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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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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凄古道,十里長亭,楊一、張鍵、李鴻章,一壺濁酒,三人舉杯。送別的氣氛總是那么凄清,一杯水酒下去,一股火辣的滋味涌上李鴻章的心頭,李鴻章覺得有一種想對楊一說點什么的沖動,但多年浸淫儒學養(yǎng)成的克制功夫還是讓他把這種沖動壓了下來,對著楊一和張鍵長楫一禮:“楊督,敏思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別送了,二位,就此作別吧,二位盛情,李鴻章此生不忘?!?/p>

楊一、張鍵抱拳還禮,李鴻章猛的一轉(zhuǎn)頭向南走去。楊一上前一步道:“少荃,留步,我還有話說?!崩铠櫿侣牭穆D(zhuǎn)過身了:“楊督請講?!睏钜灰荒樏C穆:“少荃,如果有難處,只管來找我?!崩铠櫿侣犃T,猛一低頭:“楊督,少荃記下了?!闭f完就快速的回頭而去。

一輛馬車,兩個小廝,十幾個騎馬的新軍警衛(wèi)組成的隊伍,逐漸消失在楊一的視線內(nèi),楊一站在高處不斷向遠處眺望,一直到隊伍消失在遠處的天際。

張鍵默默的站在楊一后面,等李鴻章一行徹底的看不見了,這才說到:“大人,你既然如此看中少荃,又怎么讓他就此離去?”楊一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張鍵,張鍵趕緊笑道:“別,大人,我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這次我還真的找不到足夠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

楊一呵呵一笑,露出狡猾的表情道:“這么說,你還是找到一些理由了?”說著楊一慢慢的往回走。張鍵緊跟在一邊,邊走邊說:“少荃是個人才,大人這般作態(tài),無非是想收攏他??蛇@個理由還是不夠充分,我昨天想了一夜,也沒想明白大人你真正的用意?!睏钜煌A讼聛?,看了一眼張鍵:“哦?先生倒是說看,什么地方理由不充分?!睆堟I道:“大人既然這么問,我就把心里想的說出來也好讓大人幫我解釋一下這心中的疑惑?!?/p>

二人回到亭子里,楊一和張鍵坐下,張鍵一坐下就開始說:“如果我沒猜錯,大人在給曾國藩的信里一定是讓他向朝廷推舉李少荃,大人也上表附之,如此一來,李少荃飛黃騰達之日必不遠也。李少荃雄才大略,如果不能為我所用,今后必定是大人起事后的強勁對手,這樣的人才大人既然用不了,就應(yīng)該毀了他,大人如今這般做法,我看不妥,不如派人在半路上…?!睆堟I說到這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楊一,發(fā)現(xiàn)楊一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當下張鍵站了起來,示意亭子外的警衛(wèi)營長進來。這時楊一才道:“先生,算了?!睆堟I聽了一愣,但也只好作罷,慢慢的坐了回去。

楊一給自己和張鍵倒上一杯酒,先喝了一杯這才說話:“我對少荃如此,原因先生說對了大半,另一小半其實是我的私心,不留李少荃,我其實是想給自己留下個對手。我相信,李鴻章會成為一個好對手?!逼鋵崡钜贿€是沒有把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完全說出來,憑著對歷史上李鴻章的了解,楊一對李鴻章還是抱著一份希望,也正是這一份希望,給日后的楊一王朝留下了一代賢相。楊一這番話猶如一塊石頭丟到水里,在張鍵的心里蕩起一陣陣波紋,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個好對手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

“大人,陳玉成那來信了,部隊在衢州集結(jié)完畢,不日即可入贛。難道大人真的想和曾國藩聯(lián)手滅了石達開?”張鍵與楊一騎馬并行,緩緩的在官道上往上海去。楊一聽了微微搖頭道:“告訴陳玉成,打通去湖南的道路就給我停下來,這石達開還是留著的好?!?/p>

李鴻章告別楊一后一路西去,經(jīng)過五天的趕路,終于達到衢州,這時候,從海路運來的軍火也在新軍的押送下,于兩天前達到溫州,從溫州下船后再轉(zhuǎn)道衢州。一路上李鴻章雖然不太理解楊一為什么要選擇這條路線。眼下江西在石達開手里,來的時候李鴻章是繞道走的,但李鴻章本著這幾天對楊一的初步了解,知道楊一這樣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李鴻章想的沒錯,就在李鴻章轉(zhuǎn)交給楊一的那封信里,曾國藩提出了與新軍聯(lián)手打擊江西石達開部的建議,楊一在接信的第二天,派人回信表示同意還約定了開戰(zhàn)的時間,同時派陳玉成率所部三萬人馬從杭州西進衢州,逼近江西。一直被石達開壓的死死的曾國藩在得到楊一的同意后,立刻命令曾國荃和鮑超帥四萬精兵從湖南株州出發(fā),與陳玉成東西呼應(yīng)。李鴻章到達衢州后,陳玉成親自接待他,并把這次的作戰(zhàn)計劃告訴李鴻章,李鴻章這才明白楊一的用意。明白真相的李鴻章便在衢州安心等待軍火的到來。

九月中旬,醞釀多時的新軍突然殺出衢州,一路上太平軍擋者披靡,守衛(wèi)上饒的一部分太平軍甚至干脆就投降了陳玉成,攻克上饒后,陳玉成率部直奔鷹潭。與此同時,曾國荃和鮑超也出兵江西萍鄉(xiāng),一路東進,太平軍措手不及,湘軍進展順利。石達開聞訊后,立刻下令江西境內(nèi)的部隊收縮到南昌一帶,準備依托南昌堅固的城防固守,等待援軍。鷹潭不攻自克。陳玉成在占領(lǐng)鷹潭后并沒有繼續(xù)進軍南昌,而是命令大部隊就地休整,派出小股部隊往撫州方向活動。湘軍進入江西后,連克宜春、新余后,曾國荃和鮑超本打算趁機攻打南昌,但由于得不到新軍的配合,鑒于南昌防御堅固,太平軍收縮的很快,兩人也只能轉(zhuǎn)道撫州,打算先于新軍會師后再圖謀南昌。九月底,新軍湘軍會師撫州,浙江與湖南之間的通道被打開。撫州會師后,曾國荃與鮑超前往鷹潭會見陳玉成,商討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單論朝廷的官職,陳玉成是不如曾國荃和鮑超的,所以盡管不愿意,但對這兩位遠道而來的友軍將領(lǐng),礙于朝廷禮制,陳玉成還是親自出城五里,迎接這兩位。

對陳玉成,曾國荃和鮑超是多少有點不屑的,主要是當初在安徽戰(zhàn)場陳玉成把清軍弄的太慘,大家仇比較深,可如今湘軍弄不動石達開,還要多多依靠新軍,所以對陳玉成這個新軍在江西的最高領(lǐng)導,兩人只能虛于委蛇。陳玉成官職比這兩位要小,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陳玉成來拜見他們,可如今有求于人,他們也只能是登門拜訪。

鷹潭地方不大,從撫州出來后,兩位因心中有事,起了個大早,而后一路快馬急行,當天下午三點左右,就已經(jīng)能遠遠的看見從鷹潭出來迎接他們的陳玉成和其他下屬。兩人放慢速度,慢慢的來到迎接的隊伍前,只見那當先者氣度不凡,且其他人都是跟在他后頭,來人正是陳玉成。多年官場的兩人一眼就認出了來人就是迫殺琦善,數(shù)破江北大營,殺的勝保聞其名就逃的陳玉成,當即遠遠的翻身下馬。陳玉成也迎著上前對兩人施禮說:“兩位大人,一路辛苦,玉成軍務(wù)繁忙,未能親自登門拜訪,實在是失禮的很,望兩位多有見諒?!痹鴩鹾王U超趕緊回禮,同聲道:“曾國荃(鮑超)多謝陳大人親自相迎。”接著曾國荃道:“此次兩軍配合作戰(zhàn),還要多多仰仗陳將軍?!?/p>

“兩位兄臺,一路可好,少荃在此等候多日了?!边@時候站在陳玉成后面的李鴻章才站了出來說話。原來李鴻章也押著軍火來到鷹潭,聽說兩人前來,也跟著出來迎接他們。

“少荃,你也來了?!滨U超一個大步上前,與李鴻章見禮。這鮑超和李鴻章關(guān)系一向不錯,鮑超是個粗人,他本來就不喜歡陳玉成,對陳玉成停留鷹潭,不進軍南昌本來就有看法,這次也是曾國荃拉著他來的,和陳玉成客氣兩句后,正覺得無趣的緊,看見李鴻章當然高興的不得了。

眾人一番客套后,一起向鷹潭城行去。一路走來,最讓鮑超眼紅的就是新軍的裝備,早就聽說新軍裝備都是從洋人那買來的最新式武器,今天一見,果然如此。而曾國荃注意到的是新軍的軍容,隨行的新軍行軍時步伐一致,隊列整齊,一看就是支勇猛之師,曾國荃心里對新軍首領(lǐng)楊一的評價又上了一層。當晚,陳玉成設(shè)宴給兩人接風,酒宴結(jié)束后,陳玉成和李鴻章帶著兩位去看從上海運來的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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