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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05-29

憤怒的人群口號喊的雖然響亮，卻沒有人敢上前，更沒有人敢第一個出手。

他們眼前這個人，雖然年歲不大，但那雙純黑如墨的眸子里，卻蘊含著太多的滄桑。若是尋常人家的子弟，定然沒有這般銳利的光芒。

只是，莫降的眼神雖然凜冽，但卻沒有一點殺機。

他知道，這些人怨恨岳王爺，恨不得將他的廟宇搗毀，甚至恨不得將自己亂棍打死，但這本不是他們的錯。要怪，也只能怪異族統(tǒng)治神州的時間太長，給這些民眾灌輸了太多愚昧的思想，讓他們忘記了先輩的榮光。

毫無疑問，因為縣里的公文，湯陰縣的民眾時時刻刻都生活在恐懼之下，那條禁止祭拜岳王爺?shù)慕睿拖袷菓以谒麄冾^頂?shù)睦麆?，用一根纖細的紅繩系著，劍身保持著脆弱的平衡，每當“岳王爺”這三個字挑起事端，劍身就會傾斜，斬落下來，斬向無辜的民眾。

湯陰縣的民眾不止一次因為“岳王爺”這三個字受過傷害，每受到一次傷害，他們心中的恐懼就會加重一分，到頭來，再也無人敢去觸碰那劍上的細繩，再也無人敢去打破那利劍的平衡。于是，他們便任由岳王爺?shù)膹R宇破敗下去，同時暗暗的祈禱——“這座災(zāi)難之廟，早些坍塌了吧?！薄踔?，非但他們自己不會去碰那根紅線，他們還要阻止別人越界，敵視甚至懲罰觸碰那根紅線的人，因為觸碰紅線只會帶來痛苦和災(zāi)禍——今日，莫降便是那個觸碰紅線的罪人……

可是，莫降卻不認為違反縣里的禁令有什么不妥，他只認為自己做了一個漢人該做的事——因為他知道，忘記英雄的民族，不到希望的閃光！

莫降不會退步，更不會讓憤怒的人群搗毀岳王爺?shù)膹R宇——同樣是英雄，真定城的趙子龍可以拿來為街道命名，可以在說書人的口頭間流傳，為什么岳王爺就不可以？連被民族懷念祭奠的資格也要被剝奪？只因為他對抗的敵人，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是黃金一族曾經(jīng)的宗主么？

黃金族人越是禁止，便證明他們心中越是恐懼！因為他們知道，北方草原上的展翅翱翔雄鷹已經(jīng)蛻化成了怯懦的鵪鶉，狼神后裔體內(nèi)殘暴弒殺的血液已經(jīng)冷卻，若是中原大地之上，再出現(xiàn)一個“岳王爺”，他定可以跨著戰(zhàn)馬，提著寒光閃閃的瀝泉槍，直搗黃龍之穴！

所以，他們要用盡一切辦法，不惜暴力和恐懼的威脅，枯竭英雄誕生的土壤，囚禁漢民的勇氣，讓他們忘記抗爭、忘記英雄的力量，在恐懼的陰影下，跪地顫抖……

“鄉(xiāng)親們！”莫降高聲說道：“你們可以放心，修復岳王廟，絕不會給村子帶來災(zāi)禍……”

“呸！”那大漢又道：“你一個臭老九，又什么資格讓我們放心？！”

“資格？”莫降冷笑著說，“每一個如我一般維護英雄尊嚴的人，都比你們有資格說出保證你們安全的話！那些本該保證你們安居樂業(yè)、守護你們平靜生活，卻用殘酷的法律壓榨欺凌你們的官員，才應(yīng)該受到懲罰！你們心中的怒火，不該發(fā)泄到我的身上，更不該發(fā)泄到岳王爺?shù)纳砩?！?/p>

“年輕人，你花說的輕巧?！卑俗趾心耆送瑯永湫χ貞?yīng)，“你從未在湯陰縣生活過，不知道此地生活的艱難，也不會理解岳王爺給我們帶來的苦難……”

“我今日前來，并非只為修復岳王爺?shù)乃芟瘢矠榱俗屇銈兊剑銈兊南容?，這塊土地上的英靈，曾經(jīng)是多么的榮耀！”莫降說著，向前逼近一步，直逼迫的人群一齊后退——他們也不知道為何，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有如此的氣勢。這個年輕人，仿佛廟中走下神壇的岳王爺，換了一身書生長衫，活脫脫的站在他們面前。

“我將親手揭下那些黃金族人的鎧甲，讓他們孱弱的身體暴露在陽光之下，你們終將到，沒有了盔甲的保護，他們的靈魂，一樣會在岳王爺?shù)膹R前顫顫發(fā)抖！”莫降背對著廟宇，整個身體都鍍上一層金邊，只是不知道這光芒是來自初生的朝陽，還是他口中所說的“先輩榮光”……

“這龜孫兒，是個瘋子吧？”聽著莫降近乎癲狂的話語，扛著鍘刀的大漢如是說。

“瘋了，真的瘋了?！比巳褐杏腥烁胶?。

“等等，這個人……昨日夜里，曾在這里打敗過光明圣使……”昨夜在場的，親眼見過莫降與光明圣使交戰(zhàn)的某位信徒忽然認出了這個略顯削瘦的身影。

“昨日夜里？你昨日夜里偷偷來岳王廟了？”有人立刻問。

“不不！沒有來，肯定沒有來，肯定是我做夢了……”

“都靜一靜??！”長著八字胡的中年人道：“鄉(xiāng)親們！不要被這人的荒謬言論騙了！為了大家的安全，為了不讓官府懷疑我們，我們必須將這個擅自修繕岳王廟的罪人抓起來，扭送縣衙！”

“對，對！里正說的是，絕不能讓罪魁禍首跑了！”那個差點露出馬腳的信徒急忙順著八字胡的話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