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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臨山郡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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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騎馬一路小跑,并不敢太提速。

雪浮路滑,搞不好摔一跤就是麻煩,馬斷了腿,人斷了脖子都有可能。好在她控馬的技術(shù)是姐姐親自教的,她又很有這方面的天分,所以雖謹(jǐn)慎,倒也輕松自如。

她沒有回寧安侯府,而是到永安坊那邊的一間茶食鋪子去。出來時,是坐車的大小姐,回去時,自然不能是明顯女扮男裝的粗野模樣。她早與隨行的青檸和唯唯說好,就在那里會合。

雪,越下越大,白茫茫的,連幾米外的人也看不清楚了。地面上,迅速積了雪,沒想到啟承十年東京都的初雪會下得這么猛烈。而冬日里過了申時中(下午四點),街上的行人本就少得很了,此時天陰得似傍晚時分,更是人影罕至。就連那馬蹄聲,都顯得孤單凄清。

遠遠望見茶食鋪子的藍布招子,琉璃忽然感到暖意。但目光再向下一掃,心,劇震。有個男人背對著她來的方向,就站在鋪子門口。無畏風(fēng)雪,遺世獨立。

那樣寬闊的肩膀,曾經(jīng)不知多少次背過她,任她的淚水灑在肩頭。那樣矯健的身姿,曾經(jīng)毫不猶豫的支持她,就算倒下去,也知道后頭有人墊著。

有的人,不管看不看得到臉,只要他的人在,你瞬間就能認(rèn)出來。

“石頭!”琉璃驚喜地喊了聲,急躍下馬。

水石喬轉(zhuǎn)身,伸臂隔擋了下,免得琉璃的雙腳直接落地。這么遠跑來,腳凍得僵了,這樣硬碰硬,疼得很。這個丫頭,從來不知道愛惜自己。

兩人面對面站著,因為水石喬高大,琉璃要仰著頭。于是,那興奮的眼神就掩蓋不住。

他們都不說話。就這么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你看我一眼,我再看你一眼。突然,又一起笑了。那份骨子里的默契和親切,是什么也無法阻斷的。

“還這么不管不顧的?!彼瘑虖椓讼铝鹆У拿弊?。本想彈額頭,但……沒舍得。

“地上滑,摔倒了看你怎么辦?”

“有你在嘛,怎么會摔倒?”琉璃說得理所當(dāng)然,又揚頭,“你怎么來了?”

“我不會忘記的。今天是霍琉璃的生辰。”水石喬笑笑。就算在陰霾的天色中。仍然讓人覺得那笑容明亮無比。他的眼睛漆黑,他的牙齒雪白,被黑黝黝的皮膚一襯,格外溫暖。

琉璃卻心神一黯。

她的八字是編的。為了和蕭真匹配。事實上她的生日是今天,卻也是姐姐的祭日。所以這一天她總是很難過,無論如何也不能歡慶自己的出生。

“有什么禮物給我?”琉璃摒棄開那些不良想法。畢竟,石頭來看她,是意外之喜,她該高興才對。事實上,她正是滿心喜悅。

“我能千里迢迢的趕來,不就是禮物?”水石喬笑道,但卻伸手入懷。拿出一個小巧的香囊來,遞到琉璃手里。

琉璃好奇,脫掉皮手筒,打開香囊,卻見里頭是一撮紅色的毛毛。用細(xì)銀線扎得妥當(dāng),登時笑彎了眼。這是火兒的鬃毛,她認(rèn)得的。情不自禁的,放在面頰上蹭了蹭。

“就知道你喜歡!千里送馬毛,禮輕情義重?!彼瘑逃悬c得意,大手包上琉璃的,又皺眉,“這樣冷?”說著,脫掉了自己厚錦鑲銀鼠皮披風(fēng),把琉璃纖細(xì)的身子裹住。

琉璃舒服得幾乎嘆息,水石喬的體溫,水石喬的感覺,瞬間就令她仿佛回到漕幫。兩人之間經(jīng)常比武,為了能讓她獨自一人也能自保,石頭訓(xùn)練她時很狠,肢體接觸是正常,琉璃對兩人的貼近都有些麻木了,完全沒反應(yīng)。而每當(dāng)她受傷,石頭又緊張得不得了,就像現(xiàn)在這樣。

從前,不曾覺得對石頭如此依戀。那是因為……從六歲認(rèn)識,到十三歲共回漕幫,他們從沒有分開過太久,所以很多情緒都沒有發(fā)覺。

而水石喬正要給琉璃戴上披風(fēng)的帽兜時,突然發(fā)現(xiàn)琉璃的耳朵上戴著兩個白狐毛耳套。質(zhì)地很講究,但看起來是男人的。他心里一陣不舒服,隨手把耳套拿下來,丟在路邊。再,鄭重把帽兜給琉璃戴好,為她遮風(fēng)擋雪。

琉璃沒有發(fā)覺這些,只小心的握著那個香囊,喜滋滋的。今天,她一直很悲傷??墒^就像一道陽光,突然照進她的心里,令她覺得所有的艱難困苦都沒什么,完全可以克服。

“小姐,幫主,有什么不能進來說?要么,就先回家,站在雪里很快活嗎?”突然,青檸的頭從二樓的一個窗子中伸出來。

“可不就是很快活!”琉璃笑了一聲,揚起頭,才戴好的帽兜重又垂落回肩。

她的笑臉就那么突然出現(xiàn)在風(fēng)雪中,心中因為意外的相遇而雀躍,卻無法表達,干脆張開雙臂,在原地轉(zhuǎn)了起來。清脆快樂的笑聲,就那么借著雪意傳揚開,像要在這雪地里撒野。那模樣,宛如冰山上燦爛綻放的雪蓮。

水石喬站在一旁,微笑著,一邊防著琉璃摔倒,一邊注目,只覺得整顆心都融化了。他卻不知道,在長街的另一頭,一個全身雪白,騎著白馬的男人也望著這里,那雙狹長微挑的邪魅眼睛,此時滿是陰鷙。

蕭羽望著那從未笑得如此開懷的姑娘,望著她身邊如山岳般的男子臉上,滿溢著寵溺縱容的微笑,望著茶食鋪子上頭探身出來的兩個俏丫頭,望著這其樂融融的場景,感覺自己完全被隔離在十萬八千里之外。再看看被扔在地上的兩個狐毛耳套,他氣勢驟然凜冽,銳如冰刀,仿若隨時可割破這幅畫面。

“兄妹,啊?”他喃喃低語,語氣說是輕蔑,不如說是生氣。

胯下馬感受到主人心意,躁動不安。可他卻死忍著,馭著馬在原地打了好幾個個來回。直到琉璃和水石喬進了鋪子,他才慢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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