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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倒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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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應元、徐進教仍常出宮去勾欄場所,邀請過魏四,他婉言拒絕。什么貴香院怡紅院的,名字俗氣,地方自然俗氣,怎能與蒔花館這類相提并論。

他也常想去蒔花館看望楊留留,可一聞滿身的馬糞臭味,無奈作罷。

秋末,馬場的草漸漸枯黃,本以為將在這度過宮內日子的魏四在與劉吉祥的一次談話后發(fā)生變化。

魏四來到御馬監(jiān)衙門時,劉吉祥正在訓斥騰驤四衛(wèi)營的幾個千戶?;噬衔慈ヌ靿?,一番心血白費,劉吉祥本就十分不爽,結果營內竟然發(fā)生斗毆,雙方人數加起來多達百人。

魏四在外候著,直到那些千戶離開方才進入行禮:“魏四參見劉公公?!?/p>

余怒未消的劉吉祥厲聲喝斥:“喚你來,為何現在才到。”

一聽到你呼喚,我就急忙趕來了呀。魏四想??刹荒芊瘩g,只能老實認罪,“魏四知錯,下次不敢?!?/p>

劉吉祥語氣緩和下來,嘆著氣道:“恐怕沒有下次了?!?/p>

魏四驚愕,“公公,這是為何?”

“直殿監(jiān)王公公那缺人手,向雜家提起?!眲⒓榻忉尩?,“雜家見你手腳麻利,勤勞肯做,窩在這馬場難以有出息,便推薦你去?!?/p>

直殿監(jiān)掌管各殿和廊廡灑掃之事,雖也是清潔工作,但畢竟比掃馬圈強了許多。魏四心里高興,但不表現出來,很堅決地道:“劉公公,魏四不愿去,魏四愿意永遠伺候公公?!?/p>

“哈哈,你的心意我領了?!眲⒓樾那榇笏半s家已答應王公公。你若不去,豈不是讓雜家為難?”

魏四還想表白,被他擺手阻止,“三日后便去直殿監(jiān)報到?!?/p>

魏四不知道自己的離去是因為趙應元、徐進教的力薦。力薦的原因當然不是為魏四好,是為他們自己好。

自魏四來到后,他倆明顯感到一股壓力,這壓力讓他們恐懼,恐懼魏四的未來和他們自己的未來。

恰好劉吉祥說起這事,他倆毫不猶豫地推出魏四。只有他走了,我們的前程才不會受影響。

在馬場呆了大半年,感情還是很深厚的?;氐今R場的魏四燒了幾個好菜,拿出好酒,與那幾位告別。

“恭喜,恭喜。”焦飛聽后,拱手言道。他對魏四沒什么好感,也沒什么惡感,很平淡的關系。

李實舉起酒碗,喊了聲“魏四哥”,便飲酒。他心中有些舍不得,自那夜魏四回去救賈西西后,他就很欽佩問魏四。他喜歡和重情重義的人結交,魏四走后,剩下這幾位都不屬其列。

趙應元和徐進教相視而笑后,便開始大肆恭維。

“魏四老弟前程遠大哪!到時可別忘了你我兄弟?!?/p>

“進了那里面才算是宮里人,魏四,這等好差事輪到你,可喜可賀哪?!?/p>

魏四笑著向各位敬酒。要說不舍,確實有點,但不多。

王體乾入宮已二十多年,好讀書,為人和善,見誰都是三分笑,宮人都稱他為“王善人”。當然,他能在年初從文書房少監(jiān)直升直殿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不僅僅依靠他的為人,更主要的是他會跟人。

早年他跟的是蘇州織造太監(jiān)孫隆,并依靠這個肥缺積攢不少家底。依靠這些家底,打通關節(jié),他跟了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之一的田義。用錢財去打動正直的田義是不可能的,聰明的王體乾選擇了田義的身邊人。在身邊人的吹捧中,田義將他弄到文書房。

王體乾在文書房很是盡力,又有知識,又會為人,得到一片贊譽,田義很滿意。年初直殿監(jiān)老掌印退休,田義便舉薦他。

王體乾滿心喜悅的來到直殿監(jiān)上任后才發(fā)現自己來到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地方。不論你做的多好,上面的人也不會說你好,因為地是永遠掃不干凈的。無論你對下面的人多好,他們也不會說你好,因為無論他們的工作做得多好,也永遠是勤雜人員。

這是一個留不住人的機構,稍有關系的都呆不長便會離開。而在直殿監(jiān)中,又屬“事凈房”常是缺人。

凈房,就是現在的廁所。事凈房,就是專門負責打掃廁所的直殿監(jiān)里的一個小組。

那時又沒有抽水馬桶,全靠人工來倒馬桶,刷馬桶,又臟又臭又苦又累。這里的一般是帶罪之人,或是有罪籍之人,是宮中最下等的人。

前些日子,事凈房的人不知感染了什么疾病,一下子死去好幾位。那馬桶不能不倒啊,王體乾沒有辦法,只好向其余各衙門管事要人。

望著來報到的魏四,王體乾心中大罵各衙門的不仗義。每個人都答應好好的,結果呢?只御馬監(jiān)劉吉祥派來一個。

“叫什么名字?”他很和善地笑著。

“魏四。”

“魏四?怎會有如此俗氣之名?!睆男”銗圩x書的他有時也很清高。

魏四忙改口,“奴才大名李進忠,小名魏四?!?/p>

“哦?!蓖躞w乾點頭,“哪年入宮的?”

“年初?!?/p>

王體乾一聽有些驚訝,“今年僅招二十,你如何進得宮呢?”

魏四老實答道:“孫暹公公引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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