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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歷來到蒔花館,見到楊留留,直接說了一句話:“朕是萬歷,來聽你的簫。”
留留驚得睜大眼睛,不只該喜還是悲,更不知該不該拒絕。
“沒聽見嗎?”萬歷身邊太監(jiān)王朝輔對她道。來蒔花館聽簫便是他的主意。
萬歷之前的貼身太監(jiān)今年退休,王朝輔頂其位置。雖一直屬于伺候萬歷的那個班子,但皇上對他并未有甚印象。但年輕的他聰明,早已想出討好皇上的路子,把蒔花館楊留留的簫聲吹上了天。
是真的嗎?多少年從未出宮的萬歷興趣被完全勾起,當(dāng)即只帶兩個侍衛(wèi),隨王朝輔來到蒔花館。
“民女拜見皇上?!睏盍袅舯阌虻亍?/p>
萬歷微微擺手,“禮節(jié)不用這么繁瑣,快些吹簫吧?!?/p>
“只是民女吹簫是有規(guī)矩的?!睏盍袅舄q豫下,說道。
王朝輔厲喝道:“這是皇上,休要談什么規(guī)矩。”
然而萬歷卻笑了,“好啊,說你的規(guī)矩吧?!闭媸娣?,好久沒人跟朕講什么規(guī)矩了。
見萬歷沒有威嚴(yán),留留不再緊張,“要答出民女的兩道題。”
“好的呀?!比f歷童心大起,“快說問題?!?/p>
留留想,皇上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望著這位身體看上去很是虛弱的皇上,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若皇上答出這兩個問題,民女便到院中吹簫。”
這小妮子好有趣,比宮里那些死板的嬪妃強(qiáng)多了,除了鄭貴妃。萬歷大笑應(yīng)道:“好,一言為定?!?/p>
王朝輔生怕楊留留惹惱皇上,自己的精心安排到頭來還吃力不討好,忙叮囑道:“跟皇上還講條件,不想要命了!”他是在提醒楊留留,若題太難,皇上答不出,小心小命。
“休要胡說!”萬歷訓(xùn)斥他,“朕是來聽簫的,別擾了雅興。”然后微笑著對楊留留道:“你給別人什么題,就拿來給朕?!?/p>
留留點頭,說出了之前魏四答出的題?!暗谝活},我出上聯(lián),請皇上對下聯(lián)?!拼巴性?,撈起來才知空明’?!?/p>
萬歷微閉雙目,思考片刻,露出自信的笑容,“朕已有下聯(lián)‘出宮聽簫外音,靜之后方曉有情’?!?/p>
“皇上,你好厲害!”楊留留發(fā)自真心地贊道,露出燦爛的笑。
“哈哈,快出第二題。”自戀的萬歷催促道。
留留不敢怠慢,道:“這是個四字謎語,‘臨西又見尾飛揚,日照斜枝照半墻,前所未有方才聞,雪點竹尖肅客忙’?!?/p>
萬歷陷入沉思,時而揚眉,時而搖頭,時而用手比劃,時而嘴中輕輕嘟囔。猛然眉梢高揚,竟跳了起來大叫:“哈哈,朕猜出來了!”
大家不是都說咱們的皇上整日在后宮尋歡作樂,懶惰昏庸嗎?怎么會是這樣呢?他真得猜出了?
萬歷得意不已,“這四個字是‘賢者聽音’,準(zhǔn)沒錯。哈哈,好,朕是賢者?!?/p>
“皇上,你確實是賢者!民女這就到院中吹簫。”此時的楊留留驚著離開去拿紫竹簫。
王朝輔叮囑一句:“勿要說出皇上在此?!?/p>
門敞開著,留留優(yōu)美的簫聲撞擊萬歷的心臟,讓他甚為舒服。在宮中不是聽不到好的音樂,但都是歡快的,喜悅的。這簫聲中淡淡哀愁久未得聞,萬歷的眼前不斷徘徊著自己年輕時的意氣奮發(fā),自己與朝廷官員的斗爭,當(dāng)然少不了未能立鄭貴妃所生的朱常洵為太子的遺憾和傷感。
“好?!敝钡綏盍袅糇呷?,他的腦海才回到眼前,發(fā)自肺腑地拍手贊道。
然后向王朝輔甩下頭,“賞?!?/p>
楊留留確實有點受寵若驚,忙謝恩,然后請求道:“皇上如此喜歡民女之簫,就讓民女為皇上再奏一曲吧。”
若是常人,當(dāng)然會答應(yīng)。但我們?nèi)f歷的思維豈是常人所能揣測,“那不就壞了你的規(guī)矩?不,留著。下次朕來時,你再給朕出題,如何?”
“民女不敢?!绷袅舻馈?/p>
“你不敢,朕就不來了?!比f歷賭氣地道。
留留很無奈地答應(yīng),“好吧。不過民女相信皇上的聰明才智,必能答出。”
萬歷甭提多開心,大笑道:“哈哈,那是,朕是第二,何人敢稱第一?!?/p>
不錯,你是聰明,但也用不著自戀到這個地步吧。
簫曲已聽,萬歷不敢多停留,對王朝輔道:“小輔子,這事辦得很好,回宮后重賞。走,回宮?!闭f完,已抬腿向外,兩個侍衛(wèi)來不及打開門,他便自己動手打開。
誰說萬歷懶?
楊留留抱著賞金,重重舒口氣。我的媽呀,還好沒出什么差錯。
跟在皇帝后面的王朝輔心里樂開了花。小輔子,皇上喊我小輔子,這是多么神圣的寵愛啊。
客人們?nèi)栽谕獾却龡盍袅暨@屋的客人出來,他們是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能讓高傲的留留姑娘在院中吹簫。
暈菜,什么人物?個子不高,臉龐不俊,還有些蠟黃,沒我?guī)浤?。后面跟著三個跟班,還沒我的跟班多呢。
崔孝鳴在院門處,見那客人出來,不懷好意地等著。
魏四心想必是天下少有的才子讓留留心動,但遠(yuǎn)遠(yuǎn)望著出來這人,感覺很不象。
尤三妹起初沒什么反應(yīng),但盯著越來越近的這人,她吃驚不已?;噬?,竟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