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淡從飯碗上拿起一根筷子遞到馮鎮(zhèn)手中，問：“能不能以指為刀，把它從中砍斷？”
“這怎么可能？”馮鎮(zhèn)驚訝地說：“就算你武藝再強(qiáng)，也不可能砍斷筷子呀！”
“我就可以。”孫淡笑了笑，說：“把場子圈起來吧，看我耍兩手給你開開眼界?！?/p>
那個同馮鎮(zhèn)一道的老者見機(jī)也快，立即扯起嗓子大叫：“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快過來喲，孫淡小才子要給我們耍一個戲法了?！?/p>
“什么，孫小才子來了！”
聽到這聲喊，不斷有人涌過來看希奇。
須臾，孫淡和馮鎮(zhèn)身邊就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好幾十號人。
等到場子圈得差不多了，孫淡并悄悄對馮鎮(zhèn)說：“抓住這根筷子的兩端，使勁往兩邊扯，記住，是使勁扯，用足了力氣。”
馮鎮(zhèn)雖然心中好奇，可剛才聽那老者的話，知道孫淡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不敢怠慢，用盡了全身力氣把筷子往兩邊拉。
他著一用力，只看到他裸露在外面的兩條胳膊肌肉墳起，直如鋼鑄一般。
孫淡心中驚嘆，團(tuán)團(tuán)一揖，朗聲對眾人道：“各位鄉(xiāng)親，孫淡在這里給大家變個戲法。本科山東院試剛好考完，孫淡閑著無聊，就這里讓大家高興高興。這位馮大哥家鄉(xiāng)遭了災(zāi)，流落到我們山東，也怪可憐的。大家若見我這個戲法耍得妙，不妨幫襯他一把，讓他度過這個難關(guān)，也讓他看看我們山東人的豪爽大氣?！?/p>
眾人慌忙還禮，皆說：“孫才子客氣了，我山東人熱情好客，最見不得人落難了?！?/p>
“好，大家且看我用手指把這根筷子砍斷。”
有人笑著說：“不可能吧，手指怎么能當(dāng)?shù)蹲邮梗瑢O小才子這是在說笑了。”
話音剛落，便有人呵斥道：“孫小才子這么說必然有他的道理，你看著便是，說什么廢話，沒得墮了我濟(jì)南人的氣概?！?/p>
“那是那時，孫才子什么人，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自然有神妙手段。”
孫淡聽到眾人喧嘩，也不多說。微笑著豎起食指使勁朝馮鎮(zhèn)兩手間已經(jīng)拉得繃緊的筷子上使勁一斬。
只聽得“嚓！”一聲，那條食指粗細(xì)的竹筷竟被孫淡一指砍成兩截。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情形實在太神奇了，詭異得超出眾人的想象。
“我的戲法耍完了，大家是不是該給錢了？”孫淡哈哈一笑，摸了摸疼不可忍的食指，一拱手，推著已經(jīng)被驚得呆住的孫浩就走。
臨走的時候他還問了一句：“馮鎮(zhèn)，你住哪里？”
同馮鎮(zhèn)在一起的那個老者慌忙回答說：“馮鎮(zhèn)同我住一起的，就在前邊橋下的窩棚里?！?/p>
“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潦倒至此，可惜了！”孫淡故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揚(yáng)長而去。
“好！”這個時候，醒過神來的人才發(fā)出一陣喝彩聲。
不斷有人將銅錢朝呆若木雞的馮鎮(zhèn)頭上扔了。
同馮鎮(zhèn)一道的那個老頭慌忙拽了一把已經(jīng)徹底被震住的馮鎮(zhèn)：“你發(fā)什么愣，快揀錢呀！”
看了看手中斷成兩截的筷子，馮鎮(zhèn)失魂落魄地說：“怎么可能，剛才那姓孫的人明明沒武藝在身……”
老者大聲道：“人家什么人，孫家才子，如果沒有意外，肯定是今科院試頭名。將來中舉人，中進(jìn)士，還不是手到擒來。一旦中了進(jìn)士，就是大老爺。那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自然有常人沒有的手段。肯多看你一眼，同你多說一句話，已經(jīng)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分?！?/p>
“原來是將來要做大人的士子啊！”馮鎮(zhèn)突然來了精神：“他姓孫，可是會昌侯孫家的公子?！?/p>
“算你有點眼力?！崩险吆呛切χ蛔↑c頭。
馮鎮(zhèn)突然握住了拳頭，喃喃道：“前幾日遇到一個算命的，說我命中有貴人，難道我馮鎮(zhèn)要轉(zhuǎn)運了？”
孫淡拉著孫浩在街上走了半天，良久，孫浩才回過神來，問：“淡哥，剛才這個戲法你是怎么變的，是不是在手指間藏了刀子？”
“沒有?！?/p>
“那你是怎么弄的？”
“沒怎么弄呀，就用手指使勁砍下去就是了?！睂O淡回答說：“這事的關(guān)鍵是要將那雙筷子使勁拉緊，拉得越緊，砍起來越輕松。不信？要不你馬上試試，一試就明白了?！?/p>
“好，試試?！睂O浩也不廢話，跑旁邊店鋪里借了一把筷子，讓孫淡拉緊了，一指劈下去，竟一刀兩斷。
“日怪了，日怪了?！睂O浩大叫：“再來，再來。”
一口氣試了三次，直到將右手食指砍得腫脹起來，孫浩這才罷手。疑惑地問：“淡哥，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孫淡道：“多讀書你就明白了，前一段時間我也是從一本書里看到的。竹筷里面有很長的竹纖維，本身有很好的彈性。但如果拉緊了，就會變得很脆，這時候只需加上一一個橫向的力……呃，這涉及到力學(xué)原理，說了你也不明白。知識就是力量，書中這種神奇的法子多得很，你也要努力了，不要只顧著玩，荒廢了學(xué)業(yè)?！?/p>
其實，這個戲法是孫淡從電視上是司馬南先生揭破江湖騙局時看到的。當(dāng)時，司馬南用同樣的法子，僅憑一張紙鈔就將一根筷子砍成兩截。這個手法搬到明朝來，倒很能唬人。
聽了孫淡的話，孫浩點點頭：“在以前，我總覺得讀書是一件莫大的苦事，平生也只喜歡讀小說。看來，正經(jīng)書中也有很多有趣的東西?！?/p>
同孫浩說了幾句，孫淡又想起那個叫什么馮鎮(zhèn)的漢子。聽他口音是從湖南人，估計是寧王叛亂時從南邊逃難過來的，說不定還是寧王叛軍中的士卒。
明朝戶籍管理嚴(yán)格，像他這種流民，一旦被官府抓住，肯定會送去做苦役或者充軍，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孫淡他自己今科院試中個秀才應(yīng)該有十分把握，到時候身份一變，算是進(jìn)入了明帝國的統(tǒng)治階級。秀才身份雖然不算什么，可有免除一切賦稅勞役的特權(quán)，在普通百姓眼中也算是個人物。
到時候讓那馮鎮(zhèn)依附自己，順便幫他在鄒平落個籍，自己就算是他的恩主了。
在孫府呆了這兩個月，孫淡深刻認(rèn)識到一個人在這個世界要想有所作為，手下必須聚集起一幫人才。像馮鎮(zhèn)這種人武藝高強(qiáng)，正是合格的保鏢，用來看家護(hù)院最好不過。有他跟在自己身邊，日后游學(xué)天下，人身安全也有保障。
只不過，孫淡他自己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童生，一切都要等拿到秀才身份之后再說。
這也是他剛才為什么沒有出言招攬馮鎮(zhèn)，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馮鎮(zhèn)也不可能跟他走。
所以，孫淡也就小露了一手，將馮鎮(zhèn)給鎮(zhèn)住。
等明天今科的院試榜單一下，再去尋那馮鎮(zhèn)，許以好處，自然就能讓他死心塌地地跟了自己。
這個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盡，抬頭看了看天，算了算時間，此刻，王元正應(yīng)該要審?fù)晁械目季?。也許明天，本期院試的榜單就該下來了。
一想到這里，孫淡也沒心思同孫浩再逛下去，就同孫浩一道朝通樂院走去。
剛進(jìn)院子，就看到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道：“浩哥兒你跑哪里去了，家里正到處找你呢？”
“看你慌成這樣，天塌下來了？”孫浩唾了他一口。
那小廝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道：“浩哥兒，二老爺?shù)綕?jì)南了。”
“二老爺，哪個二老爺？”
“還能是誰，自然是我孫家的二老爺。”
“啊，二叔回來了?！睂O浩面色大變，一雙腿顫個不停。
“原來是孫鶴年到濟(jì)南來了?！睂O淡心中一動，對著孫家的實際家長他是聞名已久了。孫浩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的人物。從認(rèn)識他開始，這小子只在院試那天發(fā)過抖，平時也沒見他怕過什么人，可沒想到一聽到孫鶴年的名字就畏懼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