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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4(中)滾滾長江東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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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如破竹

《李云縱回憶錄》節(jié)選

44年6月l日,共和大都督府平章軍國重事大司馬大將軍楚劍功下達北伐部隊動員令。北伐軍兵分三路;以樂楚名率領第、2、、4四個步兵營,第六炮兵營,錦衣衛(wèi)黃隊第三工程中隊為先鋒,攻入湖南,直取湖北,進取武漢,以奪取湖廣全部為首要目標。

我作為樂楚名的平北指揮部參將,兼步兵第一營鴻儒都尉,隨軍自韶關出發(fā),開始了為時數年革命戰(zhàn)爭生涯。部隊沿著北北江兩岸,上溯至武水,向湘南挺進。沿途有南洋總局制造的蒸汽船,以及由纖夫拖曳的老式沙船,運送著我們的給養(yǎng),與我們平行前進。

我們雖為第一營,但并非最靠前的,錦衣衛(wèi)黃隊第三工程兵中隊派出一個二十人的工程小隊,在我們前方,探明路況。北江沿岸雖然是湘粵之間重要通道,但仍屬五嶺之間較難通行的地區(qū)。工程兵兄弟不畏艱險,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為戰(zhàn)斗的勝利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這也符合均座早就英明指出的:“現代化戰(zhàn)爭的勝利要依靠混成兵團整體作戰(zhàn)來取得。每想到共和軍有這樣一位英明的領袖,就對革命戰(zhàn)爭的勝利充滿了信心。

工程兵小隊的小隊長叫林深河,是廣東的貧農子弟。他本來得了塵肺,據說活不長了。經過軍醫(yī)的精心治療,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共和軍對他,可謂有救命之恩。

湖南自去年太平軍興起以來,久逢大戰(zhàn),生靈涂炭。無論清兵還是平民,都有強烈的厭戰(zhàn)、怠戰(zhàn)情緒。我們越過湖南邊境的時候,居然沒有清兵防守。

湖南的反動政權對共和的態(tài)度很奇怪,按理說,共和是他們最強大的敵人,他們應該在省境嚴密布防才對,然而,他們卻將主力去追擊太平軍,對共和采用放任的態(tài)度。我們沒有打上仗,都有一種拳頭打在虛處的感覺。

郴州,是北江源頭和湘江的交匯點,會黨出身的張國梁在此駐守。我們的戰(zhàn)友柳中疏已經在此做了很久的工作。在我們越過省境的同一天,張國梁將同城的清兵將領請來喝酒,將他們一打盡。

在離郴州二十里左右的地方,我們遇見了來帶路的葉羽,他是柳中疏在郴州發(fā)展的當地居民。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很快推進到郴州。張國梁當著我們的面,將捕獲的清兵都司和其他頭目斬首,這叫投名狀,他殺了清廷的官,就不能回頭了。

部隊于此休整一周有余。時部隊士氣旺盛,紀律嚴明,提倡“愛共和,愛百姓,不貪財,不怕死”的精神。住處院內外種有柚子樹百余棵,結實累累,卻無一人采摘,在城外扎營的第四營司務長買了一斤豬肉而未付錢,經查屬實后,戴枷示眾一日。

休整期間,正儒教導部開展了各種形式的宣傳活動,按照大都督府制定的戰(zhàn)時政工宣傳綱要,切實進行,形式多樣。有作戰(zhàn)前之演講,使部隊官兵和圍觀群眾了解:、共和軍之努力實現共和政體,推翻封建宗法目的與使命;2、作戰(zhàn)之意義;、揭露清廷所代表的官僚與地主的落后性,及其罪惡;4、共和軍十不怕精神:不怕死、窮、凍、痛、熱、饑、疲、遠、重、險。5、有紀律教育,訓練革命的人生觀,官兵平等一致,嚴禁漂賭等。此外,一日上午舉行群眾大會,內容以展開宣傳反帝反封建及北伐之意義,以之鼓勵官兵士氣與斗志。最后全體高呼口號而結束。

除了對民眾進行政工宣傳外,還有民眾的組訓工作。正儒教導部部組織宣傳隊上街向民眾演講,張貼標語,教唱革命歌曲,召開軍地聯歡大會。聯歡大會內容包括:說明共和革命之緣由;2_解釋正儒的理想;宣傳軍隊北伐之作戰(zhàn)目的;4軍民合作之必要性;5·對標語口號之解釋。

在郴州,我代表正儒銳士交給張國梁的親信馮子材一紙正儒銳士申請表,讓他填寫。馮子材年僅二十二歲,為人豪爽仗義,有俠客之風。他在我們進城時即表示,他已二叛,愧對儒者,欲歸去。

我勸他說:“轟轟烈烈之大革命剛剛展開,你適逢其會卻錯失良機,著實可惜?!弊屗麕е@份申請表前往廣州,觀察學習之后再做決定。

馮子材后來有安南七捷的大功,都是我在郴州挽救他的結果啊。

郴州修整后,余隨軍繼續(xù)北上。

湖南太平軍戰(zhàn)后,一時政局異常紊亂,百業(yè)蕭條,民不聊生。湖南巡撫駱秉章帶領兵勇四千余人坐守長沙,他雖名義上兼管軍民兩政,但曾國藩、江忠源的竄起已經嚴重侵奪了他的事權。

曾國藩的湘軍自成體系,江忠源掌握著另一部分湖南團練以及從貴州、云南、四川來援的綠營。曾國藩的副手塔奇布署理湖南提督。這三人只顧追殺太平軍,現在已經進入江西境內,而不顧湖南本土的安危。

六月中旬,清兵似乎回過味來。先后有兩三撥練勇在我們向長沙進軍的途中騷擾,我們派出連一級的部隊,追著這些練勇打,一直打到他們的老家去,把為首的鄉(xiāng)紳以及相當數量的男丁都羈押起來,奪了他們的田籍,鼓動他們同村的人平分了這些練勇頭目的財產。有了這樣的例子,就再也沒有不開眼的團練和我們?yōu)殡y了。

一路上瀏陽、衡陽、枚縣都是不戰(zhàn)而下。直到長沙城下,我們先鋒軍才停下,等候后面的大部隊。

七月初,均座親自率領的二十營步兵,五營炮兵到達了長沙城下。我們參加北伐的六營炮兵,共有2磅長管加農炮72門,2磅山地榴24門。

我們先用炮兵掃光了城頭,再用加農炮轟開城門,大軍一擁而入,占領了湖南省城,巡撫駱秉章在親兵的護衛(wèi)下逃走,均座命令放走了他們。

后來,我們詢問原因,均座回答:“換個不認識的,出點什么意外,反而不好?!彪y道均座以前認識駱秉章么?大概是在京師的時候打過交道吧。

接著,在平江縣發(fā)生了劇烈的戰(zhàn)斗。平江的位置重要,形勢險固。清兵一直在此留有重兵

他們利用極險要的魯肅山和淚羅江,依山據險修筑了極堅固的工事:利兵密陳,嚴陣以待。北伐軍為慎重起見,預先派回平江原籍的幾個精干軍官去實地偵察,并和當地極有力的會黨聯絡好了,然后才發(fā)動總攻。

這一次不止是軍隊打的是硬仗,還有會黨的義軍給我們帶路了,提供了很大的幫助,所以我們勝利地強渡淚羅江,闖進了北門。北伐軍完全控制了清兵的陣地,致全線獲得勝利。岳州知府的最后一著是派兵三百前來增援,但是又被幕洛一的第三營在團山鋪截擊殲滅。彈盡糧絕之后,緊跟著就是守將自殺,平江失陷。

隨后,樂楚名帶領我們輕取岳州,又找來了他在洞庭幫的老相識。在我們之前,洞庭幫一部分投了太平軍,一些人投了湘軍,現在可謂人丁稀少,但他們還是湊齊了百來艘船只,運送我們第一營,第二營加上一個榴彈炮連,橫渡洞庭,直取荊州。第二營的游擊莫青巖是漕幫出身,對行船很在行。他本來是第一營的都司,我和司馬電六的下級,彼此之間很熟悉,合作無間。

我們在荊州登岸后,荊州將軍臺涌根本沒預料到我們的到來。而且荊州兵的大部,由副都統(tǒng)烏蘭泰率領,正在江西圍攻太平軍。荊州東門的古城墻雖然有名,城門卻經不起2磅山地榴的直射。臺涌在將軍府里縱火自殺,余下的清兵投降。

七月底,從陸路有錦衣衛(wèi)到來,我們才知道,大軍已經匯集武昌城下。

差不多在我們橫渡洞庭的同時,均座帶領主力穿過湘鄂邊境的天險丁泗橋、賀勝橋,沒有遇到任何阻攔推進到武昌城下。據說,在通過丁泗橋和賀勝橋的時候,均座做了大量的準備,以迎接惡戰(zhàn)。誰知清廷昏暗若此,完全沒有布防。

戰(zhàn)局撲朔

肅順接到穆蔭自武昌發(fā)出的告急信的時候,九江圍攻戰(zhàn)正進入關鍵時刻。

44年5月下旬,曾國藩,江忠源的湘軍追擊太平軍突出湖北,沿長江進軍江西。6月初,湘軍突破西征軍田家鎮(zhèn)、半壁山防線后,湘軍頭目們志驕意盈,其勢洶洶。曾國藩直接上表道光帝:“長江之險,我已扼其上游,廣西賊巢所需米、石、油、煤等物,來路半已斷絕,逆船有減無增,南方大局,似要轉機,’,并聲稱要“肅清江面,直搗南昌”。他集中湘軍水陸主力于九江、湖口,希望會同神機軍再次發(fā)動決戰(zhàn),摧毀太平軍的就將防線。

此時,傳來了張國梁反水奪取郴州的消息。由于郴州最開始是由張國梁反正奪取,隨后共和軍進入封鎖消息,所以肅順和曾國藩一開始并不知道共和出兵北伐。

“我早就出來,張國梁腦后有反骨,一直沒有重用他,沒讓他帶兵??墒窍蜍婇T卻重此人,讓他坐鎮(zhèn)郴州要地。”曾國藩說道。

“曾觀察,這話怎么說?我們哪還有兵力去防守南邊的匪共。讓張國梁去防守北邊的會黨,也是事急從權嘛?!毕驑s為自己辯解。

“好啦!”肅順不耐煩的一拍桌子,“你們湖南人有什么恩怨我不管,現在該怎么辦?向軍門,你要回師平叛么?”

“萬萬不可,”曾國藩阻止說,“發(fā)匪覆滅,就在眼前,張國梁跳梁小丑爾。反掌可滅。我們當集結重兵,全力一擊,滅殺洪楊之輩。”

“曾觀察所言,正合我意。發(fā)匪之強,猶在水師。九江城在陸路,被我神機軍重重包圍。但只要發(fā)匪還能通過水路自由出入,這九江城可難打啊?!?/p>

向榮心說:“都是你不肯將神機軍用來攻城巷戰(zhàn),九江之戰(zhàn),才拖延至今。”但嘴上卻說:“是啊,是啊,水師,那還有勞曾道臺?!?/p>

“曾某責無旁貸!”曾國藩自從將發(fā)匪逼出湖南后,意氣風發(fā),“九江水勢,首在鄱陽湖口,只要卡住了湖口,發(fā)匪就被斬為兩段?!?/p>

在太平軍方面,林啟容一直主持九江城防務,他在城外用糯米稀飯混沙土筑壘,設炮臺座,架設重炮,附城處停泊大戰(zhàn)船6只,雜船}余只。后又從湖口調來戰(zhàn)船70余號,扼守江面,對江之小池口亦設座炮臺,立營座。江心沙洲營盤一座,高建望樓,密排炮位。洲尾設巨排,橫亙數十丈,攔截江面,上環(huán)木城,安炮兩層,以大戰(zhàn)船數只、雜船百余只護衛(wèi)之。

從安慶方向撤回的林鳳祥、李開芳的殿前部奉命收縮戰(zhàn)線,集中兵力于宿松一帶,修整補給,以牽制湖北清軍東犯,構成九江會戰(zhàn)的一支較大的機動兵力。

羅大綱親自駐防湖口,在城外獅子山立營數座,韋志俊在對岸梅家洲上扎營2座,以木城炮臺,緊相依護。在兩岸還修筑地道可藏人放炮,轟擊敵軍。

44年6月5日,湘軍水陸會合,再次進犯九江。太平軍軍由西門出動數百人,襲擊江中湘軍水師。楊載福督勇200余人上岸,燒毀龍開河木城座。彭玉麟率水師主力駛犯湖口,太平軍水師倉碎應戰(zhàn),被湘軍在扁擔夾洲邊燒毀大小船只40余號。湘軍水師遂分泊鄱陽湖口內及口外之梅家洲、八里江等處,以圖進犯湖口,策應陸師進攻九江。

6月26日,神機軍軍由上游瑟琶亭渡江,于次日駐扎九江城南門外。

但肅順只命令湘軍強攻,而讓神機軍本部在后督戰(zhàn)。

同日,江忠源之弟江忠濟帶勇2000人抵九江,分扎要隘。2日,羅澤南軍從下游水港渡江,以期與神機軍軍上下夾擊。九江守軍在林啟容指揮下,乘敵半渡,突然沖出數千人分路玫擊。羅澤南急督李續(xù)賓、李元度等抗拒,激戰(zhàn)一時。

羅澤南率部暫避鋒芒,被神機軍督戰(zhàn)隊以為敗逃,用排槍打死打傷近百人,羅澤南亦被擊傷。曾國藩向肅順申訴,肅順不理。

林啟榮部退回城里,湘軍扎營白水港。由于林啟容突襲,湘軍“帳房均未渡畢,夜間雨雪交加,多露立于風寒泥淖之中”。

7月2日開始,塔齊布與江忠濟兩軍進攻九江西門,直逼太平軍營壘,林啟容督軍放炮,湘軍“傷亡甚多”,三次進攻皆被擊退。

4日,林啟容指揮守軍四五千人,分股出城,攻擊塔奇布軍。敵軍不支,神機軍軍來援。野戰(zhàn)中大破點檢黃益蕓。太平軍城東北守軍也出戰(zhàn)不利,退回城里,城西守軍猛攻向榮清軍營盤,相持良久。此后數日,九江守軍閉城堅拒,不復出城作戰(zhàn)。

肅順暫停攻勢,在城外連營2o余座,坐困九江守軍,等待湘軍水師在湖口的戰(zhàn)況。曾國藩前往湖口督戰(zhàn)。這時,肅順和得到了共和軍進攻湖南的消息。肅順剛毅果決,壓下消息,希望畢其功于一役,解決發(fā)匪,再戰(zhàn)匪共。

就在前一天,44年7月日,湘軍水師進抵湖口之八里江一帶,但太平軍早已森嚴壁壘。4日,楊載福等焚燒西征軍船只0余艘,派舶板船進攻內湖,被守軍水陸配合擊退。次日,雙方再戰(zhàn),不分勝負。

夜,西征軍在南岸添筑土城2座,洲尾添筑土城座,又開挖地窖,用以藏人放炮,欲在兩岸夾擊湘軍。

6日,楊載福率200人沿大江南岸摧毀守軍座新營。次日,羅大綱探知鄱陽湖口左右兩營欲降清軍,立即將其撤往城外防線后方,消餌了一次叛降活動。

7月9日,夜二更后,羅大綱從上游用小船百余號,“或二三只一聯,或五只一聯,堆積柴草,實以硝藥,灌以膏油,分十余起,縱火下放,炮船隨之,兩岸出隊千余人,呼聲鼎沸,兼放火箭火球”,火攻湘軍船只。“火光沖天,炮聲雷動”,但敵軍已有防備,楊載福等駕駛燦板迎擊,秦國祿等將已燃之船用篙撐人中流,使其溜下,挫敗了羅大綱的火攻計劃。

7月24日,彭玉麟督率水師特務龍舟團攻擊鄙陽湖口木牌,木牌守軍與岸上守軍協力防御,敵軍不顧傷亡,瘋狂進攻,木牌終被擊中,藥箱爆炸燃燒,“聲若山頹”,但守軍仍誓死抵抗,“開炮不絕”,“直待全牌火漫,望樓傾倒,始自投烈焰”,二百五六十名將士與木牌歸于盡。是役湘軍水師亦傷亡400余人之多。

同日,湘軍分東、中、西三路進犯梅家洲。韋志俊令將士憑墻施放槍炮,封鎖湘軍進攻線。敵軍以水潑地雷,然后,從竹簽木樁中逾溝而入,守軍誓死抵抗,斬殺敵軍硝長葉楚南、楊玉芳、姜凌浩等,擊退攻勢。

湘軍決意攻陷梅家洲,7月29日,江忠源督率兵勇再次進攻,“負布袋囊土人持炮”,直撲守軍營壘,有數十亡命徒越墻而入,因“拋擲火包,誤傷同人”,驚潰退出。當天夜里,羅大綱水師夜襲湘軍。之后,不時乘夜襲擾、出擊,敵軍苦不堪言。

平等王楊秀清親臨湖口,太平軍趁熱打鐵,連續(xù)進攻,痛擊九江湘軍水師。

月2日深夜,楊秀清令九江與小池口守軍各出動小劃數十只,上載于柴、膏油、硝磺進人長江,乘月黑無光、天色迷漫之際,潛人敵船之間,以火彈噴筒襲擊敵船。數十只小劃圍攻曾國藩座船,擊斃管駕、監(jiān)印官典史潘兆奎、文生葛榮冊。混亂之中,曾國藩“急掉小舟駛人羅澤南營”,算是保住性命。但他的家書、奏章、地圖,甚至接奏的上諭都被太平軍繳獲。湘軍水師幾乎解體,座船破失,“人人惶愕,各船紛紛上駛。自九江以上之隆坪、武穴、田家鎮(zhèn)直至薪州,處處皆有(逃亡)戰(zhàn)船,且有棄船而逃者。糧臺各所之船水手盡行逃竄”,曾國藩對此“殊難為懷”,兇焰陡降,顏面丟盡。

肅順倒是大方的邀請曾國藩到營中議事,讓彭玉麟配合神機軍進攻九江,正在這時,穆蔭的告急文書送到,共和軍已到武昌城下。

各奔東西

“大帥!你為何壓下匪共進攻湖南的消息?”曾國藩發(fā)難。

“放肆?!泵C順何懼一個小小兵備道,“就讓你帶著你的抬槍火銃回去湖南,你打得過匪共嗎?三分的時候,關羽水淹七軍,得到荊州失陷的消息,馬上全軍潰散,你曾國藩比武圣人還強?”

“旗人不學,盡拿三分說事。”曾國藩腹誹著,卻不敢說出來。

肅順繼續(xù)說道:“本欽差本來對湘軍水師寄予厚望,希望在湖口畢其功于一役。誰知道湘軍水師中不中用啊。要不然,何必前后兩不相顧。”

江忠源打圓場,岔開話題:“大帥,當下該當如何?”

“九江之戰(zhàn),諸位以為何時才能結束???”

眾人面面相覷。

“哎,朝廷對諸位寄以厚望,我剛剛上表,保舉曾國藩為江西巡撫,塔奇布為湖南提督,江忠源為江西按察使,羅澤南等人也各有封賞?!苯o了個甜棗之后,肅順說道:“向榮部,曾國藩部圍住九江,江忠源隨本帥回援武昌?!?/p>

大軍調動,也不是說走就走的。神機軍讓出屯位,湘軍紛紛進駐,還要折騰時日。

就在這個時候,南昌的太平軍全師北上了。

原來,太平軍在六月中旬得到了共和軍的確證消息,政策上發(fā)生了新的變動。

楊秀清,馮云山,柳葉飛等判斷,湘軍一定會回軍守衛(wèi)家鄉(xiāng),而神機軍也是責無旁貸,只有他們的裝備能和共和軍相抗衡。所以,太平軍所面對追兵很可能只剩下向榮一部。

洪秀全當初要留在南昌,一方面是要試試,有多少人會無條件的站在自己一邊,另一方面,是連續(xù)遭受新式洋槍部隊的打擊,信心有所喪失。

現在神機軍既然要回攻武昌,清軍其他各部根本不被放在眼里,于是,太平王庭決定,嚴密觀察戰(zhàn)局,如果時機有利,立即突破湖口,走長江以及江南岸,東進江寧。

七月中旬時,共和軍已經突破丁泗橋,賀勝橋,武昌在望。太平軍得到這個消息,終于決定東進。于是,楊秀清親臨湖口,指揮了湖口會戰(zhàn),痛殲湘軍水師。

湖口大捷后,太平軍全師北上。清軍新敗,正在換防,又記掛著自己的后方,根本無心追擊。太平軍大隊毫無風險的通過了湖口,直沖長江下游。到安慶之前的清軍都被掃蕩過,毫無阻礙,過安慶時,林鳳祥帶領一萬精兵在城南著,防備清兵沖出來。安慶城內的清兵若其無事的在城上著,也不像要出城阻攔的樣子。

“李轉運,這樣坐視不好吧?”蔣文慶還是有些不下去。

李鴻章說:“蔣大人守住安慶有功,朝廷一定會嘉獎。安徽巡撫在望啊。還請大人向朝廷上表啊,這安慶沒有水師,發(fā)匪往來驅馳,我這些光腳團丁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啊。我李鴻章在城墻上痛哭流涕,要跳到江里去阻攔發(fā)匪。”

??!蔣文慶一愣。

苗人鳳接口說:“幸好我拼死抱住,好勸歹勸,才攔住李大人。蔣父母,我們聯名上表吧,這安慶,甚至安徽全省,沒水師就是不成啊?!?/p>

“唉,眼發(fā)匪直取江寧,為人臣子,卻不能為皇上分憂,我們真是心如刀絞?!?/p>

太平軍大隊近十余萬人,越過安慶,直逼蕪湖。

早先,太平軍在安慶受挫,轉向南昌,蕪湖守軍就放松了防御。這一線沒有刻意布防。

太平軍到達蕪湖江防的第一道防線在荻港,只有守軍2000名。見籍屋數十間,卓立風雪中。大炮數尊,橫臥江岸,兵士散處,嬉戲而已。哪有一點備戰(zhàn)的影子!蕪湖下游險要江隘東、西梁山,“‘江畔泊兵船二只,船身脆薄”。作為水路先鋒的羅大綱一沖而過。

陸路的林鳳祥等人稍慢,奪得池州給老營歇腳,隨后林啟榮帶隊撤離九江,留賴漢英最后斷后。九江的湘軍象征性的追擊了一下,與賴漢英部互有損失,就脫離了接觸。曾國藩上表,自陳光復九江,南昌的大功不提。

楚劍功此時已經坐在武昌城中,和一眾將領聽著錢水廷朗讀的戰(zhàn)役紀要。這一段紀要后來被記入《國內革命戰(zhàn)爭》中:

共和軍勢如破竹,所向無敵,特別是在湘鄂邊區(qū)戰(zhàn)略要地,擊破了清軍湖北提督博勒恭武主力部隊后,乘勝猛追,進抵武昌城外。沿路俱是清廷的潰兵和流民。

清兵在湖南潰敗以后,穆蔭猶不甘心失敗,帶領四千鑲白旗精兵防守武昌城。加上綠營和團練,守城兵力萬余眾,配以充足軍火,嚴密分守城防。各城垛口,均有老式大炮防守,并懸有燈火滾木,備有石灰磚塊,以防我軍爬城。蛇山及環(huán)城要點,均設置很多炮位,各單位還控制許多預備隊,晝夜環(huán)城巡查,隨時策應。穆蔭自帶隊巡查,直將城防守如鐵城。

武昌城垣廣闊,計有武勝、通湘、文昌、中和、保安、賓陽等十三門。

攻城的共和軍第一到第十八步兵營,第一到第五炮兵營圍城。第二日穆蔭率部開漢陽門逃走,渡江退往漢陽,北伐軍先后均編有帶云梯的敢死隊,在猛烈槍炮火掩護下,云梯隊爬城強攻武昌。先后由賓陽門、保安門等城外坡較低處攀登爬進,爬城最奮勇,前赴后繼,被清兵炮兵殺傷數人。楚劍功親臨督戰(zhàn)。第一次攻城時,參將兼任第一營游擊司馬電六身先士卒,帶領第三連沖上武昌城頭。隨之用刺刀驅散守軍。隨后直取總督府。

總督府空無一人,只有新任湖廣巡撫陸大澎上吊自殺,旁邊留有鑲白旗地區(qū)領袖穆蔭七絕一首,贊嘆陸大澎的忠義。

我軍籌集渡船,準備過江解放漢陽,穆蔭率部疾走,退往下游方向。

《跨越星辰——共和軍發(fā)展史;第一部:地球戰(zhàn)爭時代;第一卷:國內革命戰(zhàn)爭;第二分卷:戰(zhàn)史綜述;第三章:北伐;第五節(jié):攻克武昌(節(jié)選)》

楚劍功在占領了漢陽之后,立即頒布了一系列命令,讓樂楚名帶領第二十一營、第二十二營,以及炮兵第六營前往占領襄陽,就地組織對北防御。第二十四營前往宜昌實施占領,并準備對西防御。

隨后,命令在新占領各地的駐軍抽出士官的架子來,組成當地的錦衣衛(wèi)。原有廣州除原有的廣州衛(wèi)以外,也新設韶州,東江、西江、南路(雷州)、瓊州五個衛(wèi)。這些新的衛(wèi)指揮使都是黃埔講武堂的畢業(yè)生。中國人有很多重名,在黃埔畢業(yè)生中也有體現,僅僅王啟年這個名字就有五個。

他們有的是廣東本地商家子弟參軍;有的是東北廣寧府的馬夫,有的是西北綠營的兼職獸醫(yī),他們倆在江寧收取潰兵時入營;有的淮南子弟,有的是杭州大戶蓄養(yǎng)的家奴,浙東大捷后報名參軍。

這些人,包括五個王啟年,出身各不相同,投奔共和軍的目的也不一樣,但他們現在都被講武堂和共和軍這個大熔爐鍛造,成為骨干。

馬夫王啟年為郴州衛(wèi)指揮使,商家王啟年為長沙衛(wèi)指揮使,獸醫(yī)王啟年衛(wèi)為岳州衛(wèi)指揮使,淮南王啟年為荊州衛(wèi)指揮使,逃奴王啟年為峽州(宜昌)衛(wèi)指揮使……

王東陸為武漢(鄂州)衛(wèi)指揮使。

楚劍功又命令廣州白云山大營派遣新兵到武漢,補齊各營建制,讓李穎修準備大都督府北遷。

這樣一通忙下來,就到了八月中旬,肅順帶領神機軍和湘軍,沿長江而來。

黃梅會戰(zhàn)

楚劍功將9營、20營,2營以及炮兵第五營留在武昌防守。由王東陸統(tǒng)一指揮。

共和軍其他部隊前往田家鎮(zhèn),迎戰(zhàn)神機軍。出田家鎮(zhèn)之后,在廣濟縣城擊潰清廷湖北提督博勒恭武,隨后挺近黃梅,與肅順的神機軍遭遇。

黃梅縣位于湖北、安徽和江西三省交匯之處。肅順在得知共和軍擊潰博勒恭武之后,就全軍進駐黃梅。

黃梅城東南依山,峰巒林立,一溪環(huán)繞城根,溝港錯雜,水深泥爛,只有兩座橋梁可通縣城。城北“高阜疊起,有險可據,為攻城:必由之路”。在北門外扎大營座,墻壁堅固,營外悉掘梅花陷坑,深逾丈余,布以地雷、竹簽。以阻礙攻城。西門扎小營座,又加高城墻,滾木擂石,四面環(huán)布,誓相死守。

楚劍功帶隊,在黃梅成西面扎下大營,召開了游擊以上會議。

“總之,我軍十八個步兵營,四個炮兵營,一萬五千人出頭。敵軍三個旗,兩個營,外加楚勇一部,總計兩萬人左右,大炮2磅山地榴四十八門,騎兵兩千,據城而守。敵我情況通報完畢?!?/p>

楚劍功問:“打不打?”按楚劍功的本心來說,他還不想打。根據以前的情報顯示,神機軍不善攻城,而且當初在英倫買炮的時候,楚劍功統(tǒng)一購買的2磅山地榴,這種榴彈炮的特點是輕便,但威力無法與共和軍的2磅長管加農炮相比。楚劍功只要封住田家鎮(zhèn),神機軍就無法進攻武漢。兩湖新定,楚劍功還有很多的行政事務要處理。

“打,堅決的打。”季退思首先站起來,“咱們在廣東憋了三年了,為的什么呀,咱們受了均座的教育,就是要推翻清朝。均座,第一擊,由我?guī)ш牥??!?/p>

“你都是平南將軍了,還什么第一擊,”司馬電六大大咧咧的說,在這樣的會議上,不用顧忌軍銜高低,這是條例寫明了的,“我們第一營,當然要打第一擊?!?/p>

司馬電六和李云縱一樣,都升了參將,但還兼領第一營的游擊和和鴻儒都尉。

其他的參將和游擊也站起來,要爭這第一擊的榮譽。

楚劍功輕輕的在桌上一拍,大家都安靜了。楚劍功說:“爭什么爭?十八個營,每個營都有任務。聽陸車帥的命令!”

車騎將軍陸達咳嗽一聲,開始點卯。

“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炮兵營,你們各選炮位,全力轟擊清兵在北門城外的三座大營以及城墻上的守軍。錦衣衛(wèi)林深河!”

“到!”林深河站起來。

“你要在炮兵掩護下,排除在敵軍大營周圍和城墻前面的所有障礙?!?/p>

“是!”

“第一營到第八營,由我指揮,攻擊最寬闊的北門,翟曉琳帶領9營、0營、營,沖擊西門,以為騷擾,剩余各營,作為預備隊由均座直接掌握?!?/p>

各營領命起立。

楚劍功也站起來說:“神機軍的架子是我搭起來的,他們的裝備也是我買的,這些你們都了解,我們這一戰(zhàn),可以說做到了知己知彼。大家在北伐以來的戰(zhàn)斗中,表現都很不錯。這一戰(zhàn),我們必將勝利。對不對?”

“對!”

44年月22日,黃梅城西北面,楚劍功對陸達說:“陸達,對表!”

“0”

楚劍功左手拿著懷表,抬起右手,眼睛盯著表面,著秒針慢慢走到“2”的位置,右手往下一揮,喊道:“040”

陸達聽到,立即將自己的表對準。

“可以開始了?!?/p>

陸達敬了個禮,跳上自己的馬,向出發(fā)陣地跑去。

“各炮兵營游擊點卯!”陸達下令。

“炮一營十二門長管加農炮進入攻擊陣位,六門山地榴待機。”

“炮二營十二門……”

陸達聽完了點卯,滿意的點點頭:“九點零五分,準時開始炮擊,各營游擊返回陣位。”

九點鐘的時候,兩名信號兵將火箭板布置好?;鸺淦饕恢倍加猩a,但精度和威力不能滿足需要,用來發(fā)信號還不錯。

九點零三分,第一枚火箭升空,九點零五分,第三枚火箭升空,四個炮兵營一共四十八門2磅長管加農炮開始炮擊。

共和軍的炮兵營由六個連組成,三個加農炮連,每連四門長管加農炮,一個榴彈炮連,六門山地榴,一個補給修理連,一個勘探偵察連。雖然都是用“十二磅”的炮彈,兩者炮彈通用,但山地榴只用霰彈和榴霰彈,很少使用實心彈,射程、精度和炮口動能都要小于長管加農炮。

四十八門長管加農炮,直接轟擊清軍設立在北門外的三座大營。黃梅只是縣城,城墻既不高,也不厚,這三座大營就是為城墻防御提供緩沖。

最開始,是用開花彈的試探射擊,一縷縷煙塵,在清軍的三個大營內掀起,一些營房直接被掀翻,設在外圍的木柵欄也被炮火熏黑了。

營內的清兵狼奔兀突,有的往槍壘里跑,有的往躲到營房里卻被炮火掀了出來,有軍官手按腰刀大聲呵斥,聲音卻被炮聲蓋住……三座大營亂作一團。

一部分加農炮仍舊使用開花彈壓制射擊,另外一些用榴彈打擊軟目標,用實心彈轟擊新目標。一些清軍的土壘已經被垮塌了。

突然,共和軍的出發(fā)陣地里,傳來了激烈的哨子聲,錦衣衛(wèi)沖出面前的土堆,每人扛著一塊木板或者原木,沖向清軍的大營。

林深河帶著他的小隊,來到左邊和中間大營之間的地區(qū),這里是爛泥地,錦衣衛(wèi)們把原木拋在地里,然后鋪上木板,打上長釘,這樣就建成了一條簡易的道路。

突然,黃梅縣城的城墻上,響起了炮聲,清軍的炮彈,直接打到城下,有些飛進了清軍自己的大營,有的,卻打進了正在鋪路的錦衣衛(wèi)的隊伍里。

林深河到同行的隊友有些慌亂,他大聲叫著:“炮兵會解決他們,扛起原木,向前!”

清軍的開始打榴霰彈,錦衣衛(wèi)的隊伍里炸開了各色煙花。

黃梅戰(zhàn)役親歷記(節(jié)選)

44年月22日,黃梅戰(zhàn)役打響,我,林深河,身為錦衣衛(wèi)黃隊第二工程中隊小隊長,帶領我的小隊,與其他兄弟部隊一起,擔負著為步兵開路的光榮任務。

準備哨一起,我們四百名錦衣衛(wèi),沒有任何猶豫和退縮,就扛著工具材料沖上了戰(zhàn)場,我們沒有一槍一彈,卻毫不畏懼。

我們在黃梅城下鋪設簡易道路,以方便步兵沖擊,剛開始的時候,城外清軍大營被我軍炮兵壓制和摧毀,無力阻攔我們。但好景不長,清兵在城墻上布置了榴彈炮。

他們在城墻上隱藏得很好,戰(zhàn)前沒有被我們的觀測手發(fā)現。當我們推進到敵人炮兵射程以內,敵人突然開始炮擊。

敵人炮術不佳,只能對北門大營附近實施覆蓋射擊,清兵自己為我們承擔了大量的火力。但榴霰彈還是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失,戰(zhàn)后統(tǒng)計,大約有40余名錦衣衛(wèi)犧牲在炮火下。

隨著我軍的長管加農炮向前推進陣地,很快就壓制了城頭的敵軍炮兵。我們的長管加農炮最大射程000米,最佳射程500米,遠遠好于號稱最大射程200米的山地榴。敵人在我們的炮兵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北門附近有一條干枯的港溝,我軍也把這條港溝作為突破的重點,我們冒著敵人的炮火,順著港溝用木板鋪成了一條簡易路。

……

我,莫青巖,時為第二營游擊,在戰(zhàn)斗發(fā)起前,我就爭取過第一擊的榮譽。然而,第一營的司馬電六還是占到了出發(fā)陣地的第一排。

在炮兵和錦衣衛(wèi)為我們做完準備以后,我們和第一營同時發(fā)起了沖擊。順著錦衣衛(wèi)鋪好的簡易路,我們很快沖進了一條港溝。突然,身后響起了砰的一聲。

清兵在北門外的要道上埋下了地雷,其中就有壓在簡易道下方的。其中有些是引發(fā)雷和拉發(fā)雷。清兵怕死,都被我方炮兵早早敢開,沒人來引發(fā)。

還有極少數的觸發(fā)雷,現在觸發(fā)雷的引信仍舊不保險,也讓我們的許多戰(zhàn)士逃過一劫。然而,還是有人踩上觸發(fā)雷,犧牲了。

我們和第一營沖進北門后,我軍炮兵停止了炮擊,我們兩個營沖上城墻,開始清掃。

清掃工作以連為單位展開,我?guī)е约旱囊贿B,向著城墻東面突破。四個排,列成不規(guī)則的橫隊,交替掩護前進。

走在最前面的一排遇到清兵之后,不待命令,立即攢射,然后停下裝彈。二排上前,成為先導排。

在城墻上遇到的,似乎都是裝備老式的湘軍,而那些和我們裝備相近的神機軍,卻沒有出現在城墻上。

清掃了北門城墻之后,我們搖動旗幟,通知后續(xù)部隊進城。

先進城的,是配屬給我們一營和二營的山地榴連,隨后是三營,四營……就在三營進城的時候,突然,城內傳來了炮聲。

清軍深藏在城內的榴彈炮群開火了。

……

第三營正在沖擊進城的時候,突然遭遇敵軍炮火促擊。我營當時正集中在狹窄的城門處,此次炮擊造成重大傷亡,我營都司當場陣亡。

我幕洛一時為參將兼任第三營游擊,當即下令放棄既定沿城墻推進的計劃,而是高喊:“向著炮聲前進!”我營俱是深受革命教育之優(yōu)秀青年,義無反顧,向炮聲處沖擊。

沿縣城中小巷突入,眼前豁然開朗。敵炮兵陣地就在前方三百米處,遭遇敵軍橫隊攔截,敵軍皆黑色圓筒高帽,白羽,白色軍裝,上鑲紅邊。經我目測,為三百人橫隊,共有四行。距我方五十米。

面對優(yōu)勢敵軍,我營戰(zhàn)士毫不畏懼,立即排出40人一列的橫隊正面沖擊,此時,我營面對排槍,轉身絕無生路,沖破對手方有轉機。

我營的鼓手,打起了密集的沖鋒鼓。第一排已有一半人倒下,他們沒有退縮,全排齊射之后,立即沖鋒,第二排攢射之后,立即跟進。

我營戰(zhàn)友,不斷倒下。我營鴻儒都尉,帶領第一排沖鋒,也在我身旁不遠處中彈犧牲。五十米的距離終究不長,我們很快沖進清軍隊列,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zhàn)。

此時,第四營在游擊胡一刀的帶領下趕到,立即加入刺刀戰(zhàn)。在此生力軍的沖擊下,敵軍終于抵敵不住,轉身潰逃。

我營加速沖擊敵炮兵陣地,被霰彈打死打傷多人,但最沖擊破敵陣地,繳獲2磅山地榴24門,俘虜二百余人。

在我方不遠處,傳來激烈的排槍對射的聲音,我營與第四營,立即分左右進擊。

我營向左轉,立見一千余清軍橫隊。我營出現在清軍側面,自然不會客氣,立即包抄,會同清兵正面的兄弟部隊將清軍擊潰,后知兄弟部隊為第五營。

控制此處戰(zhàn)場后,各兄弟部隊碰頭,胡一刀率第四營亦與第六營合擊,擊潰清軍千人級部隊。

簡單核對清軍服飾旗幟,我方當已全面擊破清軍鑲白旗三個旗隊,并神威營大部,奪得山地榴6門,余者皆遭破壞。此時,尚不知其他方面戰(zhàn)果如何。我等四營兵力,立即平行展開,向縣衙方向搜索攻擊。

……

黃梅戰(zhàn)役發(fā)起時,我,齊鄂,所率第七營為攻城部隊預備隊,于城外待機。

戰(zhàn)役開始時進展順利,我方炮兵順利壓制敵北門外營壘和城頭炮兵,第四營突入城中時,遭遇敵城中炮擊,第三營,第四營遂向炮聲方向突擊。

第五營,第六營順利清剿城外營壘,城外營壘俱是裝備落后,士氣低落的楚勇,一觸即潰。五營六營隨后攻入城中。

就在我方勝利在望之際,突然我方左側塵頭大起,清軍驍騎營居然從我攻擊陣地東面包抄。

車帥一聲令下,我們第七營立即在東面排出了雙行橫隊,三百五十人寬。第八營則排列在我營的外側。我們有意站得很稀疏,以拉長防線。炮兵在我們身后緊張的移動著,希望他們的動作能快一點。2磅山地榴,怎么放列起來也這么慢騰騰的呢?

《跨越星辰——共和軍發(fā)展史;第一部:地球戰(zhàn)爭時代;第一卷:國內革命戰(zhàn)爭;第五分卷:親歷與自傳(節(jié)選)》

清軍的反突擊

清軍驍騎營的第一波已經沖了上來,他們一身西方驃騎兵的打扮。腰挎馬劍,手握手槍。起來還蠻像回事的。

可惜手槍射程短,精度差吶,齊鄂命令全營無命令不得射擊,待清軍突進到據共和軍五十米距離,他下令全營攢射,第七營和第八營第一輪射擊時,清軍馬隊已經沖到了距離共和軍三十米以內,馬匹的呼吸好似可以噴到我們臉上。

第七營第八營開槍了,如此近的距離,將最前面的清兵統(tǒng)統(tǒng)打下馬來,戰(zhàn)馬受了驚,又被蒙住了眼睛,亂竄起來,擾亂了敵軍的隊列。

他們打出了第二輪攢射,齊鄂命令鼓手,打出“自由射擊”的命令。

槍聲像炒豆一般響了起來。

雖然清兵驍騎營遭受了很大殺傷,但前裝槍的射擊速度還是太慢,戰(zhàn)馬終于沖到了共和軍的刺刀上。

第七營很多人都被撞倒了,但更多的人與清軍展開了搏斗。騎兵居高臨下,共和軍的士兵們用刺刀反擊著。

齊鄂已經扔掉了自己的佩刀,而是手握一桿長槍,抵擋著一名清軍騎兵的攻擊。那名清軍騎術極好,像操縱自己身體一樣控著馬,踢、踏、頂、刺,齊鄂完全無機可趁。突然一聲槍響,那名清兵栽下馬來,陸達把自己的衛(wèi)隊派上來了。

這時候,楚劍功派來第十二,十三營作為預備隊,穩(wěn)住了陣腳,陸達手邊控制的2門山地榴也放列完畢。共和軍在東翼,擺出了一個“w”形的防御陣型。

這時,與驍騎營協同進攻的清軍鑲藍旗也頂了上來。他們列成橫隊,與共和軍對射。開始還煞有介事,但共和軍方面的4門長管加農炮陸續(xù)放列完畢,開始射擊之后,鑲藍旗就迅速轉進了。

與此同時,西門方向的戰(zhàn)斗也同樣激烈。西門的三個營兩千名共和軍,本來做牽制攻擊,誰知肅順帶領正白旗兩個旗隊,在大勢已去后,選擇西門突圍。

神機軍剩下的十二門山地榴全數被推到城墻上,轟擊著城外的土地。西門方向負責指揮的翟曉琳只能將第九,第十,第十一三個營退到一千米以外的安全距離。

肅順帶著他的正白旗兩個旗隊魚貫而出,排出了兩個平行的縱隊,總計寬40人,共6行。

在正白旗堅定地踏著鼓聲前進時,共和軍各方陣悄然地等待著。

共和軍進行了一些騷擾性的射擊,在穿白色軍服的正白旗軍縱隊中引起一些混亂,但訓練良好的神機軍又重新整隊,繼續(xù)前進,在離共和軍0米的時候,神機軍就迫不及待地發(fā)射了第一次排槍,其效果的不盡人意可以想象。神機軍重新裝彈的時刻,翟曉琳意外地被火炮的流彈擊傷手臂,在接受了簡單包扎后,他重新上馬指揮。這對共和軍的士氣是個極大的鼓舞。第一次排槍后,神機軍繼續(xù)在震天的喊殺聲中向共和軍前進,而共和軍卻絲毫不為所動,像墻壁一樣屹立著。法國人繼續(xù)向前推進,每前進十二三米就向共和軍發(fā)射一次排槍,而共和軍始終沒有任何反擊。因為翟曉琳在會戰(zhàn)開始時,已經明確地訓示下面的各級指揮官——“必須等到神機軍進入0米之內,才可以命令射擊,違者軍法處置!”此時神機軍以2個近乎平行的縱隊,一路喊殺著沖向共和軍,其中個縱隊攻向共和軍的左翼,另一個則趨向右翼。

此時的共和軍仍舊頑強地站立著,既不后退也不射擊。甚至當神機軍進入50米的距離時,他們仍保持著驚人的忍耐力,此時三個營部隊此時已有近七分之一的人被擊倒,但是他們還是屹立不動。

這時候,神機軍的山地榴也推出了城,開始向著共和軍的陣地推進。

就在這時,一枚實心炮彈打在翟曉琳附近,炮彈的碎片瞬間削斷了翟曉琳的雙腿,他的上半截身體一下子掉在地上。

翟曉琳坐在地上,用佩劍杵著地,支撐著自己的上半身,鮮血從他的大腿斷處噴泉一樣的涌出。

“陳萬里,接替指揮,前進。”

當神機軍在70米的距離上發(fā)射了又一次的排槍后,第九營游擊陳萬里馬上命令共和軍開始向前移動。

而此時的神機軍正在重新裝彈。在到了40米距離時,陳萬里突然抽出佩刀,向下一揮,尖銳的哨聲隨之此起彼伏。

全線共和軍突然發(fā)射了他們的第一次排槍,如同震耳欲聾的炮響。肅順當時的反應就是——“這是我前所未見的敵軍,原來排槍會戰(zhàn)是這個樣子,發(fā)匪那種小打小鬧……”

在威力巨大的步槍的齊射下,成片的正白旗旗丁中彈倒地。第九營和第十營執(zhí)行良好的交火程序,依次裝彈射擊,而第十一營則按自己的節(jié)奏四連輪射。

當清兵還沒來得及從第一次所受打擊的驚恐中恢復過來時,再次遭到猛烈齊射。一分鐘內,共和軍連續(xù)實施了輪排槍齊射,打出了近六千發(fā)子彈。就是這分鐘徹底決定了這次會戰(zhàn)的命運。神機軍在第一次排槍中被擊倒了600人,后2次中又被擊倒了400-500人。神機軍戰(zhàn)線開始崩潰,陷入了空前的混亂。當沖鋒號吹響時,共和軍步兵開始上刺刀發(fā)起沖擊,慌亂的正白旗旗丁完全喪失了斗志,在城外上四處潰逃。就在共和軍獲了全面勝利之時,翟曉琳卻昏厥了過去。手下招呼軍醫(yī)急救,翟曉琳驚醒過來,說:“不需要了,我死定了?!标惾f里在一旁布置追擊任務,翟曉琳聽到了,問:“追誰啊?”

“有個大官,騎著馬跑了,肯定是大魚,護兵都是騎兵?!标惾f里回答著,沒聽到回應,扭頭一,翟曉琳已經流血過多而死。此次黃梅會戰(zhàn)中,共和軍傷亡60人,神機軍的傷亡人數沒有精確的統(tǒng)計數字,據估計至少在2000人以上,其中一半以上都是被西門共和軍分鐘的排槍打倒,這次排槍射擊,可與亞伯拉罕平原會戰(zhàn)相比,不過步槍射速更快。

肅順在親兵護衛(wèi)下成功逃出生天,他收攏三旗殘兵,退守河南。江忠源的楚勇不被共和軍重視,也得以收攏潰兵,退到九江。

楚劍功忙于鞏固新占湖南湖北兩省,沒有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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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

太平軍月20日攻克蕪湖,突破東西梁山,太平軍出現在江寧城下。2日,林鳳祥、李開芳、吉文元等曉將督軍旋即攻取太平府,駐營休息。

就在黃梅會戰(zhàn)的同一天,陸師沿蕪寧大道疾進,占領江寧南面門戶江寧鎮(zhèn)。水師在北岸登陸,進據江浦縣境重要港口石碳鎮(zhèn)。

次日清晨,李開芳為前敵指揮,率陸師先鋒軍,經板橋轉至殷響、葉樹一線,在江寧南郊窯灣擊潰腳夫組成的團練,進抵聚寶門外。太平軍進軍江寧的戰(zhàn)略口的終于實現了!

江寧是清朝在江南南的政治、軍事統(tǒng)治中心,戰(zhàn)略位置十分重要,“襟三江而帶五湖,包東吳而連北越。運河與長江這兩條縱橫穿中國腹地的水上交通動脈,在江寧東面的鎮(zhèn)江、揚州交匯,清朝賴以生存的財賦、槽糧大半取給東南諸省,而經由運河北調,清朝在江寧駐扎著八旗、綠營,其兵力僅次于京師,可見對江寧防務之重視。況且江寧是歷史上有名的古都,還是明朝陪都,曾經是南明抗清的政治基地之一,對漢族人民的反清意識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清朝歷代皇帝總是十分關注和強化江寧的統(tǒng)治。

江寧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堅城?!皷|有鐘阜之高,西有長江之險,南連峻門,北枕后湖”,是虎踞龍蟠、城高池深的堅固要塞。從城外地形,滔滔長江自城西而北,直瀉東下。北岸“江浦、浦口為近處椅角”,下游的“揚郡、鎮(zhèn)江為遠處倚角”。上游近城江防,“則大勝、牧龍、銅井諸處,,……均可兩岸控扼”。城北濱江,“觀音門至下關一帶,崇障其內,沙洲蔽其外,草鞋峽天生設伏之所。”而下關至浦門,“為近城內戶”,溝通了長江兩岸交通線。

控制長江天險實在是爭奪江寧城的戰(zhàn)役關鍵。不過要想在這00余里江上布防,沒有一支人數眾多的水師、相當數量的師船是難以成就的。清軍的水師主力在鴉片戰(zhàn)爭中全軍覆沒,江南提督陳化成戰(zhàn)死,可謂兵孤將寡?,F任江南提督福珠洪阿,不過趕鴨子上架,一個滿人,哪里知道水戰(zhàn)。

江寧城的規(guī)模遠遠超過武昌,全城周長96里,約為武昌的倍,垛仁萬余個,則為武昌7倍。城門座。南面有四門,自東而西為正陽門、通濟門、聚寶門、水西門。聚寶門濱臨秦淮河,南枕雨花臺,是南城的突出部位,扼太平軍陸師兵鋒。雨花臺是城外制高點,可以設防駐兵,拱衛(wèi)南城。西面濱臨秦淮河,有座城門,自南而北是漢西門(石城門夕、清涼門、定淮門。清涼門內有清涼山,是城西制高點,可以設炮布防,控扼西線。定淮門“枕古石頭城,道光二十二年4塞?!睎|面有2座城門:朝陽門與太平門,門外有鐘山,氣勢雄偉,起伏崇隆,俯瞰東城,歷來為兵家所爭。北面有四座城門,自西而東為儀鳳門、鐘阜門、金川門、神策門。儀鳳門“外瀕江滸,省垣要津也”,近城有獅子山,雄踞江岸,是北線水陸險要。鐘阜門“踞廬龍山岡”,與儀鳳門聲勢相倚。金川門外有幕府山、神策門外有大壯觀山,均是山丘起伏,易于設防,拱衛(wèi)北城。神策門與太平門之間是玄武沏〔后湖),沿湖亦砌有城垣,不易受到攻擊。

既然長江天險無力據守,那么江寧城防任務就異常吃重。由于城周廣闊,垛口特多,守垣兵力數量頗大,僅“按垛派兵”,就非萬余不可。

清軍在江寧籌防迄已三月??偠脚hb主持城防時,在城上安設炮位270余門,“城內綠營兵丁除調赴他處防堵外,僅剩兵數百名”,江南提督福珠洪阿只帶兵200名,續(xù)調兵700人正在途次,不過00人?!捌鞝I甲兵、閑散三千九百余名”,兩項合計正規(guī)軍5200余人。當時,江寧將軍德珠布督旗兵000名,福珠洪阿及總兵帶兵000名,共000人,“駐扎城外,互為椅角之勢。這樣,兵力十分單薄的清軍分為兩部,主力000人于雨花臺布防,在城外堵截太平軍,城內兵力只剩下2000余人,顯然無法守城。

月24日凌晨,李開芳派遣一支太平軍進至聚寶門外街區(qū),與米商雇募的宵行練勇發(fā)生戰(zhàn)斗,一舉擊潰了練勇。太平軍在昏暗的夜色中摸進南城外街區(qū),約二三百人。練勇“苦無兵器,以扁擔、叉楊代之”,雙方發(fā)生沖突。練勇依恃人多、地形較熟,堅持在街區(qū)巷戰(zhàn);太平軍武器銳利,適于夜戰(zhàn),以少擊眾,形成相持戰(zhàn)局。雨花臺附近、秦淮河南岸,太平軍“以燈籠系驢頸間,往來樹林間”,城上清軍疑為太平軍的伏兵,心懷畏俱。

正在相持之際,練勇向城上清軍告急,“請擲鳥槍火藥”,以及利刃數百柄,增援兵勇數百人。牛鑒、德珠布皆在聚寶門上指揮,互相發(fā)生分歧?!翱偠接缢?,滿兵亦躍躍欲試?!薄翱钟性p,力阻不行?!奔由咸杰姂?zhàn)術詭詐,牛鑒“益不敢信瞥行人語”,拒絕供應武器和遣軍出擊,而且還下令開炮轟擊,太平軍皆有軍事經驗,“俯首伏地”,沒有傷亡。練勇初經戰(zhàn)陣,成了炮灰,竟被“轟斃五百余名”。“其未死者乘間逃去”,炮擊一直“延至天明”。牛鑒“禁遏不住”,怨憤不已,“即時嘔血升余,抬回署中?!彼邉澖M建的練勇竟被自己下令開炮消滅,落個一場空。

這一天,林鳳祥等率陸師主力進至城南,與李開芳會商后,立即沿城誼展開兵力,清軍全線緊張,濫施槍炮,“自朝至夕”,沒有停息。

太平軍并沒有在其他各門攻堅,只是前往駐屯,城上清軍卻如臨大敵,與昨天聚寶門情況相似,無非徒耗彈藥。

當晚,太平軍部署大體確定:林鳳祥、吉文元,扎儀鳳門外,指揮城北軍事;李開芳仍在聚寶門外,指揮城南軍事;黃益蕓扎旱西門外,指揮西線軍事;朱錫錕扎朝陽門外,指揮東線軍事。來,南、北是太平軍主攻方向,東、西是牽制性進攻方向。林鳳祥等下令在城北搶筑營壘和陣地,晝夜不歇,很快在城外筑成營壘24個,重點配置兵力,準備打一場持久的攻堅戰(zhàn)。

月25日,太平軍在報恩寺的炮擊產生新的威懾效果。聚寶門城樓被巨炮擊毀多處,

這一天,太平軍水師抵達上新河一線,登陸后,至水西門外騷擾游擊,清軍還是狂轟濫炸?!吧贂r,漢西門亦然。”

月26日,太平軍師船蔽江而來,分泊上河、下關,泊下關大隊直下靜海寺,“距儀鳳門不半里”?!扒掖芘庞趭A江之中”,諸王“船泊于中段”,統(tǒng)一指揮攻堅戰(zhàn)役。:圍城陸師或為點檢,或為監(jiān)軍,老長發(fā)不過十之二三,余皆虜諸湖北、安徽及各省者”。

同一天,太平軍水師在江北發(fā)動了攻勢,將士登陸后,進攻浦口。清徐州游擊馮景尼開始率部抵御。太平軍陸續(xù)增兵?!皬途廴f余,四路輪流來攻”,馮景尼棄城潰逃,“把總包定國戰(zhàn)死?!碧杰妱倮碱I江北重鎮(zhèn)浦口。另一支太平軍攻克江浦。這樣,太平軍在北岸控制了兩大江防要塞,掌握了長江南北交通線,切斷了江北清軍進援江寧的通道,還為太平軍渡江北進淮、揚提供了前進基地。

月27日,太平軍在各門攻擊了一天。夜幕降臨,疲憊不堪的清軍趕忙休息。雖然楊秀清發(fā)出浩諭,宣布2總攻,同時,城內太平軍諜探活動頻繁。但這些對已經麻木厭戰(zhàn)的清軍沒有大的影響,他們還是照老樣子守城,大多數官兵和全部鄉(xiāng)勇都坦然高臥,文武大吏也不在城上。

太平軍乘著下弦月色,緊張地展開總攻準備。隧道的炸藥、導火線敷設完畢,并作了認真檢查。而且還校正炮位,配合爆破,準備轟擊城垣。各城門外組建了攻城突擊隊,攜帶著云梯、繩索及其他器械,按時進入前沿陣地。水師將士塔好浮橋,手執(zhí)兵械,準備登陸支援林鳳祥的攻城戰(zhàn)斗。

林鳳祥在儀鳳門外承擔主攻任務,他將指揮爆破后的攻堅戰(zhàn)斗。為此,已經組建了一支三四百人的突擊隊,將在爆破成功之時搶先突破城垣,殺進江寧城。

月2日,天未明,大霧籠罩,儀風門上一片朦朧。太平軍總攻開始,轟然巨響,“地道與炮并發(fā),上下一震,獅子山正面城垣,頹卸磚石數層”,爆破了“寬約兩丈許”的城缺。

爆破成功,林風祥令三四百人的突擊隊“踐蹈登城”,由缺口沖入城內。清軍早經潰逃,太平軍兵分兩支:“一股向鼓樓,一股循金川至神策”,向市區(qū)推進。將士們精神抖擻,洽途高呼:“是百姓,皆關門!”一位侯姓勇目奔來堵截,為太平軍擊斃,“余眾悉散”。太平軍迅速挺進,“螺聲嗚嗚然,黃旗左右招”,數百人的突擊隊如人無人之境。往神策門的那支太平軍,“由柳巷上雞籠山”,另一支進據鼓樓崗,這樣,突擊隊勝利控制了北城兩個重要制高點。

就在太平軍突出隊在北城順利進展時,戰(zhàn)局開始發(fā)生變化,出現了嚴重的曲折。首先,城內地主劣紳垂死掙扎,督率團練前往儀鳳門參戰(zhàn),其他各城門亦抽調兵勇,增援北城。其次,林鳳祥的戰(zhàn)役指揮有錯誤。他沒有及時組織后續(xù)部隊乘著清軍潰逃繼續(xù)登城,以控制城缺,或打開儀鳳門,廓清太平軍大舉人城的交通線。相反,他見破城太容易,生恐有埋伏,在城外等待城內突擊隊的結果,使幾百人的突擊隊處于孤軍無援的不利態(tài)勢。

由于兵寡力單,只有數十人的一支突擊隊進至太平門時,遭到百余名八旗兵的反擊。這股守城旗兵,“用火槍迎戰(zhàn),連環(huán)而進”。太平軍“不能當,踉蹌卻走”。太平門的旗兵乘勢追擊,太平軍的兩支隊伍登雞籠山,準備抵御。“滿兵分兩支,一支山左,一支山右,并以槍擊上”。又呼城中團練、居民助陣,“近處街巷人,竹槍木棍,蜂擁而來,分隨滿兵后”。旗兵膽氣稍壯,向上攀登。

太平軍在山頂呂仙廟前的御碑殿集結,“攢簇其外,向下吶喊”,竭力抵抗。旗兵濫放火槍,漸漸逼近。太平軍“退殿后”,由原路經柳巷,由神策、金川,循城垣退走。旗兵爬上山頂,但撲了一場空。鼓樓太平軍遙見雞籠山將士撤軍,“亦反奔”。很快,這兩支太平軍至儀鳳門下,“仍由塌卸處出城。滿兵少,不敢深追,抵城而止。于是,清軍潰兵復集,領勇者漸招集逃勇。

儀鳳門爆破成功后,西、南各門軍情緊急,清軍嚴密防守。李開芳、吉文元未敢冒然攻城,遂令突擊隊潛伏前沿,耐心等待,以便捕捉有利戰(zhàn)機。不久,各門清軍抽調部分兵力增援儀鳳門,城上防御力量開始削弱。繼之,江寧城里開始流傳北門城破,總督戰(zhàn)死的流言,水西、漢西兩門守軍各自奔命,西、南各門出現了寶貴的戰(zhàn)機。日出之后,李開芳、吉文元乘機發(fā)動攻勢。突破口選擇在聚寶門右側的“矮城’,突擊隊由此“支云梯·一相牽而登”。之后,登城將士沿城,“繞至水、漢兩門’,招城外太平軍攀城。將士們早有準備,“遂用木梯接長,扒城而人?!蓖T外太平軍“亦以云梯上”,只有少數清軍抵抗,悉被太平軍殲滅。

接著,太平軍下城沖人城南街區(qū),發(fā)動居民,“撤去塞城土袋”,于是聚寶、水西、漢西,“三門大開?!钡诙欤杰姶笈e入城,向南城腹地推進。

林鳳祥、吉文元見突擊隊被清軍逐出城外,毫不氣餒,又組建了新的突擊隊,積極組織第二次攻勢。他們像李開芳一樣,耐心捕捉戰(zhàn)機。整個下午,北城兵勇鬧鬧嚷嚷,搜索城內太平軍。由于清軍“爭下城獻功,以致城上空虛”,午后,太平軍“復以云梯登城,兵勇俱潰”。由漢西門前來增援的江寧城守豐阿升頑抗,被太平軍擊斃。德珠布督部分旗兵在儀風門守御,太平軍登城時,“駐防軍紛紛棄甲”,德珠布慌忙逃進滿城保命。

太平軍“尾追而下”。開始捕殺滿清官吏,牛鑒、等等“煙片戰(zhàn)爭中抗擊英夷的英雄俱死節(jié)”(《仗言:江寧陷落記》)

江寧滿城是朱元璋修建的皇城,寬闊雄偉,城高墻厚,利于堅守,卻不易進攻。這時滿城總兵力是000人,其中旗兵4以x)人,雇募漢族壯勇4000人,滿族婦女也被動員登啤固守,兵力并不單薄。德珠布到大城防守薄弱,明知其不可為,遂專力在滿城籌防。他貯備了大量的軍資、彈藥,囤積糧襪,在滿城上加固城防、密設炮位。旗兵主力駐扎在太平門、朝陽門、正陽門,負責城東防御。

由于兵力不足,德珠布從滿城抽調000余名扎營城中為預備隊。太平軍合圍江寧后,德珠布在北城督師,遂抽調這支預備隊分赴北面各門駐守,實際是督戰(zhàn),旗兵、綠營矛盾重重,德珠布整天呆在滿城,間或去儀風門巡視而已。旗兵對守御大城半心半意,一有警報便退駐滿城固守,因此比較注重保存實力。

太平天國多次浩諭,歷來宣傳滿族官兵是“妖孽”,倡言排滿興漢,八旗官兵及其家屬深感恐懼,把求生圖存的期望寄托在拼力守住滿城上。所以,與大城相比,滿城防御的物質準備允分,兵力配置較嚴密,旗兵軍心較齊,不惜背城一戰(zhàn),企圖負隅求生。這預示著太平軍將面臨一場惡戰(zhàn)。

月2日凌晨,爆破成功。太平軍突擊隊由儀風門進城。駐守北城滿兵不戰(zhàn)而潰,德珠布龜縮滿城,并不赴援北城。

而后牛鑒遁往滿城保命,德珠布不納,并聲明:“我力只能守內城?!碑斶@支太平軍突擊隊被太平門旗兵、鄉(xiāng)勇逐敗后,缺口填好,德珠布才裝模作樣去儀鳳門督傷兵勇。

月29日上午,曾立昌在朝陽門指揮攻城,旗兵防御嚴密,太平軍無隙可乘。下午,城內太平軍向滿城發(fā)動過小規(guī)模的試探性攻勢,遭到旗兵猛烈抵抗,沒有戰(zhàn)果。太平軍遂圍繞滿城,構筑炮兵陣地,晝夜向城上實施炮擊,并不時展開戰(zhàn)術騷擾,將攻克大城的戰(zhàn)術經驗,又施之滿城,目的還是消耗旗兵彈藥和精力,為總攻作準備。其時,太平軍主力正在肅清城內殘敵,鞏固已經取得了勝利成果。

林鳳祥到正面強攻滿城難度過大,命令將士退駐淮清橋以西休整,井替換新的生力軍,改正面強攻為多支突擊隊輪番攻擊,太平軍人多勢盛,“有增無減”,而且“易人以戰(zhàn)”,不斷更替第一線將士,始終保持著猛烈的進攻勢頭。守城旗兵、壯勇,得不到戰(zhàn)斗間

歇,“又連日未食,難抵御”,有些人竟因“力盡氣竭而死”。

旗兵平素不經戰(zhàn)陣,如今晝夜作戰(zhàn),戰(zhàn)斗力漸趨衰竭,漢族壯勇更不愿賣命。正在這時,楊秀清傳諭,“準旗人拜降”,并暫緩攻城,給清軍生路?!币蚨毂鴿u漸松懈。他們見有求生希望,不想再戰(zhàn)了。

但樣厚等拒絕投降,繼續(xù)拼命頑抗,兵勇則不堪再戰(zhàn)。太平軍見清軍不降,立即恢復炮擊,施放火箭,“會城上火藥被焚?!碧杰娦》株犛譂撊顺峭夥课莘呕?,只見烈焰升騰,濃煙滾滾,“四面火起?!碧杰妼⑹坑職獗对?,乘著煙火發(fā)起新的攻勢。城頭清軍驚恐潰逃,太平軍下午乘虛登城,攻破西門。德珠布“知事已去,自刎死”。福珠洪阿督兵巷戰(zhàn),直到傍晚申刻,“旗兵幾無孑遺”,為太平軍殲滅,福珠洪阿也立時斃命。還有數百人由朝陽門逃至“東鄉(xiāng)等處”,太平軍布告,“有擒得旗人者,賞銀五兩”,東郊農民奮起助戰(zhàn),搜殺逃亡旗兵。深夜,戰(zhàn)事結束,旗人老幼被逐出江寧,逃亡揚州。

太平軍終于占領江寧個城,奪取了起義以來最大的戰(zhàn)略勝利。經過一番小小的爭論之后,太平王庭正式決定,天國定都江寧,改名天京。諸項雜務又忙碌了好多天。

但就在太平軍攻取天京的第二天,西歷的9月2日,李春長向博愛王馮云山報告說:“有個美夷,自稱駐華武官戴維斯,要求見天王?!?/p>

“阿美利加?就是《聯邦黨人文集》的母國?那讓護法王去會會他?!?/p>

9月日旗餉

紫禁城里,一片愁云慘淡。

黃梅戰(zhàn)役大勝轉進的消息在五天前就有四百里加急送來了,隨后,發(fā)匪攻占江寧的急報也送到了。道光苦思,卻對前線情形一團迷霧,便召集御前問對。

現在處在殿中的,除了道光皇帝,一共有十二個人。

道光的第四子奕詝和第六子奕并排坐在道光的左下方。道光自感身體欠佳,但還沒有下決心選定儲君?,F在奕詝和奕都已經懂事,滿朝上下都已明白皇位非他二人莫屬。這一段時間以來,道光讓這兩個孩子隨殿聽講,熟悉政務。

再往下,是道光的親信太監(jiān)曹蕉。

今天,六位軍機大臣都到了:

年齡最大的領班軍機大臣,大學士,吏部尚書,潘世恩。

軍機大臣,兼領八旗神機軍全國總領袖,穆彰阿。

軍機上行走,工部尚書,何汝霖。

軍機上行走,刑部尚書,祁俞藻。

軍機上學習行走,總理萬國事務衙門總辦大臣,耆英。

軍機上學習行走,兵部尚書,八旗神機軍副總指揮,塞尚阿。

奕詝的老師,禮部尚書杜授田,和奕的老師,戶部尚書卓秉恬雖然不是軍機大臣,但作為朝廷重臣也在列。

神機軍正黃旗地區(qū)領袖,怡親王載垣,作為神機軍的實際指揮者,也是在場唯一對軍事情況有所了解的人,也被道光叫了來。

道光早發(fā)了話,但沒人接腔,誰也不想觸這個霉頭。

“平時就你們左一張表,右一本奏,不亦樂乎?,F在怎么都不說話了?穆彰阿,你先說說,肅順在湖北到底打的怎么樣?”

“回皇上,”穆彰阿出列,“肅順軍在湖北江西,追著發(fā)匪打,眼就要把發(fā)匪剿滅了,皇上早就知道的,可萬沒想到楚逆會在這時候落井下石。匪共以十八個步兵營、四個炮兵營、一個騎兵營000余眾、火炮72門來犯。我軍止2000余,火炮才6門,且與發(fā)匪酣戰(zhàn)數月,馬不停蹄,疲憊異常。我軍仍舊頑強奮戰(zhàn),斃匪偽平東將軍翟逆曉琳以下數千,繳獲無算。無奈匪共人數太多,肅順不得不轉進河南,繳獲也都丟光了?!?/p>

“楚逆在廣東,三年前就造了反,神機軍就沒一點防備?”祁俞藻質問。

這時候,就見怡親王載垣站出來說道:“楚逆精通兵事,李賊擅長貨殖,廣東反賊軍備精良,糧草充實。就說一個吧,人家匪共訓練,槍打壞了立刻換新的,每個兵的開槍飛快,都是子彈喂出來的??晌覀兩駲C軍呢,每人就一桿槍,平時就不敢多用,怕把槍膛磨壞了,沒地換去?!?/p>

“小王爺,你這話說得就不講良心。”名義上負責神機軍供給的塞尚阿急了,“神機軍每個旗,每月耗銀十萬兩,每年接近千萬兩,就砸在神機軍身上,可你們每次還向我哭窮,要槍要炮,要錢要糧。朝廷不僅要負擔神機軍,連兵丁的家屬,都要擔負起來。那開銷能不大嗎?”

“誰叫咱們是八旗呢?!扁H王載垣的先祖是康熙的十三子,雍正即位有擁立之功。對于塞尚阿這個蒙古上官,他可一點不放在眼里,“神機軍成軍的時候,招了不少綠營和外間的漢兵,他們入了神機軍,就是抬籍入旗了,鐵桿莊稼,也有他們一份。這是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p>

載垣先把祖宗抬出來,壓住塞尚阿的氣勢,接著說:“再說了,神機軍將士在前面流血流汗,他們的家人卻衣食無著,這像話嗎?”

載垣越說越激動:“我吶,朝廷虛耗軍餉,倒是不假,不過虛耗的,另有其人。本朝鐵桿莊稼,供養(yǎng)著百萬旗人,神機軍卻只能拿出不到五萬人來?!?/p>

啪,一聲脆響,卻是道光將案上的鎮(zhèn)紙摔了下來:“載垣,你好大膽!”

載垣當即跪下,他豁出去了:“皇爺爺,有件事我早就想跟您提了?!彼摧叿质堑拦獾闹秾O。

“說!”

“楚劍功當年在京城時,獻了一策‘旗餉入營’。現在雖然楚劍功反了,可這法子卻是不錯。以后,咱們的鐵桿莊稼,不再養(yǎng)吃閑飯的了,只有在神機軍里當差,家里才能領鐵桿莊稼。”

“大膽,來呀,把這孽障拖出去?!钡拦獯笈澳跽?,這百萬旗人,是咱們大清的根本?!?/p>

卓秉恬悄悄抬頭,見自己的學生奕躍躍欲試,正望著自己。卓秉恬便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個下跪的手勢。

奕會意,從座位上沖下來,高叫著:“皇阿瑪息怒,皇阿瑪息怒?!彼洼d垣跪倒一起,“怡親王一心指望著咱們大清好,又素來和孩兒們極熟識的,沒有什么忌諱,這才口無遮攔?!?/p>

道光見心愛的小兒子,臉一板,口氣卻緩和下來:“你瞎攪和什么,回位子上坐好?!?/p>

穆彰阿在一旁勸導:“小王爺,你米粉吃多了糊了心吧。那楚劍功是個反賊,他的獻策,能安什么好心?!?/p>

“這話倒是不確?!倍攀谔镎境鰜碚f,“是李穎修造反,把楚劍功拉下了水。而李穎修,又是被徐一帆逼反的。我楚李二人未必真心想造反。他們二人起事之后,饒去了數萬旗人的性命,又不稱皇帝……”

“杜大人,你是說楚劍功還可以招安?”穆彰阿嘲諷的問。

“覆水難收,招什么安?”載垣跪在地上,氣勢一點不輸。

“混賬,出去,好生反省。這軍機會議,你本來就沒有資格來。”道光訓斥道。

太監(jiān)曹蕉走下來,攙起載垣:“怡親王,您就別在這惹皇上生氣啦?!?/p>

載垣站直了身子,一把推開曹蕉,撣了撣袍子,沖道光行了個禮,大步走出宮去。

怡親王載垣從皇宮里慢慢走出來,他今天沒帶儀仗,一個家人牽著馬,侯在宮門口。

載垣跳上馬,任由家人牽著馬,往家去,他自己心不在焉的想事情。走了一路,載垣突然開口問他的家人:“福來,什么叫忠誠?”

“主子,您問我?”家人嚇了一跳,“我哪知道啊。關二爺那樣的,就是忠臣吧?!?/p>

“關二爺那叫忠義。忠臣就是……,算了,你也不懂?!?/p>

“對,主子,我就是不懂。您還是去問文大人,文大人懂得多?!彼f的文大人,就是正紅旗地區(qū)領袖文祥。

“好了,把馬韁給我?!陛d垣一帶馬頭,打馬便走。

“主子,您去哪???”

載垣的馬已經到了三丈之外,就聽見他叫道:“去保定大營巡視!”

“那您今天還趕得回來嗎?府里要給您備飯嗎?”家人說完自己搖搖頭,“文大人會管飯的?!?/p>

載垣已經一騎絕塵而去。

缺錢

載垣被道光趕出殿去,剩下的軍機們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大伙兒對黃梅之戰(zhàn)怎么???”還是道光發(fā)問。

“其實啊,神機軍的軍備的確比不上匪共。小王爺說得也不是全錯?!比邪⒌嗔康嗔浚X得強調裝備差距對自己有好處。

“黃梅之役,不能也不過是最后轉進而已嘛?!蹦抡冒⑸頌樯駲C軍全國總領袖,自然也要擔分干系,“肅順的奏折上說了,雙方殺傷相當,只是神機軍炮彈不足,才不得已轉進?!?/p>

“那載垣又怎么說匪共的訓練好,槍法都是子彈喂出來的?!?/p>

“小王爺又沒在前線,他還不是靠猜。”

“好了,先不說黃梅的事兒,眼下該怎么辦啦?肅順給我上折子,要錢,要糧,要補充軍械。唉,他帶了一萬四千人馬,現在還剩一萬多兵丁,槍械卻有三千桿的缺口,大炮也全部丟光了。說起來真是可恨?!?/p>

“李鴻章為兩淮鹽運使,管著鹽稅,每年八百萬兩補充神機軍,還不夠嗎?”祁俞藻說。

“嘿嘿?!焙稳炅乩湫σ宦暎袄铠櫿略诎矐c,辦什么軍械所,呂賢基和袁甲三也由著他胡鬧,按蔣文慶報上來的,安慶軍械所已經扔進去六百萬兩,給神機軍發(fā)了餉銀,給安慶的團練發(fā)了犒賞,湘軍收復九江之后也有賞賜,剩下兩百萬就沒了?,F在是一個銅板也剩不下了?!?/p>

“安慶軍械所?”卓秉恬挺感興趣,“既然有了軍械所,那不正好神機軍補充軍械。這不結了嗎?!?/p>

“哎呀,卓大人,這軍械所不是種地,不是扔下銀子就能長出軍械的?!焙稳炅毓苤げ?,多少知道一點,“六百萬兩,是送到上海,找洋人買機器,還要請技工。要軍械,那還早著呢。”

“六百萬兩,連個水泡都不見?”杜授田心疼得不得了,“前幾年楚逆出洋,為神機軍買下十萬支步槍,一百門大炮,花費也不過50萬兩。”他轉頭對著道光施禮,“臣有本,參李鴻章、蔣文慶,浪費國努。”

“杜卿稍安?!弊鳛閰栃泄?jié)儉的皇帝,道光也覺得花六百萬兩辦軍械所實在劃不來,但他暫時更關心別的事情:“朕問你們,國庫還能拿出多少銀子?”

“皇上,沒銀子了?!弊勘褡鳛樾氯螒舨可袝竽懙目薷F,反正缺錢是前任的責任,“鴉片剿英夷前,朝廷每年收入大約四千萬上下,主要靠地丁銀。豐年多一點,荒年少一點。每年的支出呢,也就三千八百萬兩,雷打不動,不然天下的官吏士紳官兵便沒有飯吃。剩下的二百萬兩,這里賑個災,那里剿個匪,就沒了?!?/p>

卓秉恬繼續(xù)說:“鴉片剿英夷之后,拿了一千六百萬兩銀子去買貨,就有一千六百萬兩的缺口,本想買了貨回來,能把缺口堵上,誰知到楚逆又反了。所以這幾年來,這缺口一直沒補上。咱們每年都要向晉商借錢,這利息是越滾越高。”

“晉商,這幫奸商,敢放朕的高利貸?”

“皇上,”杜授田勸解道,“晉商是開國時支助過天聰皇帝的義商,他們給朝廷的利息也不算高,才三成,民間地主給佃戶放貸,可是明著三成利,實際九出十三歸?!本懦鍪龤w的意思,就是比如你明著借十兩,但實際拿到手的只有九兩,還錢的時候,本息卻是按十兩來算,第二個月就變成十三兩,利滾利,十個月后就成了五十兩的債。他這話的潛臺詞,就是“晉商可沒放您的高利貸”。

道光感嘆道:“朕今日始知佃農之苦?!钡拦獾鄄恢耖g疾苦是出了名的,太監(jiān)給他報賬一個雞蛋要一兩銀子,衣服打個補丁要五兩。他高興的說:“裁縫真能掙錢?!?/p>

“皇上仁德?!北娢卉姍C一起恭賀。

君臣引經據典,談了好半天仁義。

卓秉恬終于又說回正題:“朝廷的賦稅,一千萬兩由湖廣出,一千二百萬兩是兩江出,八百萬兩是四川出。廣東四百萬兩,華北各省加起來六百萬兩,一共是四千萬兩,其余各省,不要朝廷補助銀子就不錯了?!?/p>

“這兩年匪共起事,發(fā)匪作亂,兩湖廣東,兩年來一共有兩千八百萬兩沒收上來。今年眼江寧府庫落到發(fā)匪的手里,兩江的一千二百萬兩也不要指望了?!?/p>

“也就是說,到今年,發(fā)匪倡亂的損失,已經超過四千萬兩,大清整整一年的年入?!钡拦飧袊@道。

“可該花的錢一分也少不了。眼又到了秋天,南方該收秋糧和秋稅了。這下都成了泡影。沒有南方的糧食,華北可怎么過冬?”潘世恩感嘆。

“神機軍現在吵著要補充軍械,招募新兵,朝廷是一分銀子也拿不出來?!?/p>

兵部尚書塞尚阿搭話了:“還有一個花錢的大頭,水師。李鴻章上本子說,沒有水師,大江上下,任由發(fā)匪驅馳,曾國藩也是如是說法。可水師要錢。關天培辦廣東水師,每年都是百萬的消耗。顏伯濤辦福建水師,也是這個錢?!?/p>

塞尚阿猶豫了一下,終于說道:“小王爺要旗餉入營,也不能說完全沒道理,鐵桿莊稼是不能廢的……”

塞尚阿話還沒說完,穆彰阿就叫道:“皇上,旗人乃我大清根本,萬萬不可輕動啊?!?/p>

潘世恩、何汝霖等人作為漢臣,身份尷尬,低頭不做聲。

“那你說,軍餉怎么辦?”塞尚阿還在爭執(zhí)。

穆彰阿說道:“黃梅之戰(zhàn),也不會動搖國本,塞翁失馬焉知非福?!?/p>

“穆彰阿,你說什么?”

“回皇上,現在的情勢,恰恰如赤壁之戰(zhàn)之后,曹操雖然大敗,卻引出了吳蜀相爭的由頭。發(fā)匪好比吳國,匪共卻控制著它的上游荊州,讓他不得自在。只要我大清壓力稍緩,說不定他們兩家就自行斗了起來?!?/p>

“那江西的曾國藩又算什么?”杜授田終于忍不下去了,譏諷穆彰阿。

“好了?!钡拦庾枳〕甲觽儫o謂的爭執(zhí),說道:“剿匪的事情,我們都只是奏折,詳情誰也不清楚。不如把肅順叫回來,當面向我解說。也好,黃梅畢竟是場敗仗,他身為剿匪總辦大臣,也要當責任。擬旨。著肅順回京述職?!?/p>

“皇上,那曾國藩怎么辦?”

“還在黃梅戰(zhàn)前,肅順上本,保舉曾國藩為江西巡撫,江忠源,羅澤南等也有保舉,這該怎么回復呢?”

道光覺得這個問題沒那么嚴重,便拿來考教自己的孩子:“老四、老六,你們,該如何處置啊?!?/p>

“曾國藩立下光復九江、南昌的大功,應該如肅順所請,加官進爵,也讓天下人知道,朝廷不會虧待功臣?!绷⒏甾葥屩f。

奕詝卻反駁道:“湘軍非朝廷經制。匹夫結團鄉(xiāng)里,一呼而起,從之者萬余人,恐非國家之福?!?/p>

道光沒有對兩個孩子的話做出評判,而是說道:“有功不可不賞,曾國藩加兵部尚書銜,署理湖廣總督,駐節(jié)九江,籌組江北大營,圍攻江寧。江忠源署理兩廣總督,蔣文慶守安慶有功,接任安徽巡撫。原任安徽巡撫臨陣脫逃,奪職,入京庭訓。向榮苦戰(zhàn)功高,署理湖南巡撫,統(tǒng)領江南大營,追擊發(fā)匪。羅澤南署理廣東巡撫,都加兵部侍郎銜。塔奇布署理廣州將軍。曾、江、向、塔、羅等人,一旦蕩平匪患,即為實任真總督,真巡撫,真將軍。在此之前,全力蕩平發(fā)匪,江忠源、曾國藩先穩(wěn)定江西,陳啟邁為江西巡撫。為大軍接濟糧草?!?/p>

“那匪共怎么辦?”

“匪共,自然要集齊軍備,方可剿滅。說到軍備,又是要錢?!?/p>

“皇上,臣有一法,內務府存有金鐘口,重2000余斤,值銀數十萬兩,請銷熔以補軍費?!北可袝邪⒆喾Q。

“你想熔了山河定鼎鐘?”道光知道這三口鐘,全部是純金煉制。

“臣不敢?!比邪⒚s回去。

“皇上,鑄大錢吧?!焙稳炅卣f。大錢,指大額銅錢,一枚可當數十上百文。

“皇上,發(fā)寶鈔吧?!标扔⒄f。

這些建議,自認“仁君”的道光都不置可否

道光和他的軍機大臣們不知道,就在萬里之外,有一筆“天外橫財”要落到清廷的頭上。

密信

9月5日

河南府,自從黃梅戰(zhàn)役失敗以后,神機軍就退屯于此處。肅順今天氣不順,又把穆蔭和勝保找來痛罵一頓。

勝保是陪綁的,肅順的火力還是集中在穆蔭身上。

“咱們旗人混蛋多,你你,長得就是個混蛋樣子,發(fā)匪犯武昌,你手頭四千桿洋槍,烏龜一樣縮在城里。要是你主動出擊,在武昌城下把發(fā)匪打退了,哪有湘軍出省援鄂。湖南也就不會讓楚劍功趁虛而入。”

“武昌天下堅城,你居然不戰(zhàn)而逃,按律當斬你知道嗎?……”

“黃梅城里,你四千人,對方才一個營……”

穆蔭小聲辯解道:“四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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