，“雖然我們自己買了宅子，但幫主是縣伯誒，封邑地在西北，每年歲入有限就罷了，好歹賞個大宅啊。還天子呢，真是！”
“他定是認為咱們漕幫不缺銀子，京中又是寸土寸金的地兒，樂得節(jié)儉了?！睖睾桶察o的憶秋，也忍不住說了句刻薄話。
琉璃笑著一點青檸的額頭，“別在這兒廢話了，趕緊去練習(xí)。青黛放下手里的事，每天幫著你，又要做相似的衣服，你還就會偷懶?！?/p>
青檸吐了吐舌頭，但知道小姐吩咐的是正經(jīng)事，拉了憶秋就走了。
屋里，只剩下水石喬和琉璃。
琉璃心不在焉的翻著一本書，水石喬則對著一大撂請柬發(fā)愁。新晉的忠武將軍，一流的女婿人選，京中權(quán)貴自然爭相邀請。在大趙的家宴上，有時候男女不分席的，正巧也讓將軍大人見見自家閨女。
水石喬很厭煩，但很多面子情，卻不得不去應(yīng)酬?；噬系囊馑?，讓他把漕幫總舵也設(shè)在東京都，這是要掐他的脖子。他早有準備，自然不怕，痛快的應(yīng)了。而雖然最重要的力量都由明轉(zhuǎn)暗，到底要在東京都扎根，人脈還是要建設(shè)的。
他抬眼，看了看琉璃。
見她穿著桃紅素段滾羊皮邊的小襖，淺碧色厚羅裙。身上什么首飾也沒藏，滿頭烏發(fā)上只別了一只白玉梳子，說不出的清新溫柔，心，瞬間就軟了。這樣家居的琉璃，是他最愛的，她的棱角和鋒銳都藏了起來，特別想讓人親近。
他張了張嘴，到底沒開口說什么，改為端起茶盞，飲了口茶。本來他想告訴琉璃，無論有多少高官貴族把女兒獻出來，他看也不看一眼。卻想起琉璃說會嫁九郎，話，就咽了下去。
不是責怪琉璃，也不是放棄自己的心意。而是，很多話沒必要說得太明白。他只照自己的準則去做，琉璃會看得到，也體會得到他的決心。
琉璃一直是他守護著的，以后他仍會守護下去。不管是誰，也不能把他們分開！皇上還沒下旨定下婚期，他就還有時間，他一定會想到辦法，改變既定的結(jié)局。
琉璃不抬頭，卻知道水石喬有些坐臥不安，但很快又平靜了。她自然也明白，石頭最近人緣這么好，人氣這么旺是因為什么，雖然心里有失落感，卻并不意外和生氣。她只是想，她給不了石頭的，希望別人可以加倍給他。若讓她選，她會選蕭婭公主。想到蕭婭，她心痛的感覺好了些，但考慮到他們的大計，蕭婭又是最不合適的人。
兩人并不說話交流，心思各異，卻想在了同一件事上。不得不說，這該死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