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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逍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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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話,張?zhí)炝x松下的那口氣又提上來。他明明看不到屏風(fēng)那面,卻死死盯著,似乎目光能穿透似的,好讓他死也死個明白。

身為大夫,還是看婦人病的,經(jīng)常接觸到內(nèi)宅的一些私事。雖然他是沒什么醫(yī)德醫(yī)品,但行規(guī)卻是自小學(xué)醫(yī)時就深刻入內(nèi)心的。有關(guān)病人的很多事都不能泄露,不然就連活路怕也沒有了。盡管,他現(xiàn)在也餓得半死。

“您想聽什么故事?”好奇之下,還是問。

“寧安侯府,霍氏夫人紅蓮?!焙烧f出那個名字,“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張?zhí)炝x嚇了一跳,本能向后退了兩步,結(jié)果左腳絆右腳,直摔了個屁墩兒。

屏風(fēng)后的含巧險得沒坐穩(wěn),好不容易才定住身形,但語音卻難免急切,“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嗎?”看張大夫這個態(tài)度,當(dāng)年的事肯定有陰私之處,果然不是好死。

“沒……沒有!”張?zhí)炝x矢口否認(rèn),“我被帶進侯府的時候,霍夫人腹中胎兒已死,根本生不出來。我一劑藥下去,死胎沒下來卻血崩了……”

“鬧了半天,還是你的錯,果然庸醫(yī)誤人,應(yīng)該把你拿送官府才是!”含巧威脅道。

“霍夫人都沒了三年多了……”張?zhí)炝x都快哭了,坐在地上起不來。

“把東西拿給他看看。”含巧卻不理他了,而是吩咐道。

張?zhí)炝x這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破桌上擺了個托盤,上面蓋了塊灰撲撲的厚布。此時,程媽媽得了令,上前把蒙布扯開,露出下面金燦燦的一片。

張?zhí)炝x驚訝得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把自己噎著。那可都是黃金啊,雖說是小錠,雖說只有一托盤。雖說市面上金子不流通,但金價非常高。能換很多銀子和銅錢!據(jù)目測,至少可以保證他舒舒服服的過上二、三十年了。

“我只想知道真相?!焙赏高^屏風(fēng)的縫隙,把張?zhí)炝x的貪婪神情都看在眼里,不禁冷笑道,“又沒讓你做傷天害理的事,實話實說而已,還算是積德呢。而且只要你答應(yīng)。這些金子就全是你的。東京都居之不易,你帶全家到外地去,包管有幾十年好日子過。再者,外面沒人知道你的底細(xì)。重操舊業(yè)也非不可能?!?/p>

張?zhí)炝x仍然在猶豫,但眼睛像被粘在金錠子上,挪也挪不開。

“張大夫,你是聰明人,該知道保守著秘密。反而死得更快。揭了出去,倒可能成為保命符?!焙沙脽岽蜩F,繼續(xù)哄騙,“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并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是圖個公道。你想想,幾句話換得這么些金子,換回以后的安穩(wěn)生活,值是不值?而你不說……我也斷不會逼你,只是你日子難過,又能撐多久呢?”

“根本不是秘密?!睆?zhí)炝x咽了口唾沫,那些金子散發(fā)的力量,居然促使他站了起來,“我說的是實話,當(dāng)時我見到霍夫人之時,她已經(jīng)離死不遠(yuǎn)。我開的那劑藥和行的那幾針,只是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就算不做診治,她也活不過當(dāng)晚,還會更多加幾分苦楚罷了?!?/p>

含巧哼了聲,程媽媽上前就要把金錠子蓋上。張?zhí)炝x前竄兩步,阻止。

“我的話還沒說完?!彼氖稚煜蚪鹱?,又縮回來,轉(zhuǎn)而面向屏風(fēng),“因為不是秘密,所以我才能活到今天。想那寧安侯府是什么門第?夫人產(chǎn)子兇險,何時輪得到我出手?叫我去,還不是覺得我是普通的大夫,見識不多,看不出霍夫人胎死的原因?!?/p>

霍的一下,含巧再坐不住,站了起來,把身后的椅子都帶倒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傾,似乎這樣會聽得更仔細(xì),不錯過任何細(xì)節(jié)。

霍夫人之死,是因為死胎。而誰害死了胎兒,就是殺人真兇!胎兒又如何死的,正是關(guān)鍵!

“夫人可知道有一種東西叫逍遙散?”張?zhí)炝x問,但沒等回答,就自說自話,“看我,怎么可以問夫人這種話。您身在內(nèi)宅,如何能知江湖上的歹毒玩意兒!”

“那是什么藥?”

“聽起來,像臟藥,令人情動的。只是它名字雖然好聽,實際上卻陰損害人?!睆?zhí)炝x深吸了口氣,又說,“這是慢性藥,無色的粉末,有點杏花的香甜味。每日混在茶水中服之,不會被立即覺察,但時間久了,能讓人的身體漸漸‘醉了’,正所謂逍遙啊。而到了那時,別說普通人,就算武功高手,也變得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

原來!這就是為什么霍夫人沒有反抗的原因。那樣堅強的人,卻死在屑小之手。不是她不肯,也不是她不行,而是她失去了力量。偏偏,害她的人守在她身邊,她連向外遞個消息也不成,只能窩囊冤屈的死去。怪不得!愛蓮居會鬧鬼,嚇得二賤人冷香懸梁自盡!

只聽張?zhí)炝x又道,“胎兒,是依靠母體存活的。母體‘醉死’了,胎兒又如何能活?而胎死,母體排不出那塊血肉,血崩而去是必然?!闭f到底,害人者先害了孩子,又害了母親。

兩條人命啊!

“我說的這些故事,夠夫人聽的了嗎?”沉默了一會兒,當(dāng)含巧和程媽媽略回過神時,張?zhí)炝x問,“若夠了,我就走了。想我攜家?guī)Э诘酵獾?,實在不容易,得早點收拾東西呢。”

“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實話,而不是騙錢的鬼話?”含巧冷靜下來,問。

“您不能確認(rèn),而且也無法證實。我都說了,這是江湖上流傳的陰損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救過一個水匪,這才聽說過的。信不信由您,但這金子……”

“你拿去吧。”含巧一揮手,“從此之后,東京都最好再沒有你這號人?!?/p>

“夫人放心?!睆?zhí)炝x走到破桌前,歡天喜地的把托盤重新蓋好,再摟在自己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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