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維希拿本子的手頓住了：

“你早就知道他器官衰竭了？”

夏洛克目光挑剔地喝了一口咖啡：

“上次他給你送禮物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還提醒了你?！?/p>

……

路德維希想起來了。

當時安和送生日禮物來的時候，夏洛克對她說了一句：

“你們到底聊了什么？戰(zhàn)爭，和平，器官衰竭，生老病死，法郎貶值，還是牛奶漲價？”

……器官衰竭，他果然早就提到了，只是提了和沒提差不多。

……

“可你當時又告訴我，他是因為出現(xiàn)了嚴重的財務問題才離開的?！?/p>

“哦，維希?！?/p>

路德維希覺得她在夏洛克平靜的語氣里聽見了*裸的鄙視：

“他當然出現(xiàn)了嚴重的財務問題……對于普通的中產(chǎn)階級來說，治療器官衰竭，光藥費就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p>

……

路德維希良久沒有說話。

“你生氣了？”

夏洛克放下咖啡杯，目光淡淡地掃過她的臉：

“這沒有道理，維?！乙呀?jīng)明確給了你暗示，是你自己沒有聽出來，人們要為自己的觀察力負責。”

路德維希笑了笑：

“我沒生你的氣……這是我的錯?！?/p>

“……那你為什么要把糖全倒在我的咖啡里？”

“因為看見你喝得這么開心，我突然有點不開心了?！?/p>

“……你剛剛還說了沒生我的氣?！?/p>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生氣了？”

路德維希笑得更加溫柔了：

“我只是給你加糖而已?！?/p>

“……謝謝?！?/p>

“不客氣?！?/p>

……

兩人只好重新上了兩杯咖啡。

但顯然服務生很想給他們多上幾杯咖啡，她來來回回經(jīng)過夏洛克身邊好幾次，不是擦桌子就是擺花朵，領(lǐng)口拉得很低。

“我答應過你，會和你解釋……但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沒有辦法解釋，所以你只能將就著聽?！?/p>

路德維希用咖啡匙攪了攪，卻沒有喝的意思。

“艾瑞希是我認識很久的人，之前發(fā)生了一些事，我們分開了?！?/p>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還是選擇放棄：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釋……要么你來提問，我來回答？”

夏洛克銳利的目光停在她的臉上：

“你確定？”

“確定?！?/p>

他表情有點高深莫測：

“那我就問了？”

“嗯?！?/p>

“你喜歡過他？”

“……嗯?！?/p>

“請列舉具體程度副詞?！?/p>

“……”

路德維希熱忍不住放下咖啡杯：

“你能不能問一點靠譜一點的問題？”

夏洛克淡淡地說：

“我只是在用相對溫和的方式獲取我想要的信息……但是顯然，你更希望接受審訊式的盤查，因為你希望早點結(jié)束?！?/p>

他瞥了一眼路德維希握緊杯子的手。

路德維希面無表情：“你繼續(xù)?！?/p>

夏洛克喝了一口咖啡：“你們不是血親。”

“不是，但是兩家人很親近，就像一家人一樣。”

……兩家人很親近？和他女朋友父母親近的家庭屈指可數(shù)，資料都在他腦子里，里面，絕不包括艾瑞希。

……

夏洛克拿出手機，不動聲色地發(fā)了一條短信：

“在最開始，你為什么沒有認出他？”

“因為他現(xiàn)在的長相和我記憶中的并不一樣……人長大了變化總是很大。”

……變化大到認不出？艾瑞希五年前生過一場大病，幾乎死去，開過刀，但并沒有整過容。

夏洛克頓了一下，又開始發(fā)短信：

“可你喜歡過他?！?/p>

“正是因為我的過去，才有現(xiàn)在的我，先生?！?/p>

路德維希停下攪拌，抬起頭直視著夏洛克：

“它們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不能把我的過去剝離下來，相反，我很感激他帶給我的感情，就像我……感激你?！?/p>

夏洛克發(fā)短信的手指停住了。

他看向他的小女朋友。

路德維希朝他笑了一下：

“有精彩的同伴，才有精彩的人生，不是嗎？論這一點，我恐怕找不到其他人比你更精彩了?！?/p>

夏洛克端起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

“很高興你有這個認知，但恕我直言，這簡直是擺在面上的事，你居然現(xiàn)在才意識到……你的觀察力還在度假中沒有回來嗎？”

“……”

和夏洛克抒情這一項，一定要列入人生的黑名單。

……

夏洛克拿過路德維希放在桌上的小本子，在上面簽了一個名：

“你以前認識的艾瑞希，是什么性格？……如果我必須和他在結(jié)婚的紅地毯上相見并握手的話，還是多了解一些的好?！?/p>

“恐怕沒機會了，他……時間不多了，而我還遠遠沒到結(jié)婚的時候?！?/p>

“不，你已經(jīng)到法定婚齡了?！?/p>

夏洛克突然皺起眉：

“還是說，你在暗示我向你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