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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下午。
西街幼兒園校門口。
“爸爸，爸爸?！北持念櫲羧舯亢艉舻貜男@里跑出來，“今天老師表揚(yáng)我啦?！?/p>
從接孩子放學(xué)的一眾家長身邊擠出來，我彎腰一把抱起女兒，在她腦袋上親了一口，“嘿，我們?nèi)羧粽姘簦蠋煴頁P(yáng)你什么了？”
顧若若揮舞著手興奮道：“老師問二加三等于幾，全班就我答對啦?！?/p>
“是嗎？”我樂道：“行，若若真聰明?！?/p>
顧若若得意地?fù)P揚(yáng)頭：“爸爸，我要獎勵，好不好？好不好？”
我?guī)е氐杰嚿?，拉門進(jìn)去，給她綁好安全帶，“好，要什么？玩具？”
“我要吃雅珍阿姨做的飯！”顧若若眼巴巴地看著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您帶我去雅珍阿姨家吧，我也想小龍哥哥啦，可不可以？”
我為難道：“這個，媽媽還等咱們呢?！?/p>
“您騙人，媽媽早上說不回家吃飯飯的?！鳖櫲羧羿洁阶彀汀?/p>
我一琢磨，好像鄒姨早上走之前還真這么說過，今兒個她好像要去東琉璃廠的印章店坐一天，想了想，我就給鄒月娥跟我爸媽分別打了電話，聽得他們晚飯都不在順義別墅吃，我便拍拍顧若若的小腦袋，慢慢一點(diǎn)頭：“好吧，今天爸爸帶你去雅珍阿姨那里，但這個得保密哦，回去不許跟媽媽說，知道不？”
顧若若拍手歡呼：“知道，噢，爸爸萬歲！”
我點(diǎn)了她腦門一下：“你個小饞貓，坐好，開車嘍?！?/p>
三年前的那次賭玉，我?guī)椭耪溥x的那些羊脂玉和碧玉最后足足賺了幾百萬塊錢，袁姐那時正好也沒正經(jīng)工作，之后就跟西單大街北面租了一個門臉，開了一家挺不錯的西裝店，賣西裝，賣領(lǐng)帶，賣皮帶，賣皮鞋，生意一直都挺火的，那幾百萬塊錢現(xiàn)在也差不多累計(jì)到近千萬元了。
牛街附近，一處居民樓內(nèi)。
咚咚咚，我敲了敲二層的一家門。
吱啦，門縫里露出袁母的臉，“喲，是小靖來了，快請進(jìn)快請進(jìn)?！?/p>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阿姨，您也在啊?！?/p>
袁母打開防盜門，熱情地拉著我進(jìn)屋，“我和你叔今天沒事，就說過來看看小龍，嗯，你來怎么也沒打個電話，你看，都沒準(zhǔn)備什么菜，呵呵，若若也來了，都坐都坐，我給你們倒茶，雅珍去接小龍放學(xué)了，眼見兒也快回來了?！?/p>
顧若若禮貌地一鞠躬：“袁奶奶，袁爺爺，你們好?！?/p>
客廳里看電視的袁父也笑著站起來，“你也好，呵呵，這孩子真懂事兒。”
顧若若高興地晃晃我的手，“爸爸，爸爸，袁爺爺夸我啦，嘻嘻。”
我好笑地捏捏她的小鼻子頭，“你啊你，一點(diǎn)也不知道矜持，還要當(dāng)小淑女呢，夸一下就給你美成這樣了，真是，呵呵。”那邊，袁母客氣地端著兩杯茶水從廚房出來了，我趕快伸手接過來，“您別忙了，都不是外人，我自己來，自己來?！?/p>
袁母笑道：“這是今年新下來的毛尖兒，雅珍從外地帶回來的，嘗嘗?！?/p>
我道謝：“多謝多謝?！?/p>
大家都坐在沙發(fā)上喝茶，袁父把電視遙控器給了我女兒，顧若若就嗒嗒亂播了幾下，挑了個動畫節(jié)目津津有味地看起來，跟自己家里一樣，一點(diǎn)也不拘束。這幾年里，因?yàn)轭櫲羧艉苊栽耪涞膹N藝，所以我和鄒月娥經(jīng)常帶她過來蹭飯，有時袁姐也會在中午做好飯后給顧若若送到幼兒園去讓她吃，顧若若也一直沒把袁姐當(dāng)外人，關(guān)系很好。
“我倆今天又來蹭飯了，不好意思?！蔽业?。
袁母不以為然道：“那有什么的，你姐可緊著若若了，恨不得她天天來。”
袁父道：“是啊，你姐前天還跟我念叨若若呢?！?/p>
我道：“我姐最近生意怎么樣？”
袁父笑了笑，“好，都挺好的，聽說上個月的流水比去年漲了足足一倍還拐彎，紅火得不得了，雅珍還說準(zhǔn)備開個分店呢，地址準(zhǔn)備選王府井或者朝陽海淀那邊，具體怎么著還沒定下來，你到時候幫她出出主意。”
我撓頭道：“讓我姐問月娥吧，我對做生意一竅不通的。”
正看著喜洋洋與灰太狼的顧若若笑嘻嘻地插話道：“爸爸好笨，比喜洋洋還笨?！?/p>
我敲了她腦袋瓜子一把，“就你話多，小東西?！?/p>
袁父袁母呵呵直笑。
我喝了口茶水，道：“生意好就行，店里要遇見什么周轉(zhuǎn)上的困難，您一定跟我說，別的主意我可能拿不了，但錢的方面肯定沒問題，您知道，我姐面子比較薄，有時候不好意思跟我開口，所以有事兒您跟我說就行了。”
袁父嘆了嘆氣，拍拍我的肩膀。
袁母有點(diǎn)動感情，眼圈紅紅的，流了幾滴眼淚兒，“小靖，一直以來都謝謝你了，從雅珍認(rèn)識你開始，我家就沒少你幫忙，先是幫我們還債，再是給小龍看病的錢，然后還給雅珍買房子，幫她賭玉賺錢，開店，唉，我家的這些都是你給的，我真……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謝謝，謝謝?！?/p>
我哎呀了一聲：“阿姨，您怎么又來了，別這樣?！?/p>
袁母抹抹眼淚，吸著鼻子道：“不說這個了，不說這個了?！?/p>
顧若若小大人一般用小爪子給袁母擦擦眼角，“袁奶奶，您不要哭，我爸爸說了，不堅(jiān)強(qiáng)的小孩子才會哭呢。”
袁母破涕為笑道：“好，奶奶不哭了，不哭了?！比嗔巳囝櫲羧舻念^發(fā)，袁母感慨道：“現(xiàn)在家里都挺好的，生意紅紅火火，小龍的病也去根兒了，再沒什么可惦記的了，唯獨(dú)……嗯……唯獨(dú)就是……唉……”
我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唯獨(dú)什么？”
袁父接話道：“是雅珍的事，當(dāng)初我家有欠債，也沒錢沒房，所以不好找對象，這我倆是知道的，也就沒太逼著雅珍，可現(xiàn)在家里富裕了，什么什么也都有了，雅珍那邊卻還是沒動靜，你姐都三十出頭了，現(xiàn)在我倆最煩心的就是這個，她要是再不結(jié)婚談對象，以后可怎么弄啊?！?/p>
袁母嘆息道：“你姐的脾氣你應(yīng)該知道，太硬太臭，一說這個就跟我們急，弄得我現(xiàn)在都不敢說結(jié)婚的事兒了?！?/p>
我呃了一聲，沒接話。
袁父看看我，道：“小靖，你姐什么事都聽你的，要不你勸勸她？”
我心虛地擦擦汗，“我試試，咳咳，試試?！?/p>
袁母也道：“對，你姐聽你的，你說肯定管用?！?/p>
“我說！我說！”顧若若自告奮勇地舉舉手：“我跟雅珍阿姨可好啦！雅珍阿姨肯定聽我的話！”
我彈了彈她腦門：“瞧把你能的，你知道搞對象是啥意思嗎？?。俊?/p>
顧若若撅嘴捂著腦門，“爸爸壞，爸爸欺負(fù)我，哼，我回去跟媽媽告狀?！?/p>
我瞪瞪她：“你敢！找揍了是不？”
正說說笑笑呢，門外傳來鑰匙嘩啦啦的聲響，咔嚓咔嚓，門開了，袁雅珍拉著小龍的手踩著高跟鞋進(jìn)了屋。袁姐一身黑色女士西裝，打扮得很正統(tǒng)，很干練，很有股英姿颯爽的風(fēng)范。
彎腰給小龍換了雙鞋，袁雅珍沒什么意外地側(cè)頭看看我，“來了？”
小龍眼睛一亮：“叔兒！您怎么來啦？”
“來看看你唄?！蔽倚呛堑刈哌^去拍拍小龍的頭，下巴往他腳上一努：“瞧瞧，都上小學(xué)五年級還是六年級了，怎么連換拖鞋都得你姑姑幫你？嗯？我家小公主都會自己穿衣服了呢，你羞不羞？”
顧若若高興地跳起來，“小龍哥哥！羞羞！羞羞！我都會穿鞋子呢！”
小龍臉蛋紅撲撲的，“不是，我，我會穿?！?/p>
袁母笑道：“是雅珍太寵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