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綜]福爾摩斯夫人日常最新章節(jié)!
樓底下,那個患主動脈瘤的黑人女孩還在唱歌,沙啞的歌聲漫上樓層。
聽上去,就像置身于遙遠的熱帶雨林,生命如此繁盛,卻依然是渺無人煙的地方。
路德維希說完之前那些,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她偏著頭,仔仔細細地聽了一會兒,忽然說:
“是《roll,jordanroll》……她在唱roll,jordanroll,你聽見了嗎?”
很老,很老的黑人音樂。
摩西帶領(lǐng)人們到約旦河邊,歌詞里反反復(fù)復(fù)地低吟著——
當(dāng)我死去,我的靈魂應(yīng)當(dāng)進入天堂。
是的,我的主。
只要那約旦河永不停息。
……
“當(dāng)我看見你出現(xiàn)的時候,有一瞬間,我指望我的男朋友會過來抱抱我……老實說,我有點累,剛才跑的太快了,現(xiàn)在有點用不上力氣?!?/p>
路德維希伸手,慢慢地從臉上抹過。
——天堂?
不,在這里,她和安和沒有天堂。
上帝只會管他自己世界里的事情,而他們……不是。
……
“我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但現(xiàn)在……請讓我一個人呆著,我想休息一下。”
她依然沒有去看夏洛克。
因為不愿耗費力氣抬頭。
“葬禮的事,我會處理的,你不用擔(dān)心,先回……”
“維希?!?/p>
夏洛克忽然打斷她,淡淡地出聲。
卻只叫了一個名字,沒有接下去。
路德維希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后面的話,抬起頭。
就在她抬頭的那一刻,夏洛克俯下身,修長的手指捧住她蒼白的臉,準確地,吻住她冰涼的唇。
路德維希睜大眼睛。
——除了小巷里那一次,他們很少有這樣親密的舉動。
一來,夏洛克根本不像是會喜歡親吻這種“無意義舉動”的人,二來,盡管已經(jīng)發(fā)生過,路德維希依然很難想象和夏洛克親吻的畫面。
她長長的黑色睫毛顫了顫,下意識地偏了偏頭,想要躲避他太過深入的索求。
但夏洛克的手捧著她的臉,把她限定在那個狹小的空間里。
動作緩慢,堅定……不容拒絕。
她微小的反抗根本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nèi),那只是蝴蝶翅膀的扇動,除了一絲細小的風(fēng),掀不起漣漪。
……
路德維希一開始一動不動,隨后閉上眼睛,放在夏洛克胸膛上的手指,慢慢地,抓緊了他胸膛前的襯衫。
越抓越緊,越抓越緊……蓄過的指甲透過襯衫薄薄的布料,深深地陷進自己的手心。
——她的小哥哥,不在了。
——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不在了。
如果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他會成為一個很好的翻譯家,會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妻子,有一個小小的孩子。
他會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父親,冬天帶著孩子去下雪的地方,去東京,看厚厚的積雪落在神廟么屋頂上。
至少,他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躺在異國他鄉(xiāng),冰冷的病床上。
再不會跑,不會動……再不會微笑。
……
不知過了多久,夏洛克終于結(jié)束這個漫長的親吻。
他微微離開她的嘴唇,鼻尖觸著她的鼻尖,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角,輕聲說:
“我安慰到你了嗎?”
路德維希還閉著眼睛,睫毛像蝴蝶的觸須,遮住了她漆黑的眸子。
有什么強烈的情緒像百尺巨浪一樣掀起,就要打破她的海岸線,卻在沖破界限的那一剎那,被她死死地按下去。
她閉著眼,低低地說:
“嗯,安慰到了?!?/p>
“你不用如此壓抑自己,我的小姐……如果想哭,就哭出來?!?/p>
他另一只手放開她的臉,握住她抓著他襯衫的手,把那些幾乎在自殘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握在手心:
“我會裝作沒有看見你為他哭泣……但是下不為例。”
“嗯?!?/p>
她伸手,抱住他修長的脖頸,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了?!?/p>
“不,你不知道?!?/p>
夏洛克的手放在身體兩側(cè),微微抬起,卻也只是微微抬起。
他似乎對現(xiàn)在的局面有一點無法掌控——這是世界上第一次發(fā)生的事情,并不在他的area之內(nèi)。
而現(xiàn)在,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小女朋友,第一次主動抱住他。
“你如果知道,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放聲大哭,而不是只縮在我懷里發(fā)抖……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是不是應(yīng)該把手放在你背上?”
但他的小女朋友顯然并不打算給他任何建議,因為她只是把小腦袋一動不動地放在他肩膀上,說:
“你自己想?!?/p>
“……”
夏洛克慢慢地抬起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他有些不確定地說:
“我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拍拍你?”
大衣細膩的羊毛面料蹭著她的下巴。
路德維希隔了很久才說:
“你已經(jīng)拍了?!?/p>
“……”
夏洛克抿了抿唇:
“好吧,這的確顯而易見。”
路德維希尖尖的下巴抵著他的肩膀……羊絨和襯衫下,是線條流暢而漂亮的肌肉。
她睜開眼睛,盯著走廊窗外空曠而高遠的天空,忽然說:
“先生。”
“嗯?”
“他死了?!?/p>
夏洛克頓了一下:
“嗯,他死了?!?/p>
花園里傳來的歌聲還在反反復(fù)復(fù)——
一個人坐在空曠的王國。
看約旦河滾滾流去,永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