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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本用大6語書寫的船長日記記錄著高奈爾當上船長那天起直到今時今日的所有大事小情。最引人入勝的是他如實反映的海戰(zhàn)鏡頭從正面作戰(zhàn)到雨夜偷襲內(nèi)容無所不包無所不容豐富且精彩絕倫堪稱一代模范船長的典型成長歷程。
我如癡如醉地閱讀著差點再次遺忘了時間直到聽見大廚察蓋里的吆喝：“開飯啦開飯啦可以開飯啦！大家快來吃飯??！”緊接著走廊里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水手們匆匆忙忙“殺”奔客廳好像和食物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
我急忙跑出船艙剛拐入走廊迎面正碰見高奈爾那一對沉靜若海的眼神里流露出深厚誠摯的感情關切的問道：“你在做什么？大家都到齊了就缺你一個人?！?/p>
我尷尬地笑笑揚揚手中的船長日志道：“喏我在看這本書！有點太投入忘記了就餐時間了。”
高奈爾不動聲色地用手扶了扶眼鏡淡淡道：“噢想不到你喜歡這玩意！我書房里應該還有很多你可以隨便閱覽?！?/p>
我難以掩飾眉宇間的喜色慌忙道謝道：“嘿太好了多謝老爹啊！”
高奈爾幽幽轉(zhuǎn)身露出一抹落寞的背影沉默無言地緩緩走向客廳。
我緊隨其后亦步亦趨地跟著。
忽然我聽見高奈爾呢喃自語道：“你是不是想要參軍當一名愷撒皇家艦隊的艦長啊？”
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壓抑著濃烈之極的情感好像隨時都要山洪爆般迸裂開來可是腳步依舊堅定不移穩(wěn)如泰山的前進著甚至一腳已經(jīng)邁入客廳。
客廳內(nèi)喧嘩鼓噪的聲浪干擾了我的聽覺待我經(jīng)過短暫的思維空白恍然大悟那句話是對我說的時候不禁雄軀劇震目瞪口呆地瞅著高奈爾的背影。
不知為何我脫口而出道：“不我只是很喜歡研究歷史戰(zhàn)役而已！”
這時候他另一腳剛緩緩提起遂如釋重負地邁入客廳顯現(xiàn)出無比輕松的心情。
我若有所思地瞅著這位老人的魁梧背影由衷升起一種親近感。
“老爹是在擔心我的安全吧？”我默默地想著心事快步走進客廳坐到了最末一個位置。
餐廳內(nèi)全船老少歡聚一堂圍著一張碩長的餐桌痛快淋漓地吃喝著。
桌上擺放著十二籃黑面包五罐散濃烈芬芳的黃油四盆顏色深紫的魚子醬和七桶剛剛煮沸的鮮魚湯還有堆積如小山的碟大螃蟹、長須龍蝦、深碧海螺。
可惜我對這些“珍饈佳肴”胃口倒盡為保持體力才勉勉強強喝了數(shù)碗魚湯吃了七八只龍蝦。其他食物根本敬謝不敏恐怕這輩子都無福消受了。從第一次午餐開始我就對海洋生物深惡痛絕那股腥檀味道實在讓人作嘔。不知大黑怎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
好不容易熬到撤桌時分大伙卻沒有象往常一般散席離去而是依舊靜靜正襟危坐等待著什么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坐在家主位置的老爹身上。
“咕嘟！”高奈爾喝了一大口香香濃濃黑咖啡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嗯大家想必都知道一件事。”
他頓了頓淡淡環(huán)顧一圈四周犀利目光在每個人臉上都停留了剎那。
然后目光又落到右手掌握的湯勺上一邊慢慢攪拌著咖啡一邊平平淡淡道：“今日傍晚時分我們就要回到闊別數(shù)月之久的亞斯沃郡了。”
餐桌周遭一片低聲喧嘩夾雜著陣陣歡聲笑語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那么興奮那么愉快。
我不動聲色地盯著高奈爾暗暗察覺氣氛異樣游子歸家實足值得慶賀不過老爹似乎話里有話言有未盡之意。
果然他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苦澀笑容幽幽長嘆道：“大家莫要高興太早我還未曾宣布另一個壞消息呢?！?/p>
“嗯？”“??？”“噢？”諸人出千奇百怪的悶響目光齊齊聚焦在高奈爾身上透露出滿腔疑竇。
高奈爾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剛剛得到最新情報遠征風云帝國南疆的勇士們皆已全軍覆沒。其中包括亞斯沃郡的一百七十二名嗜血戰(zhàn)士十九名比蒙戰(zhàn)士一名龍戰(zhàn)士。他們蒙武卓拉大神的寵召永遠離我們而去了?！?/p>
“天啊！”“怎么可能？”“帕朗卡大人那么神勇卻也……”水手們有的捶胸頓足、有的號啕大哭有的黯然神傷、有的默然不語餐廳一時陷入無秩序的混亂狀態(tài)。
我冷冷瞅著他們心中升起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不禁暗暗慶幸數(shù)日前的英明決定。若那時真的告訴老爹自己就是柳輕侯也就是導致這場驚天噩耗的罪魁禍恐怕現(xiàn)在吃喝的就不是魚湯龍蝦而是敵人的穿腸毒藥了。
這時候坐在高奈爾左下的帝汶長身而起雙手虛按半空安撫道：“靜一靜大家都靜一靜聽老船長的指示！死者已矣我們要更加堅強十倍。他老人家說出此事絕對不是讓我們痛哭流涕的而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吩咐給大家！安靜一點?。 ?/p>
我聽罷龍眸猝亮上上下下打量起這位臨危不亂的帝汶老兄。
他身型高瘦、臉容清癯神色一貫冷靜從容一對細長鳳眸開闔間總是精芒暴射顯示出深厚精湛的功力修為是一名智勇兼?zhèn)涞娜鍖⑿腿宋铩?/p>
我除了在餐廳其余時間從未見到過他拋頭露面這位老兄簡直比大家閨秀還要“靦腆”不知整日忙忙碌碌的在做些什么。
此番尚是第一次聽他開口說話果然不同凡響。話才出口餐廳內(nèi)頓時鴉雀無聲想來平日就極具威嚴不然也不能坐到高奈爾麾下左第一的位置。
帝汶告罪后再次落坐高奈爾從容不迫地接口道：“帝汶說的不錯我要的不是悲傷而是振作。大家都知道我們‘藍鯨號’從祖輩起就隸屬于風族一脈統(tǒng)轄期間生過無數(shù)次駭人聽聞的危機可都挺過來了?，F(xiàn)在風族的宿敵黑族要趁風族實力大損的時機一舉吞掉我們你們說該怎么辦？”
“***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扔到海里喂鯊魚去！……這群狗娘養(yǎng)的讓他們知道老子鐵拳的厲害！……砍死他們！……剁掉他們的臭頭喂豬！”諸人群情激憤、揮拳怒吼好一陣嚷嚷叫囂。
我聽得云里霧里搞不懂南疆兵敗和數(shù)千里外的種族之爭有何聯(lián)系唯有聚精會神注意著高奈爾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高奈爾滿意之極地點點頭過了良久才雙手虛按示意大家安靜沉聲道：“很好大家有此決心就絕未辜負主公的遺愿。少主雖然尚且年幼偏逢族內(nèi)高手一戰(zhàn)損失殆盡可有我們在風族子民就絕不容黑族欺辱風族租給大家的土地也將按照老規(guī)矩收租。而且鑒于大戰(zhàn)一觸即數(shù)月內(nèi)不能再次出海這趟航程的酬勞將增加一倍供大家支付日常開支。請各位回到故鄉(xiāng)后竭盡所能轉(zhuǎn)告更多的親友千萬莫要恐慌?！?/p>
“耶！風族萬歲！少主萬歲！”諸人在餐廳內(nèi)紛紛將帽子擲向半空表達心中無上敬意。
我有點明了高奈爾的策略了他明顯是在為風族收買人心順便做針對黑族的戰(zhàn)前總動員?？磥韮勺逯g的戰(zhàn)爭已迫在眉睫說不定登6一刻就是濺血之時。
高奈爾大手一揮斷然道：“散會！都到隔壁領薪水去吧。”
人群向艙門蜂擁而出我不愿隨大伙推推搡搡故悠然自得地端坐椅上靜靜等待最后一名走出……
“小碧！”一聲低沉輕喝讓我邁出艙門的右腿乖乖地收了回來。
高奈爾面容嚴肅道：“你坐到這邊來我有事和你說?！?/p>
我恭恭敬敬答道：“是！”說完一言不坐到老爹身畔右側(cè)第三把空椅上。
這時候餐廳內(nèi)僅剩下寥寥數(shù)人未走。
分別是高坐家主位置的阿里-高奈爾左第一位冷靜睿智的帝汶、第二位矮墩墩胖乎乎的紅臉老人鶴雙飛右側(cè)第一位豹頭環(huán)眼、虎背熊腰的黑臉青年帝力、第二位燕額虎須、儀表堂堂的錦袍中年人云四海。
高奈爾平平靜靜地道：“帝汶你給小碧介紹一下時局今后大家一起共事先互相增進一些了解也好?！?/p>
帝汶恭聲道：“是屬下明白！”說完他轉(zhuǎn)頭看著我正色道：“還是先從風族說起吧剛剛小碧在會上也聽過這個名字了想必正滿頭霧水吧！”
我感激地連連點頭暗付道：“好厲害的眸子我僅透露出一點疑竇神色都逃不過你的監(jiān)視。當時全場不下百人你卻偏偏注意到我真是稀奇古怪之至!”
帝汶從容不迫道：“風族是亞斯沃郡最老資格的名門望族族譜可追溯至輔助太祖開國的那一代先祖可謂樹大根深。根據(jù)帝國律法風族從祖輩開始一直世襲著亞斯沃大公爵的頭銜并世代領導著亞斯沃郡方圓千里以百萬計的子民。政治開明民主百姓安居樂業(yè)一直為朝野稱道。直到黑族的出現(xiàn)……”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慨嘆道：“想不到風族聲威這么顯赫！那黑族又是什么來頭膽敢冒犯虎威呢？”
帝汶臉帶苦笑道：“黑族是一支姓黑的龐大部落共同體本來世代棲居在猛犸森林里過著鉆木取火、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不知哪一日突然腦筋開竅大肆向周遭州郡城鎮(zhèn)進犯。開始的時候都是一股股小隊出沒搶奪一些糧食而已故沒有人當真將它放在眼內(nèi)也就偶爾派出雜牌部隊前往剿伐一番。豈料大禍倏至這幫黑族人膽子越來越大竟敢公然劫掠起商隊和軍餉殺傷正規(guī)軍士近千。陛下聞訊龍顏大怒派遣精銳大軍前去征討。雙方先后交戰(zhàn)數(shù)百次彼此互有傷亡卻始終無法奠定決勝局面?！?/p>
我倒吸一口涼氣道：“嘿這幫蠻子倒是彪悍得緊??！連正規(guī)軍都久戰(zhàn)不下！”
帝汶長嘆道：“此時帝國正與風云關系極其緊張對方派出無出其右的頭號名將秦那統(tǒng)率大軍兩百余萬在邊界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突破北疆防線長驅(qū)直入。為避免兩線作戰(zhàn)確保帝國安危陛下只好采納了右相納蘭染江的招安之計勸降了黑族凱凱可汗。”
我淡淡附和道：“力戰(zhàn)不得唯有智取這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帝汶冷冷一笑悶哼道：“嘿就是這種無奈選擇才造成今時今日東疆沿海二十八郡一片狼藉不堪的爛攤子。當日黑族人受封后著實安靜了一陣子。正當大家都以為它們已偃旗息鼓的時候戰(zhàn)亂再次降臨愷撒。這一次的戰(zhàn)爭規(guī)模更加龐大儼然還在兩國邊境沖突之上。雖最終再度被平息人們卻終于認識到了黑族的可怕。它的族人性格野蠻殘暴不論男女個個兇猛善戰(zhàn)終日以燒殺劫掠為樂。那是一種民族性根本沒有辦法朝夕改變。”
我默然不語因為再也猜不出愷撒權(quán)貴們是怎么解決這次危機。
帝汶無限崇敬道：“誰都想不到無數(shù)謀臣良將都束手無策的黑族竟是一名手無縛雞的六歲稚童解決的。他就是現(xiàn)在受萬人敬仰的國師燕憔悴。當時他提出封地、屯田、聯(lián)姻、教化等一系列英明論斷通過數(shù)十年辛苦實踐終于漸漸將彪悍無雙的黑族硬生生劃歸為帝國一個少數(shù)民族了。”
在座諸人專心致志地聽著臉上無不露出崇敬神色燕憔悴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顯然無可比擬。
我由衷欽佩道：“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實乃一名兵法家可以臻至的最高境界。燕前輩的韜略確非常人可以企及萬一的存在?？墒侨缃窈谧宓奶翎呌质窃趺匆换厥履?？他們不是已乖乖臣服了嗎？”
帝汶唉聲嘆氣道：“鶴老師是郡內(nèi)家喻戶曉兵器鑄造大師黑族演變歷程他最清楚下面的故事還是由他老人家繼續(xù)講述吧！”
鶴雙飛哈哈大笑聲若洪鐘道：“嘿偷懶就是偷懶偏偏又拍得我老人家不好意思拒絕也罷我說就我說不過講得沒有帝汶那么引人入勝小碧你可得多多包涵??！”
我忙道：“豈敢豈敢晚輩洗耳恭聽！”
一番客套過后鶴雙飛沉聲道：“猛犸森林位于巴格威山脈和通布圖山脈之間呈一條狹窄頎長的帶狀。其實森林兩側(cè)絕壁千仞橫亙千里與其說是森林還不如說是峽谷合適。我當年年輕氣盛曾冒險深入猛犸五百里尋找神奇礦石沿途所見所聞迄今記憶猶新。說句沒出息的話能活著回來純粹是武卓拉大神嫌棄我長的太矮太胖啊?！?/p>
他自嘲地冷笑著眼角卻不由自主地輕輕跳動似乎回憶到了極其可怕的場景。
頓了頓鶴雙飛繼續(xù)道：“猛犸森林內(nèi)部環(huán)境極其惡劣處處遍布洪荒猛獸不說毒沼瘴氣更是比比皆是。黑族就是這種環(huán)境下展壯大起來的可以想見這是一群生命力多么強橫的種族啊。我年輕時曾有幸在九幽學院專攻兵器鑄造技藝當時我親眼目睹博物館內(nèi)收藏的第一代黑族武器。嘿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們是用石刀石斧頑強抗爭帝國大軍的?！?/p>
“啊？”我臉色劇變?nèi)f萬想不到鶴雙飛說出這么驚人的話。難怪帝汶讓他說原來憑借鑄造大師的身份說出這番話才能讓人們更加確鑿無疑地相信這么離譜的事實。
鶴雙飛冷笑道：“沒錯就是用石刀石斧對抗鋼刀鐵戟。每一次思及此事我都萬分感激國師大人。不是他老人家教化有方一旦他們掌握了先進武器恐怕我們被黑族滅亡不過彈指間事?！?/p>
我幽幽道：“確是驚險無比！”
鶴雙飛展顏一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一切都已成為歷史。眼前的黑族再非昔日的黑族他們絲毫欠奉祖先的悍勇無畏手中揮舞著精兵良器亦徒具嚇阻膽小鬼的功效罷了。只是黑族蟑螂般恐怖的繁殖力太過驚人即使蛻化到今日這步田地人數(shù)仍多得足以威脅東海二十八郡百姓安居樂業(yè)。”
我疑竇叢生道：“此言何解？黑族戰(zhàn)力又怎會前后差距這么巨大？短短數(shù)百年歲月中間相隔不過寥寥幾代人而已就算陡生異變也不應有此天壤之別??！莫非個中還有不為人知的秘辛不成？”
鶴雙飛被問得張口結(jié)舌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道：“那恐怕只有國師他老人家才能回答你了。老夫只知道現(xiàn)在的黑族是一群地痞無賴更是一幫強盜土匪。他們憑借祖先留下的余蔭不斷兼并擴張對象都是風族般漸漸沒落的大貴族這種現(xiàn)象如今普遍存在于東海。因朝廷動蕩人事變遷過度頻繁東海諸郡這群開國元勛的后裔也早就被皇室所遺忘所以連黑族那么粗陋野蠻的種族也敢欺到咱們頭上作威作福?！?/p>
我聽得目瞪口呆道：“可我剛剛還聽說你們派遣了大批精銳戰(zhàn)士參予了北伐戰(zhàn)爭??？既然皇室不仁我既可不義何必再為他們賣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