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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癟老頭兇狠的眼神，利刀般射在一號身上，卻似射在一塊堅(jiān)不可摧的磐石之上。

利刀擊在其上，非但沒有刻下一絲痕跡，反被震得拋離開去。

一號平平無奇的臉容，仍是靜若止水，不見絲毫變化。

但干癟老頭如豺狼一樣的兇厲眼神，卻在條然之間，已黯淡了下去。

他忽又垂下了頭，不再去望一號，兩只枯如雞爪的手，重又不住地搓著自己的臭腳丫子。

一號淡淡地看他一眼后，便不再看他。

但這時(shí)一號已感到，一道奇特的目光正帶著思索之色，投注在自己的身上。

目光一轉(zhuǎn)，轉(zhuǎn)到正看著他的希恩臉上。

一號靜靜地看著希恩，并沒有說話。

希恩同樣靜靜地看著他，也沒有開口。

一號的眼神淡然、平靜、不見波瀾，希恩眼內(nèi)的神色深邃、奇特、里面似有智慧的神采在躍閃。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

足足過了好一會，希恩忽地笑了笑，指著干癟老頭，道：“他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有兄弟？”

一號平平無奇的臉上，連點(diǎn)表情都覓不著，以他特有的，沒有起伏的聲線，答道：“不錯(cuò)，而且還不少。”

希恩眼里好像多了一絲亮光，嘴邊的笑意似乎變得更濃，道：“幾個(gè)？”

一號的回答很簡短，也很迅速，“九個(gè)。”

希恩心里微微一驚，他委實(shí)想不出這個(gè)干癟老頭。竟然有九個(gè)兄弟之多。

他心頭雖驚。但明亮的眼瞳。仍與一號的雙眼緊鎖在一起。

他們一直看也沒有看干癟老頭一眼，但他們所說的話，卻句句不離干癟老頭。

可干癟老頭好像突然變成了個(gè)又聾又啞的人。

他似是一點(diǎn)也聽不到他們的說話，布滿皺紋的老臉上，那對白多灰少的老眼，仍專注地看著他的雙手，摳著臭腳丫子的雙手。

那雙手枯干、瘦削、卻很長，長得像筷子。上面仿佛沒有一點(diǎn)血肉，只剩下一張皮，老皮，長滿厚繭的老皮。

他既沒有出聲打斷希恩他們的說話，也沒有破口大罵，出言侮辱。

他們說的是關(guān)乎他的切身之事，不過，他像是忽然變成了個(gè)事不關(guān)己的局外人，對他們的言談不聞不問。

干癟老頭雖然對希恩與一號不瞅不睬，可希恩對他的興趣。卻忽地變得濃烈起來。

他眼里那絲神采，越來越明亮。道：“親兄弟？”

一號仍是那副淡然的樣子，他的話依然簡短，道：“不是?！?/p>

希恩忽又笑了笑，道：“比兄弟還親？”

一號淡淡道：“是?！?/p>

一號這個(gè)“是”字，說得很輕，很淡，但聽在干癟老頭的耳里，心內(nèi)，顯然并不是那么輕，那么淡。

他那一直摳著臭腳丫子的手，霍然停住了。

但僅僅停了一瞬間，他頓住的手，又再摳了起來。

可是這一絲停頓，已看進(jìn)希恩的眼里。

他的眼力，最近變得很敏銳，敏銳得有點(diǎn)驚人。

因?yàn)樗⒉皇怯醚廴タ?，而是用精神力去看?/p>

能夠用精神力，去捕捉別人的神情態(tài)色之時(shí)，他一定不遺余力地去細(xì)察微觀。

身體的任何一個(gè)動作，臉上的任何一個(gè)表情，眼里的任何一絲神色，都可以將一個(gè)人此時(shí)此刻，此情此景的心理活動表現(xià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