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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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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05-22

韓菲兒。

聽到這三個字,莫降平靜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些許波瀾。

他不是傻子,蘇醒這么些天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昏迷時發(fā)生的一切,也知道了韓菲兒是如何給他喂藥的、他如何不明白,一個姑娘如此對待自己,究竟意味著什么?他怎會不知道,情竇初開的韓菲兒對他的心意?可是,他又怎么敢接受這濃濃的情誼?又怎么能收下這甜蜜的愛意?

自出生之日起,莫降的生活,就不曾安定過——別的孩子尚依偎在父母懷中撒嬌的時候,他就不得不開始面對死亡;別的孩子正與伙伴快樂的玩耍時,他卻不得不像受驚的幼狼般保持著警惕,躲避著仇敵的追殺——年少時,他不懂得男女之情,也無暇顧及男女之情,成年時,他已不期望再擁有男女之情,已不再向往那甜蜜的溫柔只鄉(xiāng)。

對同齡女孩兒的朦朧情愫,也只有在他躲在紡河山中那段時光里悄悄出現(xiàn)過,不過他也悄悄的將那份懵懂和悸動,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若非如此,妞妞也不會嫁給那個偽裝成紡河山寨兵的“陸仁佳”——“已經(jīng)害了一個妞妞,難道還不夠么?還要再傷害別的姑娘么?”他竟然忍不住的問自己——所以在與妞妞重逢之后,莫降并未表現(xiàn)出太多的親近,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心中充滿了愧疚。當時的他,幾乎沒有直視身著孝衣、滿臉悲傷的妞妞的勇氣……

莫降知道,他的生命,充滿了太多的變數(shù),跟著他,注定要面對許多的艱難,甚至面對生死的抉擇,面對死亡的威脅。如果他真的接受了對方,那么有朝一日,如果他或者她不在了,那么剩下的孑然一人,該怎樣面對余下的漫漫人生?

想到這里,莫降腦中就忍不住浮現(xiàn)李昊講述的那個場景:瓢潑的大雨中,身懷六甲的女人,背著丈夫漸漸冰冷的尸體,艱難的踏水而行,大雨傾盆如注,淹沒了二人的足跡,模糊了二人的背影,卻洗刷不掉那女人滿面的悲傷,洗刷不凈女人身后的血紅長痕……

“像我這種人,在刀尖上跳舞,整日游走在鬼門關(guān)前,稍有不慎便墜入地獄的深淵——像個游魂野鬼,只靠那飄渺的夢想活著,像我這種人,恐怕是值不得去愛的吧?!蹦翟谛闹羞@樣告誡自己,“越是美麗的東西,我便越要遠離,因為距離我越近,那美麗破碎的也便越快。越是愛她,便越不忍讓那美麗消散,越是珍惜那份美麗,就越是要遠離她……”

“或許,等到破碎的山河重新整合,等到野蠻的陰霾被驅(qū)散,等到陽光灑在每個人的臉上,等到這天下的人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在太平盛世中無憂無慮的生活,無論是誰,再也不必被死亡威脅……等到那個時候,我才配擁有愛情吧?!蹦狄苍滩蛔°裤剑裤侥沁b遠的美好,“到那個時候,世界已不在需要英雄,而我便能安心的睡在那溫柔的英雄冢里了吧……”

“喂!你想什么呢?!”這一次,換馮沖把胡思亂想的莫降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了,“你的魚漂也動了!”

莫降急忙回過神來,迫不及待的拉起魚竿。

魚鉤上,哪里有什么魚?釣鉤上,只有一朵枯萎腐爛的黑色花骨……

“薔薇花?”莫降將魚竿拉近自己,端詳著那朵花骨,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隱隱透出些悲傷——這枯萎腐爛的花骨,似乎也在預示著正在他身上發(fā)生的某個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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