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人的意思是?”
葉向高搖著頭道:“此詩應(yīng)非他所作?!?/p>
“莫非是?”方從哲猜測出,卻不敢說出。
“有這可能。”葉向高苦笑,“借奴才之嘴告誡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不要自以為是。”
方從哲完全明白過來,“我們連他的奴才都不如,還有什么資格去批評他,去勸誡他?!?/p>
也許萬歷起初只是想玩?zhèn)€游戲,想逗逗魏四,但現(xiàn)在他確實覺得很爽。
瞧見沒,朕的一個奴才都這么厲害,你們的嘴是否可以閉上了。
回到甲子庫的魏四向大家講述了賞梅的全過程,并炫耀地打開折扇,引來無數(shù)仰慕的目光。
初七,尤三妹來尋魏四。她淡淡地告訴他,費千金那出事了,托她來轉(zhuǎn)告魏四一聲。他們想入宮很困難,便想到可以自由出入的尤三妹。
魏四焦急地來到宣北坊,卻見大院內(nèi)死氣沉沉,毫無節(jié)日的喜慶。入院,眾人相迎,但也無甚喜色。
只有抱著孩子的蛋蛋“興奮”地跑過來,大哭不停,“魏四哥,小三他……他……”他怎么了呢?蛋蛋哽咽著說不出。
費千金耷拉著腦袋坐在大院一角,似乎對魏四哥的到來并不欣喜。
“千金,怎么了?”魏四先把蛋蛋穩(wěn)住,到他面前,問道。
費千金抬頭,右眼青腫了好大一塊。
有了靠山,蛋蛋似乎什么也不怕了,跑過來指著費千金,哭啼著喊叫:“你還我當(dāng)家的,你還我當(dāng)家的?!?/p>
怎么沒見小三?魏四不由皺眉。
“是我讓三妹姐去尋你過來的。”宋秀蓮過來對魏四道,神情憔悴。
“發(fā)生了什么事?”魏四問。
秀蓮說出來龍去脈。初一晚小三酒醉,跑到秀蓮房間欺負(fù)她。費千金聽到秀蓮的呼救聲,沖入與小三搏斗。小三氣急敗壞,掏出短刃戳中千金。小馬、小虎等這些一直跟著費千金的人過來,見此情景,自是毆打小三。小三揮刀亂砍,才逃出。之后,便未再回來。
“睡你怎么了?你就是個爛貨,睡你是看得起你?!钡暗坝挚抻拄[,矛頭指向秀蓮。
費千金站起指她大喝:“你再鬧,我就把你趕出去!”忍不住咳嗽幾聲,忙捂住胸部。小三那一刀扎在此處。
蛋蛋轉(zhuǎn)向魏四,抱著的孩子大聲啼哭,“魏四哥,你看啊,他們都欺負(fù)我?!?/p>
“住嘴!”魏四火冒三丈。
蛋蛋還想說話,魏四又是一聲大喝:“回屋去!”
她乖乖地抱著女兒回到自己房間。
“千金,不礙事吧?!蔽核妮p聲問道。
費千金很委屈,也很失望,“魏四哥,我沒想到小三他會用刀捅我,我真沒想到?!?/p>
魏四不知該怎么安慰。
“大家都去忙自己的吧?!甭牭轿核膩淼?,匆匆趕來的劉應(yīng)選對圍著的眾人道。
“魏四哥,外面冷,先進屋吧。”秀蓮怕惹惱魏四,聲音輕柔。
一陣寒風(fēng)吹過,剛才還照著大地的紅日被云遮住。魏四嘆口氣,“進去說?!?/p>
“都怪我,那晚早走了會。若我在,或能阻止小三的沖動?!眲?yīng)選自責(zé)道。
費千金“哼”了聲,“怪你什么?小三早就對秀蓮圖謀不軌,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好幾次??丛谑切值艿姆萆希乙恢比讨?。我拿他當(dāng)兄弟,他卻用刀對我……”說到這,氣憤地說不下去。
望著火紅的爐火,魏四一陣心寒。
“魏四哥,我已讓人找過,找不到他人。”劉應(yīng)選知道小三和魏四的關(guān)系。
宋秀蓮跟著道:“千金也讓他們?nèi)フ疫^?!?/p>
“我沒有,我找他干什么,我從沒有過這個兄弟?!辟M千金大聲嘶喊道。淚珠滾落在火爐上,發(fā)出“噗嗤”聲響。
魏四仍未說話。面對皇上,他可以從容吟詩;面對兄弟鬩墻,他難以滅下怒火。
良久,魏四高聲喊道:“蛋蛋?!?/p>
一直等著魏四哥為自己做主的蛋蛋抱著孩子過來,恨恨地盯著費千金。在她眼里,費千金就是趕走小三的元兇。
“到正月十五若小三還未回來,你便帶孩子回肅寧吧?!蔽核耐?,沒有發(fā)怒。她沒錯,錯的是小三。
蛋蛋愣了下,撒潑般哭喊道:“我不回,我不回,我要在這等小三?!?/p>
魏四當(dāng)作沒聽見,“我會安排好一切的,我希望你能回去幫我看望秀秀?!?/p>
魏四的這句話賦予了蛋蛋回肅寧的光榮任務(wù),她停下哭鬧。
“將來還可以來京城的嘛?!蔽核挠盅a充句。
蛋蛋點頭。小三不在,她還在這作甚?先回老家,若以后小三有了消息,再回來便可。
“千金,還希望看在哥哥我的面上,這幾日不要為難她娘倆。”魏四象是懇求。
費千金默默點頭。
“至于小三,就當(dāng)他從沒來過!”說完,魏四站起,不顧身后傳來的聲聲挽留,大踏步離開。
兄弟是擋刀子的,不是捅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