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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何安憶,我們結(jié)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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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面前,擺著一杯剛沏好的,兩塊五一兩的花茶,煙霧裊裊,一張永恒的,且永遠晚幾天到的《參考消息》,我坐在一張帶靠背,屁股墊是被一圈圖釘按在中央的人造革椅子里,閉目凝思,貌似妖孽。

在我的辦公室外,是葉卡捷琳娜的攝影棚,我真沒想到一個廣告能拍一周之久,因為葉卡捷琳娜的臉太搶鏡頭,導(dǎo)演又一直沒找到行之有效的辦法,所以他決定把每個角度都拍一遍以供他們老板取舍,拍到后來,看得出他也恨不得要把公主最喧賓奪主的地方打上馬賽克,看來人長得太漂亮了也不是好事,要我去拍就簡單多了:那就只能打馬賽克了。

元妖自從那天出現(xiàn)過以后就再沒了動靜,但我們都知道他一定還在我們附近,大部分時候我們也就聽之任之,就是有時打電話或看電視會冷丁冒出一句話外音,看得出元妖主要還是想以游說為主,比如電視上一曝光那些黑心藥販子拐賣兒童貪污[***]什么的新聞,元妖就會突然說一句:看看,這些人類值得你們可憐嗎?要么在大片里同樣一心想要統(tǒng)治世界的大反派們在前一個小時的劇情里得勢時他就會說:跟我干吧,你們總比他們強!等最后主角扭轉(zhuǎn)乾坤以后他就什么話也不說了,往往等出字幕的時候才嘀咕一聲:后半部分太假了!然后能根據(jù)情節(jié)挑出十幾處乃至幾十處的細節(jié)bug,說的還都頭頭是道,這老妖精幾乎掌握了人類的一切學(xué)科知識和心理學(xué)要素,他要寫影評去絕對是世界第一毒舌。

又或者我們從微波爐里取食物,他就會故意說:我往你們菜里吐了口水!以借此達到干擾我們正常生活的目的,時間久了,我們都習(xí)以為常,就當家里裝了智能玩具,不過至今他還沒有大的動作,也沒有在葉卡捷琳娜和王水生前顯形,原因小慧也分析出來了:不到最后一刻,我們始終都是他的秘密武器,如果被人類過早地識破身份反而對他不利。

小慧的憂慮一直未消,她總懷疑自己天生就有187的智商,妖力一點也沒用上,也就是說她對自己的智力水平還是不滿意。我雖然智商沒那么高,也知道這種幾率很小,就跟一個人兩手都長六指兒、患有色盲癥、兔唇、先天心臟病、小兒麻痹且說話結(jié)巴一樣小,只要世界上沒有這么倒霉的人,也沒有小慧這么幸運的人,用阿破的話說,憑什么你天生就智商187?

無雙也有類似的擔心,不過是相反的,他擔心的是自己每天挺著這張漂亮無比的臉去上班,元妖就能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地拿走力量,有那么幾天他都戴著大墨鏡上班,后來發(fā)現(xiàn)眼圈發(fā)黑,到醫(yī)院醫(yī)生說他缺覺,早睡早起了幾天還是不行,最后還是我發(fā)現(xiàn):他墨鏡掉色……

小慧她爹老史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卦谖覀冞@住了下來,老頭人緣還不錯,沒幾天就和周圍的鄰居都熟悉了,偶爾也和別的老頭下盤棋,除了跟我們瞪眼睛,對別人倒都樂呵呵的,儼然一個廣結(jié)善緣的退休工人老大哥,但說心里話,除了小慧我們也都不討厭他,雖然老頭不像什么好人,反正年輕時候肯定混蛋過,但總比雷神討人喜歡。

最后值得交代的就是大勇了,這小子現(xiàn)在沒事就往我們這跑,巴結(jié)老史,脅肩諂笑,他可能對自己的境遇有種誤解,以為像小慧這種冷冰冰的聰秀女孩一定會愛上他這樣的熱血流氓,表面不假辭色,內(nèi)中芳心可可,對他這樣充滿暴力傾向的魯男子有病態(tài)的崇拜,其實真要這樣,小慧早就跟阿破好上了。

“砰”的一聲,外面歡呼的人們打破了我的思緒,那是攝制組在開香檳酒慶祝,他們的廣告終于錄制完成了,葉卡捷琳娜穿著一身騎手的服裝和他們一起干杯歡笑。

魏金的助理把訂金之后該付的支票交給葉卡捷琳娜,她照舊往口袋里隨便一揣,笑道:“你每月領(lǐng)薪水的時候你們魏總的臉色一定不好看吧?從她手里拿錢實在太難了。”

攝制組的人都笑,跟著一起點頭。

助理只能賠笑道:“最近世界鉆石市場價格大波動,整體下滑了很多,我們魏總寢食難安的,希望公主的代言能給我們挽回一些利潤吧?!?/p>

葉卡捷琳娜道:“怎么可能?就算金融風暴的時候鉆石的價格都沒變動過,而且它們也只會越來越貴啊?!?/p>

助理勉強笑了笑,憂心道:“那就祝它們越來越貴吧,讓我們魏總睡個好覺,我也不用枕戈待旦的了。”

阿破道:“看來無雙他姐把事搞砸了?!彼岣呗曇舻?,“無雙,問問你姐幫你虧了多少錢了,別有一天她告訴你你的錢就夠你整次容躲債主了,我還指著你去國外旅游呢?!?/p>

葉卡捷琳娜笑道:“你想去哪,我請你,趁無雙他姐這張支票還能支現(xiàn)?!?/p>

阿破道:“那地方可多了,我的理想就是閉上眼走哪算哪,身上的錢總夠坐在出過圣人的小酒館請全體外國人喝酒,再雇一個咱們中國在外勤工儉學(xué)的小姑娘翻譯,臨走把咱們開過的跑車送她,讓她在外國同學(xué)面前吹噓我的功德?!?/p>

葉卡捷琳娜哈哈笑道:“那得等我再接幾個廣告,現(xiàn)在找我的從洗發(fā)水睫毛膏到牙刷豐胸藥塑身內(nèi)衣都有,一套拍下來應(yīng)該差不多了?!?/p>

我感慨道:“知道最值錢的花瓶是什么了吧?不是明朝也不是宋朝的!”

結(jié)果晚上看電視的時候阿破還真就留意上廣告了,他指著電視不停大聲道:“這個葉子能拍……這個也能,這個這個更合適了,喲,誰都好這個就算了……”

無雙道:“你得往長遠看,現(xiàn)在只能拍這些,以后尿不濕啊嬰兒奶粉啊什么的也都能拍了,活到老拍到老,葉子40歲的時候一準能上女富豪排行榜?!?/p>

小慧瞪他們一眼:“真不著調(diào)?!?/p>

葉卡捷琳娜光著兩只腳盤腿坐在沙發(fā)上,聽了無雙的話忽然發(fā)愣道:“對啊,我該結(jié)婚了——”她轉(zhuǎn)頭沖我喊,“何安憶,我們結(jié)婚吧!”

“撲通”正在廚房削蘋果的我險些一頭栽進水池子里,最終還是撞了腦袋,滿屋的人本來歡聲笑語一片,剎那間也都凝立不動,幾乎和我靜止了時間一模一樣!他們慢慢轉(zhuǎn)過生澀的脖子,把目光一起集中在葉卡捷琳娜身上,她看看所有人,奇怪道:“有什么問題嗎?我又不認識別的男人。”

阿破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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