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放下牛奶,把杯子推的更遠了一些,皺了皺眉頭:
“不需要?!?/p>
……他的小女朋友沒有等紅燈過去,就匆匆忙忙地穿過了馬路,幾乎是跑著往圣瑪麗醫(yī)院奔去。
女服務(wù)員還沒有走,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可路德維希的身影已經(jīng)掩沒在那層層疊疊的房屋后。
夏洛克仍看著窗外。
她細(xì)長的眼角挑起,風(fēng)情萬種:“女朋友?”
夏洛克終于回了一次頭。
只是他的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就再度轉(zhuǎn)過頭去:
“如果你想要玩貴族客串服務(wù)生的戲碼,就應(yīng)該把身上的橙花后調(diào)去除,如果你想要讓人混淆你貴族和時尚編輯的身份,就應(yīng)該換一副手鐲……因為沒有哪個r會戴這樣不方便打字的手鐲?!?/p>
他望著窗外——路德維希的身影已經(jīng)看不見了。
“但事實上,你三種身份都不是?!?/p>
他收回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說:
“你的內(nèi)耳輪上沾了化妝粉,因為你想遮蓋那里被按壓的輕微紅痕,只有一只耳朵有,這說明你長期佩戴微型耳機……他們派你來的?”
女服務(wù)員看著他的側(cè)臉,笑起來,聲音就像水流一樣輕緩舒適。
“你猜錯了先生,我從來不受人或……神的指派。我來,只是因為我自己想來。”
她的手上有因長期洗盤子而顯出的粗糙。
夏洛克瞥了一眼——拙劣的化妝術(shù)。
“你在身上制造了很多讓人混淆的特征,這種行為的原因只有三個,第一,讓我猜不透你的身份,第二,我猜錯你的身份,第三……引起我的注意。”
他拿起手機,寫了一條短信,卻遲遲沒有發(fā)送。
“如果是最后一個原因……那么我只能說,你沒有成功?!?/p>
她深棕色的長發(fā)披在耳后,蜷曲著,就像波浪一樣。
“怎么辦?你又猜錯了?!?/p>
她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上。
只是些微的動作變化,就透出幾分誘惑的味道:
“我為什么不能只是想考考你呢?傳說中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他的智慧比他的財富更為可觀……只可惜,被一個女人絆住了手腳,因為你看上去,可沒傳說的那么聰明。”
她輕聲笑了:
“我在你面前來來回回三次,可你到剛才才識破我的身份?!?/p>
夏洛克盯著那條未發(fā)送的短信,好像在經(jīng)歷前所未有的掙扎。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冷漠的開口:
“那是因為你無法引起我的興趣……一秒鐘就能識破的偽裝,沒有關(guān)注的必要。”
更何況,他那時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小女朋友身上。
她這一次的態(tài)度,就像用鐵水澆鑄加固了一遍,無論他的邏輯如何嚴(yán)密,無論她內(nèi)心有多么動搖,她都不肯相信他。
……對自己的雇主兼伴侶信任動搖,這是嚴(yán)重的瀆職行為。
他們的口頭交往協(xié)議里,明明約好了“鋼鐵一般的忠誠與堅定”。
……
夏洛克盯著手機屏幕許久。
終于,他下定決心一般,按下了“發(fā)送”鍵。
……
夏洛克沒有再理會這位美麗的女服務(wù)員,他把手機放回大衣口袋,又朝窗外望了一眼。
她今天依然什么都沒有吃。
或許醫(yī)院應(yīng)該提供探視者宵夜。
……
女服務(wù)員看著男人微微低垂著的,冷漠的側(cè)臉。
……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這個說法對她……真新鮮。
她在很多地方工作過,高檔的,低檔的,平淡的,危險的……多得她記不清。
卻也從未見過,這樣同時具備誘惑性和危險性的男人。
——prey.
愛情,男人和女人的游戲。
無非是這個男人愛著那個女人,或是這個女人愛著那個男人。
——boring.
即便不用眼睛都能看的出來,這個男人愛著剛才那個女孩……阿普羅蒂特把戀人的神情藏在眼睛里,無論男人掩飾得再好,眼神都無法遮掩。
——.
……
神說,要毒蛇戲弄女人,而要女人戲弄男人。
……
她放柔了聲音,希臘血統(tǒng)賜予她深邃的面孔,即便穿著服務(wù)生的衣服,也遮掩不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讓人頭疼,是不是?先生,我想你需要冷著她一點,因為一旦她確信你為她瘋狂,你就從珍珠變成了沙礫?!?/p>
她并沒有因這位先生的冷漠而放棄,在整理盤子的間隙,把一張字條壓在夏洛克的杯子下面。
——她當(dāng)然相信世界上有忠貞的男人。
但是,她也相信,世界上沒有有忠貞不二的男人。
……
“太癡情的男人是沒有女人會喜歡的,男人因為適當(dāng)?shù)姆趴v更具魅力——這一條,對所有女人都適用?!?/p>
她輕輕地笑了笑,直起身,對那個至今只看了她一眼的男人說:
“我等著你的電話……我知道你一定會給我打電話?!?/p>
她的微笑,不僅僅是美麗……那是珍珠。
她穿著服務(wù)生廉價的工作服,卻如同珍珠一般綻放出華貴的光彩。
……語氣如此篤定。
她的笑容擴大,像水面上蕩漾開的波紋: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艾琳……艾琳-埃德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