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筆趣閣

繁體版 簡體版
新筆趣閣 > 大學士 > 第一百零九章 國子監(jiān),大時代的前夜

第一百零九章 國子監(jiān),大時代的前夜

最快更新大學士最新章節(jié)!

第一百零九章國子監(jiān),大時代的前夜

一連落了幾日冬雨,沒有人想到初升的太陽會如此耀眼。

這一天是大明王朝正德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九,眼看著正德十五年就要過去了。

天已經(jīng)冷得厲害,可一直沒下雪,剛過去的那個秋季異乎尋常的熱,連帶著這個冬天的腳步也姍姍來遲。

冬雨已停,太陽升起,預料中的大霧卻沒有出現(xiàn)。一大早,天氣清朗得讓人心中有些不安。

一個身著大紅蟒袍的官員抬頭看了看天上那輪散發(fā)著邪氣的太陽,不摸了摸脖子那條長長的刀痕,不禁擺了擺頭。然后嘆了聲氣,快步從奉天門走出來。連日的陰雨讓他脖子上的傷疤出奇地癢,難受得令他發(fā)狂。

他現(xiàn)在還記得當初射中自己脖子的那個蒙古騎士,那還是在二十年前,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好象就發(fā)生在昨天。

見他從奉天門出來,早已等候在這里的一個小官員模樣的人急忙跑上去,低聲道:“見過侯爺。”

“是你?”官員驚疑地看了他一眼。

“正是下官,王爺托我來看望侯爺。聽說侯爺頸上的傷勢最近大好,王爺心中甚是欣慰,命下官又送了不少從遼東買來的高麗參,看能不能對侯爺?shù)纳眢w有所裨益?!?/p>

“王爺……嘿嘿。”這個被稱之為侯爺?shù)纳碇蠹t官泡的人正是明朝開國功臣郭英的六世孫武定侯郭勛,自從明太祖朱元璋大殺功臣始,一百五十多年來,靖難之役、土木堡血戰(zhàn),到如今,開國時的勛貴豪門已被掃蕩一空。郭家卻奇跡般地在這么多年的風風雨雨中幸存下來,且從郭英開始,郭家世代與皇家聯(lián)姻,到如今凡六代,可說是當朝第一豪族。

“我本老朽,也是個活不了幾日的人。又是個太平王爺,平日間門庭冷落車馬稀,難道你家王爺這么熱心折節(jié)來走本侯的門路,讓老朽如何消受得起?!?/p>

那個小官員模樣的人姓師,乃太常寺的一個普通官員。聽郭勛說話難聽,他也不生氣,只討好地笑道:“侯爺說什么話,誰不知道你是當朝第一紅人,即便是那老太后見了你,也得尊稱一聲郭侯?!?/p>

見他說話如此恭敬,郭勛很是滿意,指了指皇宮方向:“王爺日思夜想,不就是想知道里面現(xiàn)在是何情形?”

師姓文官聽他提起皇宮中的正德皇帝,面色一整,道:“我家王爺與天子本是至親兄弟,聽說陛下在江南落水受了寒,臥病不起,心中憂慮。想親自來問問龍體是否安康吧,又怕陛下怪罪。就讓下官來打聽打聽,看看天子還需要什么上好藥物,也在民間收集些送來。”

郭勛的冷笑聲更大:“天子在江南落水受寒,不過是一點小恙,修養(yǎng)幾日就會好的,用不了你們那么關心。再說了,你家王爺就藩之地自在青州。據(jù)本侯知道,青州那地方可沒什么上好藥材。天子富有四海,也不差你們那點東西。”

郭勛口中王爺名叫朱厚燆,是明憲宗朱見深孫的孫子,現(xiàn)封江華王,建藩于山東青州。同為厚字輩,若真輪起輩分了,算是本朝天子朱厚照的哥哥,在所有的朱姓王爺中與皇帝血緣最近。

“那是,那是……”師姓文官被郭勛這一句話頂?shù)貌铧c說不出話來,只訥訥道:“王爺這不也是憂慮陛下身子嘛!”

“憂慮……嘿嘿……他是有些憂慮?!惫鶆酌嗣弊?,心中更是煩躁,不禁暗嘆一聲:暗流涌動??!

自從正德皇帝在江南落水之后受了風寒,將養(yǎng)了兩個月后,身體才算大好,也沒心思在江南游玩,又被楊慎等人一番催促,這才不情愿地擺駕回京。

大概是旅途車舟勞頓,回京之后正德皇帝病情復發(fā),又一連發(fā)了二十多日高燒,終于臥床不起了。正德雖然是個頑童性格,但卻是個精力旺盛的皇帝,但凡身子撐得住,就不會將政事放到一邊不管不問。

可他現(xiàn)在的身體實在太虛,根本沒辦法上朝視事。

連續(xù)二十多天不上朝,這事讓文武百官惶惶不安,有一種天快要塌下來的感覺。

郭勛因為身份尊貴,有機會在大內(nèi)走動,是百官中少數(shù)能夠進豹房覲見皇帝的心腹大臣。因此,這幾天來,登門探聽消息的人絡繹不絕,讓他煩不勝煩。

郭勛也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來人,如何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他知道這事關系重大,也不敢亂說亂動,便命人緊閉家門,任何人都不見??伤约号芑蕦m的次數(shù)比以前卻多了許多。

說起江華王朱厚燆,上一次見面還是五年前,那個時候,他剛封了郡王,正要去山東就藩,當時郭勛還去送過他。

郭勛同朱厚燆本是發(fā)小,小時候經(jīng)常在一起玩,私人感情極好。

可交情歸交情,在皇帝病情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面前,私人感情并不那么重要。

郭勛太明白這個老朋友心中在想什么,這家伙本就是個野心勃勃之輩。如今天子病重,能不能挺過這個冬都成問題。而正德皇帝沒有子嗣,一旦大行,能夠繼承帝位的扳著指頭都算得過來,左右也不過那三兩個厚字輩的王爺而已。

一想到剛才見到正德皇帝時的情形,郭勛心中突然一寒。在往常,正德皇帝是一個一米八十,身體強壯的年輕人。能開五石大弓,能吃兩斤白飯,能夜御六女??删褪沁@么一個健壯得像牛一樣皇帝,僅僅是因為一場風寒就倒床不起,瘦得只剩一把骨架子。身高也由當初的一米八十縮短到一米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半大孩子。

“也許,是時候想想將來的事情了。”郭勛心中一個激靈,看那個師姓文官的表情和緩下來。這些,遠在青州的那個老朋友可沒虧待自己,逢年過節(jié)大把銀子送上門來。

據(jù)郭勛所知,本朝的官員中,收過江華王好處的人不在少數(shù),尤其是在正德皇帝病倒之后。

沉默片刻,郭勛看著那個師姓文官道:“回去對你們王爺說,陛下身體已然見好。如果能過了這個冬天就會好起來的。這雪遲遲不下,今年冬天會冷得邪性的?!?/p>

師姓文官會意一笑:“侯爺說得是,陛下應該能大好的。我這就去報告王爺,讓他不用擔心?!?/p>

郭勛點點頭,又抬頭瞄了一眼天上的太陽。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半輪彩虹橫跨紫禁城上空。

郭勛身體一抖,面上失去血色:“白虹貫日。”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十幾個太監(jiān)模樣的人匆匆跑來,叫道:“武定侯留步,太后傳你過去說話?!?/p>

說起來,孫淡他們是九月底從鄒平出發(fā)的。到濟南之后,又停了一段日子,等到了北京,已經(jīng)快十二月了。

大家族舉家搬遷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事務紛雜,千頭萬緒,自不用多說。

孫家搬去北京分長了好幾撥,先要派人去修葺北京老宅,等那邊維修完畢,夫人公子小姐們才能啟程。

孫淡因為是孫家旁系子弟,被留到了最后。

如此也好,孫淡同劉夫人等人本就相處得不好。從山東坐船去北京,一路走走停停,怎么說也需要大半個月,一想到要同她們相處這么長時間,孫淡就覺得一陣頭疼。

所以,如此安排,孫淡倒覺得非常自在。他也不急,就同枝娘一起沿途游山玩水。枝娘沒出過遠門,路上的一切都覺得新鮮。

就這樣,等到了北京,孫淡也懶得去孫府報到,就在國子監(jiān)不遠的地方買了個間兩進的院子把家安頓下來。

這個地方叫石碑胡同,靠著什剎海,地方寬敞,風景絕佳。站在院子里抬頭向南看去,就能看到景山巍峨的身影,再轉向西北方,就是德勝門高大的城樓子。

等一切都安頓好,天氣已經(jīng)徹底冷下來,所有人都換上了厚實的冬裝。北京城是明朝首都,也是當世第一大都市,城中有將近四十萬人,郊區(qū)也有五十多萬百姓。這是孫淡來明朝后所見過的最大一座城,即便是一個現(xiàn)代人,也對北京城的規(guī)模大為驚嘆。更別說枝娘這種從小地方來的女孩子了,她笑著對孫淡說自己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大的城市,也沒想到一座城市能裝進去這么多人。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