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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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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0-7

那書生是被四個衙役押送過來的,直到相府西旁門前,仍舊帶著枷鎖鐐銬。

金鐵交碰的聲音在安靜的胡同里分外響亮,而身披囚衣的書生卻總是仰著頭斜望天空,似乎他追尋的大道就偷偷的藏在云朵后面,等著他去參悟。

負責押送的衙役們見到了拉圖和莫降,便交了文書身契。然后發(fā)了些無外乎此人狂放不羈桀驁不馴又臭又硬很難管教之類的牢騷,直到拉圖給出賞錢,四個衙役才閉嘴離開。

如那衙役所言,書生確實很狂傲,他只是了莫降二人一眼便繼續(xù)抬頭觀天,仿佛他們兩個根本不存在。

而他之前掃向莫降和拉圖二人的目光,也滿是不屑和蔑視。

因為他身高和莫降差不多,所以莫降便能從那雙向下蔑視的眼球里發(fā)現(xiàn)布滿血絲的眼白,然后嘟囔了一句:“我相信,這家伙抬頭望天,只是期望迎風流淚潤潤眼睛罷了。”

那書生可能聽見了,呸了一口血痰罵了一句:“走狗!”然后繼續(xù)無視二人,昂著頭往相府里面走。卻沒想到跨門而入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一下,直直的超前摔了下去,因為腳上帶著鐐銬,脖子里掛著枷鎖的,所以莫降和拉圖便聽到:“嘩啦啦——啊——咚——咔!”

“不是脖骨被枷鎖卡斷了吧?”莫降聞聲急忙俯下身來查。

或許如那幾個衙役所說吧,這書生“又臭又硬”,所以竟然一點事也沒有。只是臉色如豬肝一般,吭哧吭哧爬了起來,甩開莫降相扶的手,繼續(xù)昂著頭向前走,弄得莫降好不尷尬。

“你們漢人所說的狂生,是不是都是這樣?”拉圖諷刺道。

莫降搖搖頭說道:“真正的狂生,是骨子里永遠不肯服輸?shù)木髲?,是孜孜不倦追求真理的堅持,是千金散盡只為博取美人一笑的浪漫,是敢與老天爭論大道的霸氣,是以只手攪動天下大舉的魄力,是以天地為縱橫以眾生為棋子的野心——似這家伙這樣的,叫裝像!”

“呼啦啦——啊——咚——咔!”

莫降和拉圖忘了提醒這書生,跨過門檻,穿過門洞,還有三級臺階。

書生的名字也很有幾分書卷氣,他本名叫做王維道。但是他卻很反對別人稱呼他本名,只肯讓人喚他的表字——亙久。

稱人表字而不呼其名,這一禮法早已隨著前朝的滅亡被黃金族人的鐵蹄踏成粉碎,到現(xiàn)在還在固執(zhí)的堅持這一禮法的,恐怕也就是如王維道這些食古不化的迂腐書生了吧。

即便除了腳鐐和枷鎖,王維道的頭仍然高高的昂著——“想必是木枷戴久了,給脖子戴出毛病來了?!蹦挡粺o惡意的揣測——現(xiàn)在,剛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的王維道正昂著頭和托克托對話。

“知道本官為什么要救你么?”托克托坐在椅子上問道,手里把玩著一個精致的玉扳指。

“無非是想博取仁厚之名,給天下人演戲罷了?!蓖蹙S道想都沒想回答道。

托克托不以為忤,接著問道:“難道你心中就沒有絲毫喜悅么——因為獲得生的機會而喜悅。”

“我本想以一腔熱血,喚醒天下麻木不仁的漢人。如今被別有用心的你救了,壯志難酬,還談什么喜悅?”王維道惡狠狠的盯著托克托說道。

“最起碼,你現(xiàn)在除去了枷鎖;最起碼,你現(xiàn)在有站在和身為樞密副使的我對話的機會。難道你就不覺得該有些許歡欣么?”

“囚禁在這相府之中,和囚禁在那天牢里,有什么區(qū)別么?況且我陷囹圄的時候,即便被鐵鏈鎖著,仍然感到無限的光榮;而今日,雖然脖子上有形的枷鎖被去掉了,卻被加上了一個項圈,似是被你牽著的一條狗一般——如此一比,還談什么歡欣?”

托克托忽然感覺跟這個鉆牛角尖的漢人書生對話很累,話不投機,不便多說,只好揮揮手對莫降說道:“阿丑,你帶他去找德木圖,給他安排個房間吧?!?/p>

這時管家拉圖突然上前一步說道:“大公子,小人記得那阿丑所居住的院落,尚有一間偏房仍然空著,無人居住?!?/p>

“混蛋!”莫降聞言心中暗罵,“拉圖你個多管閑事的混蛋,你怎么不說你的院落里還有五六間房都空著?我沒記著得罪過你啊,為什么要對我使用這么陰損的招數(shù)?”

的確,莫降倒是沒怎么的罪過拉圖,但是莫降現(xiàn)在名義上的愛人韓菲兒卻是曾讓拉圖大大的失了面子——雖然德木圖早已做出解釋說二人的爭端不過是演給那個“歹人”的一出戲,但是拉圖直到今日仍不能忘記在那朵“帶刺薔薇”面前出過的丑——可能是拉圖入戲太深,一時還不能從所扮演的角色里走出來吧??傊F(xiàn)在他不可能放棄這個讓莫降難堪的機會,誰讓你阿丑現(xiàn)在和“帶刺薔薇”住在同一屋檐下呢?

卻說那托克托聞拉圖所言,思索了一會便說道:“如此說來,倒是不用去找德木圖了?!苯又嫡f道:“阿丑,你也曾師從當世鴻儒,想必會和這個王維道有不少共同語言吧。那么,你便引其去你所居的院落暫且住下吧,也方便你們二人日后交流?!?/p>

“我?和他?有共同語言?”莫降苦苦笑著想,但是卻無可奈何。他當然明白托克托言外之意是讓他日后多開導這個頑固的狂生,只好嘆口氣道:“小的明白了。”

王維道聽完,冷哼一聲,率先轉身離去。

莫降分明聽到那王維道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低聲罵了一句:“沒骨頭的走狗。”

“嘶——我忍!”莫降撇了撇嘴,如果不是托克托在一邊,他非得沖上去把這個狂妄到病態(tài)心理扭曲自以為孤傲倔強卻蠢到沒邊的狂生揍到他媽都不認識。

一直到莫降三人走遠,托克托臉上仍舊保持著耐人尋味的微笑,只是手中把玩扳指的動作卻停了下來,喃喃道:“百變書生,你給我的是你的哪一面呢?對于莫降,你又將展示哪一面呢……”

王維道和莫降一前一后走著。

說實話,莫降還是對這個狂生有一點佩服的。那就是這家伙即便永遠昂著頭天,卻再沒摔倒過,甚至連絆子都很少有。能把視角練到如此之廣,恐怕也是摔了不少跟頭吧,當然不包括剛才入府的時候那兩個——“當時可能是脖子上戴著枷鎖的時候影響了視野吧”——莫降如此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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