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沖聞言，琢磨了片刻，卻是沒能琢磨明白文先生究竟要對他說些什么，他仍是覺得，這些墻頭草實在可恨。

可卻聽莫降說：“文跛子，按照你的意思，咱們?nèi)羰乾F(xiàn)在讓他們反抗，只會害了他們？只要咱們離開了這里，官府的報復(fù)就會施加在他們的身上？”

文逸正中的點了點頭。

“文先生，你的意思是，莫兄弟替他們出氣，實際上是害了他們？”馮沖問。

莫降接過話頭，搖搖頭道：“來，我還是低估了他們對黃金族人的恐懼程度啊……”

雖然這樣說，但莫降這樣做的目的，絕不是為這些無辜的百姓引來禍端——他們現(xiàn)在雖然麻木，雖然愚昧，但他們始終是神州大地真正的主人。無論王朝怎樣更替，百姓，始終是華夏民族的主體。他們雖然暫時迷失了方向，忘記了先輩的榮光，但莫降相信，他們只是暫時沒了向?qū)?，沒了指引方向的人——他要做帶領(lǐng)民族走出陰霾的引路人，就不該將無妄的災(zāi)禍引向這些民眾，那樣的話，只會適得其反，只會加重他們心中的恐懼……

那么，又該用怎樣的辦法，讓朝廷放過這些無辜的民族呢？又該用怎樣的辦法，讓朝廷知道，這件事的罪魁禍?zhǔn)资亲约耗?？怎樣讓朝廷覺得，殺掉百姓只會適得其反，只有殺了自己才有意義呢？

莫降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他忽然轉(zhuǎn)身，走向百夫長的尸首。

百夫長靜靜的躺在那里，流出的鮮血已將黃色的土地染紅，倒下的戰(zhàn)馬壓在他的胸口，猩紅的披風(fēng)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扭曲而猙獰的嘴角。

莫降彎身撿起百夫長的佩刀，著他的尸首，輕輕搖了搖頭，而后猛的揮刀，將百夫長的頭顱斬下！

他一手拎著彎刀，一手拎著百夫長的腦袋，轉(zhuǎn)身向岳王廟走去。

莫降忽然記起來，今年夏天在南都城建康，他也曾一手拎著人頭，一手握著兵刃……

那一次弒殺金師的行動，便是引發(fā)他離開相府的導(dǎo)火索；這一次公然斬下探馬赤軍百夫長的頭顱，又將帶來什么后果呢——莫降忍不住想。

片刻之后，莫降已來在了岳王廟前。

他抬頭了斑駁的青石磚墻，忽而微笑著點了點頭。繼而以人頭為筆，以鮮血為墨，在岳王廟的磚墻上寫下：

——“漢皇之血，再臨華夏！”

八個張揚的巨大血字旁，是他的落款：

——“莫降，題于陣斬探馬赤軍百夫長后！”

……

一行人繼續(xù)南行，他們的身后，是燃起的熊熊烈火。

火堆一旁，是一桿斷旗，斷旗的尖端，是一顆猙獰的人頭，人頭正用驚恐的目光，望著岳王廟墻上的血字……

——“漢皇之血，再臨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