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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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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捷報

一進(jìn)屋,楊慎見孫府諸人都在這里,倒有些奇怪。他本是身份尊貴的人物,而孫鶴年又是一個有名的道學(xué)家。按照禮儀,孫府接待他這樣貴客,沒有官身沒有功名的人根本就沒資格站在大廳之中作陪,更別說廳中還有不少內(nèi)宅的女眷。

楊慎本是個灑脫不羈之人,同生性嚴(yán)謹(jǐn)?shù)臈钔⒑筒煌?,從小生在民風(fēng)剽悍的西川,生就一副狂放的性子。小時侯也給家中添了許多麻煩,也吃了父親不少鞭子。

雖然心中覺得奇怪,楊慎卻不放在心上,只朝眾人略微掃了一眼,就坐到正座上自同孫鶴年敘話。

孫淡因為站在墻角,加上大堂里人實(shí)在太多,楊慎也沒看到他。孫淡同楊慎本就熟識,可自己剛受了孫鶴年的責(zé)罰,心情正自不好,也不好上前招呼。

大堂中眾人見到名滿天下的小楊學(xué)士,都不番發(fā)出一絲兒聲響,皆屏息聆聽他和孫鶴年說話。

孫鶴年說話的聲音平靜恬淡,楊慎重說起話來響亮爽朗,二人的聲音形成強(qiáng)烈對比,聽著倒也有趣。

孫鶴年:“用修,聽人說你最近把山東各縣府都走了一遍,昨夜才回濟(jì)南。驛館簡陋,幾個驛吏粗手大腳,只怕侍侯不來,不若索性搬到寒舍來。”孫鶴年是楊廷和門生,同楊慎關(guān)系親密,二人在京城就經(jīng)常來往。當(dāng)然,他們二人一靜一動,性格迥異,倒不怎么談得來。

楊慎一笑道:“聽人說會昌侯孫家是海內(nèi)望族,今日進(jìn)你這院子一看,還真讓我大開眼界。不過,外人都說你這里規(guī)矩多,楊慎是個四川蠻子,受不了你這里的約束。還是在驛館里好,同幾個老吏喝著燒酒,唱幾首新詞,這日子可比在京城逍遙多了。”

楊慎這話聽得孫府中人心中駭然,他們什么時候聽人在古板嚴(yán)肅的孫鶴年面前說過這樣的玩笑話,也只有楊慎這樣的名士才敢在孫二老爺面前如此隨意。

更讓眾人驚嘆的是,一向冷臉冷面的孫鶴年面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絲難得的笑容:“用修,你又在埋汰為兄了。你啊,將來可是要入閣做相公的,為人還是如此放達(dá)?!?/p>

“入閣……”楊慎難得地苦笑一聲:“父子同朝為臣已是大忌,一同做內(nèi)閣大學(xué)士,也不知道有督察院的言官們會說些什么。”

孫鶴年摸了摸三縷長須,恢復(fù)成那張死人臉:“言官嘛,干的就是風(fēng)聞言事的活兒,言者無罪,聞?wù)咦憬?。對了,用修今日怎么這么好興致跑我這里來了?”

楊慎道:“今日是院試發(fā)榜的日子,想必鶴年兄已經(jīng)派人看榜去了。今年孫家十多個子弟參加山東布政使司的童試,我聽人說孫家這幾年好生興旺,出了不少優(yōu)秀子弟。楊慎跑你這里來,就是想看一看孫家這次究竟中了幾個秀才。呵呵,鶴年兄不介意吧?”

孫鶴年心中一動,眼神中有亮光一閃:“用修……”

楊慎:“王元正和我打過一個賭。”

孫鶴年急忙擺擺手:“用修慎言?!?/p>

“好,不說了?!睏钌饕慌念~頭:“對了,前一段時間你寫信來濟(jì)南說想讓我招孫家優(yōu)秀子弟入門。只可惜,王元正是今科院試的座師,我從他手里搶學(xué)生,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不過,這事我已同王元正說妥了,不用擔(dān)心?!?/p>

孫鶴年面上喜色一閃:“如此就好,我還擔(dān)心用修瞧不上小犬呢!”說著話,他忙抬頭看著自己兒子,道:“孫岳,能拜在楊先生門下是你前世修來的造化,還不跪下拜師?”

孫岳大為驚喜,忙跑到楊慎面前,就要跪下去。

“慢著,慢著。”楊慎呵呵笑著一伸手示意孫岳起來,眼睛卻看想站在墻角處的孫淡。原來,剛才孫岳一跑出來,楊慎就看到孫岳背后的孫淡、孫浩等人。

他看起來是一個爽朗豪放之人,但其實(shí)是個心思異常慎密,他這次來孫府本就起了心要收孫淡做弟子。不過,孫鶴年是他父親手下得力干將,朝中大事很多地方還需仰仗孫鶴年所掌管的戶部一科。而孫鶴年已經(jīng)在他父親面前多次說想請楊慎做孫岳的老師,即便楊慎再不喜歡孫岳,為了父親在朝中地位,為了他們父子的政治理想,也不得不做出妥協(xié)。

他這次是打定主意要將孫淡帶回京城細(xì)心調(diào)教,至于孫岳,不過是附帶。如此一來,大家面子上也過得去。

見孫鶴年讓孫岳跪下,楊慎急忙伸手讓他起來,對孫鶴年道:“鶴年兄,我剛才的原話是收孫家優(yōu)秀子弟入門,呵呵,據(jù)我看來,你孫家的優(yōu)秀子弟可不止孫岳一個??!”

孫鶴年聞言大為動容,激動得一張木訥的臉也表情生動起來:“用修此話當(dāng)真?”

“自然?!?/p>

“好?!睂O鶴年站起身來,心中一陣興奮。小楊學(xué)士什么人,那是天下第一名士。楊家在朝中位高權(quán)重,只要稍微提攜一下,孫家子弟就受用不盡。

他忙對一眾孫家子弟叫道:“你們快過來拜見楊學(xué)士。”

“再等等?!睏钌饔?jǐn)[起了手。

孫鶴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楊慎:“我事務(wù)繁忙,又是個疏懶之人,真收這么多學(xué)生還不怕我累死。這樣,等下就要放榜了。孫家子弟中,如果有誰中了秀才,就可拜我為師?!闭f著話,他有朝孫淡看了一眼,嘴角帶著一絲期許的笑容。

孫淡一聽倒沒想其他,反正他之所以參加科舉,不過是作為入仕的一種手段,倒沒想過要搞什么學(xué)問,對于拜在楊慎門下他也沒任何興趣。

中今科秀才,他很有信心。不過,真要拜在楊慎門下讀書,他卻受不了那種約束。心理年齡都快三十了,再去讀書,也沒那個心境。

又看了看孫岳等人,他們則是一臉色期許。孫家?guī)讉€有把握中秀才的學(xué)童全躍躍欲試,一想到拜在楊大名士門下之后的錦繡前程,都難以遏制臉上的喜悅。

孫鶴年一想:“確實(shí)是這個道理,連個秀才也中不了,自然也沒資格拜在你的門下。用修,且坐看茶,很快就有消息回來了。”

“好,我就坐在這里靜侯佳音?!睏钌骱χ鹨豢粗行悴诺膸讉€孫家子弟,又想到即將要收孫淡這個才華出眾又非常有趣的家伙入門,再調(diào)教上幾年,會不會培養(yǎng)出一個大才子呢?

楊慎大為期待依舊拿眼睛不住看向?qū)O淡,眼睛里全是歡喜的光芒。

他不同尋常的舉動讓眾人都是一驚,齊齊將頭轉(zhuǎn)過去。卻見孫浩、孫淡、孫桂擠在一起,大家也沒想到其他,以為楊慎屬意孫浩。有的人心中還很奇怪,這個孫浩雖然是長房長子,可卻是草包一個,沒可能中秀才的。而孫桂,也有一點(diǎn)本事,不會是他吧?至于孫淡,他在濟(jì)南城中什么名聲大振,可在孫府行事低調(diào),倒不怎么引人注目。大家一提起孫淡,只知道他記性不錯??蛇@年頭,任何一個讀書人的記性都好。

他這一看不要緊,倒將洪夫人和景姨娘歡喜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洪夫人知道兒子是個草包,可孫浩這幾日用功讀書,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科舉這種事情,有的時候運(yùn)氣很重要,沒準(zhǔn)他中個秀才也說不定。瘌痢頭兒子自家好,洪夫人內(nèi)心中還有一絲幻想,沒準(zhǔn)兒子孫浩也是有真本事的人,只不過以前太頑皮,才華不現(xiàn)而已。

至于景姨娘,她兒子孫桂本身就能讀書,即便比不上孫岳那樣才華出眾,卻也是中人之姿,那日她聽兒子說在船上遇到過楊大學(xué)士。雖然沒能說上話,但人家未必沒看上他。只要兒子一中秀才,做了楊慎的學(xué)生,母憑子貴,在府中地位又有不同。

一想到這里,景姨娘心中得意。可她回頭一看,卻見劉夫人一臉的冰冷。景姨娘心中一寒,知道劉夫人已經(jīng)開始妒忌了,忙縮了縮身體,表情越發(fā)地恭敬起來。

眾人心思各異,楊慎自然不知道這點(diǎn)。也不同孫鶴年說話,就盯著孫淡的方向不住地看著,想看寶貝一樣,眼角全是笑意。

只有孫岳知道楊慎的心思,那夜的情形又在眼前閃過,一絲擔(dān)心從心底涌起,讓這個少年心中的恨意更濃。他悄悄地捏緊拳頭,指甲都扎進(jìn)掌心里去了:不,決對不能讓這小子做楊學(xué)士的門生,否則以他的才氣,定能得到楊學(xué)士的歡心。第一次,高傲的孫岳在心中承認(rèn)孫淡的才能并不輸于自己。

楊慎不說話,孫鶴年又是個君子訥于言而敏于行的道德先生,也不主動敘話。二人就這

么默默地坐著。

他們不說話,孫府中人也不敢亂說亂動。一時間,偌大一個大堂之內(nèi)靜得只剩下人們的呼吸聲。

就在這一片令人不舒服的寂靜中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有人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二老爺,中了,中了!”

“轟!”一聲,大堂里的眾人都喧嘩起來,所有人都伸長脖子朝屋外看去。

只見一個家奴模樣的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沖了進(jìn)來,跪在孫鶴年面前。

孫鶴年見大家如此喧鬧,眉毛一豎,狠狠地咳嗽一聲。

屋中眾人都嚇了一跳,再次安靜下來。

孫鶴年也不急著問那人的話,反轉(zhuǎn)頭向楊慎點(diǎn)點(diǎn)頭:“孫鶴年治家不嚴(yán),下人不懂規(guī)矩,倒讓用修笑話。”說畢,他這才緩緩問那個奴仆:“什么情形?”

那個奴仆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恭喜老爺,桂哥兒的名字上榜了,二甲第九名,中了!”

“??!”所有人又都低低地贊嘆了一聲,孫桂讀書還不錯,中這個秀才雖然也在情理之中。他名次不是太好,可卻好歹也有了功名在身,將來定會受家中族長和二老爺?shù)脑耘唷?/p>

孫桂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呆住了,就那么木木地站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孫鶴年本身就不太喜歡這個猥瑣的庶出子,見他如此模樣,心中便有幾分不喜。重重地哼了一聲:“沒用的東西,才中了個二甲第九名就把你歡喜成這樣了,在楊大人面前把臉都丟盡了?!?/p>

看到父親的不滿,孫桂身上一顫,心中更是發(fā)慌。

孫淡在后面看得心中一嘆,在孫桂耳邊小聲道:“還不快上前拜師?!闭f完,就在他腰后推了一把。

孫淡心中苦笑,孫桂這人看起來機(jī)靈,其實(shí)沒什么心計,連孫鶴年話中的意思都聽不出來,什么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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