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的三座衛(wèi)城中，咸陽主要以工坊為主，是工匠的聚居之地，城內有數(shù)千家各種工坊，而杜陵縣主要以商業(yè)為主，各種商鋪市集也有數(shù)千家之多，是商人的聚居之地。

而霸陵縣則是軍城，生活著上萬軍戶，城內近十萬人都是將士家眷，而霸陵縣西北面，便是長安最大的霸陵軍營。

陶湛要慰問軍屬，自然就是要來霸陵縣，今天是除夕，霸陵縣的大街上格外熱鬧，很多從杜陵縣購買年貨的人回來，牽著騾馬，趕著牛車在大街上緩緩而行，車上和騾馬背上都馱了大大小小的年貨包裹。

一群群孩子穿了新衣，在雪地上追逐奔跑，笑聲傳遍了大街小巷，這時，陶湛的馬車在侍衛(wèi)的護衛(wèi)下緩緩駛進了城內，城內人們都立刻猜到，這一定是王妃來了，每年的除夕上午，王妃都會來探望士兵家眷，這已成為了慣例，大街上人們紛紛讓開一條路，無數(shù)人跪下，向王妃行拜禮，以表示他們對王妃的尊敬。

馬車緩緩而行，來到了城東，今天陶湛要來探望幾戶陣亡將士的家屬，馬車在一座小院前停下，這是一座占地不到一畝的小宅，長安的大部分人家都是這樣，前面一個座院子，還有五六間平房，房子是新建沒幾年，看起來很干凈。

房子主人早已得到消息，已等候在大門前，當女侍衛(wèi)扶著陶湛下了馬車，兩老口連忙上前跪下，“小民參見王妃！”

陶湛連忙上前將他們攙起，“兩位老人家不必多禮，請起！”

她回頭對侍衛(wèi)笑了笑，“把東西搬進院子里！”

侍衛(wèi)們將幾袋米和幾口豬羊抬進院子，兩老口連忙千恩萬謝地將陶湛迎進院子，劉致和諸葛果也跟在后面進了院子，這家主人姓李，夫妻二人都五十余歲，陶湛之所以選擇慰問他們，是因為他們三個兒子都在軍中服役，其中次子在中原大戰(zhàn)中陣亡。

陶湛沒有進他們屋子，中午陽光溫暖，她坐在院子里和老夫妻聊天，陶湛柔聲道：“我也只能在除夕來看看你們，希望你們明年能全家團圓?！?/p>

“感謝王妃前來探望，兵部的官員也說了，明年戰(zhàn)爭會結束，兩個兒子都能回家，我們也準備返回家鄉(xiāng)了?！?/p>

陶湛笑著點點頭，又問道：“兩位老人家是哪里人？”

“我們是并州平陽郡人，前年全家逃來關中，因為三個兒子從軍，所以官府給了我們這個住處?！?/p>

“府中就只有兩位老人家嗎？”

老者歉然道:“當然不是我們，還有三個兒媳和兩個孫子，次兒媳回娘家了，準備改嫁，小兒媳回漢中娘家過年，小孫子也帶去了，大兒媳一早去杜陵縣買年貨，大孫子在官學讀書，要下午才能回來，所以不巧，只有我們兩人?！?/p>

陶湛輕言細語和兩個老人聊著家常，劉致和諸葛果站在她身后，劉致有些奇怪的偷偷瞥了一眼諸葛果，他發(fā)現(xiàn)一向瘋瘋癲癲的果姊今天居然很安靜，上了馬車后就像淑女一樣，文靜地笑而不語，今天她轉性了？

正好諸葛果一雙俏眼也偷偷瞄過來，兩人四目相觸，兩張臉驀地紅了，連忙扭過頭，劉致的心怦怦亂跳，心中竟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他才發(fā)現(xiàn)，果姊竟然長得如此秀美。

這時，陶湛起身告辭，老夫婦千恩萬謝地將她們送出小院，陶湛回頭對兩個孩子笑道：“你們兩個，磨磨蹭蹭做什么，還不快上馬車？”

“陶姨，你看前面！”諸葛果小聲道。

陶湛這才發(fā)現(xiàn)了前面路口竟然擠滿了縣城民眾，黑壓壓地足有數(shù)千人，這些都是將士的家眷，聽說王妃來探望他們，他們都從四面趕來，侍衛(wèi)們有些緊張，陶湛卻笑了笑，拉著兩個孩子，迎了上去，人群有些涌動起來，士兵們慌忙上前攔住。

“王妃新年好！”有人大喊。

陶湛停住了腳步，朗聲對眾人道：“將士們都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漢王殿下也要在前敵指揮作戰(zhàn)，不能回京和家人團聚，我代表漢王殿下來探望大家，希望大家能過一個祥和平安的新年，漢國所有軍戶，每戶人家都能得到一只羊，這是漢王給大家的一點點心意，希望大家不要嫌棄。”

眾人情緒激動，一起大喊起來，“感謝王妃，感謝漢王殿下！”

不知是誰振臂高呼，“漢王萬歲，王妃萬歲！”

“漢王萬歲，王妃萬歲！”

呼聲震耳欲聾，所有人的情緒都被感染了，人們發(fā)自內心的呼喚，就連諸葛果的眼睛也濕潤了，她忍不住回頭對劉致道：“你要記住了，這些都是你的子女，你將來一定要善待他們，愛惜他們，否則我絕不饒你！”

劉致默默點頭，沉聲道：“我會的！”

陶湛卻很驚訝，她回頭望著諸葛果，她才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少女的胸中，竟然有一顆如此善良寬柔的心，陶湛也被她感動了，不禁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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