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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鞭狠狠落下，徒單桃萱身體一陣戰(zhàn)栗，梳理齊整的發(fā)髻瞬時散亂了幾縷。元壽見桃萱將他護(hù)住，急忙縮著腦袋躲藏在桃萱懷中。芷蕙稍稍放松，臉上卻絲毫沒有一丁點感激徒單桃萱的神色。

迪古乃冷笑道：“你要護(hù)他，那就別怪爺無情！”說著高高揚起胳膊，重重地連續(xù)甩出兩鞭。徒單桃萱強(qiáng)忍著不吭聲，秀臉上血色全無，背部的棉襖隱隱被打出了一道裂痕。

奴仆們哭著請求迪古乃息怒，羊蹄亦有幾分發(fā)急，頻頻試著邁出腳步，卻又被迪古乃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寒氣嚇退。

我向阿律遞眼色，阿律卻膽怯搖頭，不敢上前阻攔。我心焦灼，再這樣打下去，必定會鬧出人命！

“啊——”終是無法再忍，徒單桃萱痛苦的呻吟一聲。

“爺！夠了！”我沖過去抱住迪古乃，他冷不防被我攔住，來不及收回力氣，鞭尾往我肩上刮了一道。我悶哼一聲，心想我不過只是被刮了一下，就已經(jīng)如此疼痛，可想而知……

“宛宛！”他忙丟下鞭子，“可有傷著？”我勉強(qiáng)一笑，搖了搖頭，“沒有傷著，只是很痛。妾懇請爺，饒了元壽，趕緊著人把桃萱姐姐送回屋，再請大夫來瞧瞧?！彼o抿雙唇不語，我乞求地望著他，低聲道：“你若不想驚動王妃——”

話未說完，遠(yuǎn)處已出現(xiàn)四五個匆匆奔走的身影。元壽眼睛一亮，咧嘴“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媽媽救我。媽媽救救元壽！”

真是說什么來什么！

迪古乃蹙眉，率先大步迎上前。我頗覺得不安，羊蹄幾步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說：“宛娘。你怎么了？”我無聲嘆氣，老王妃徒單氏怒氣沖沖，在丫鬟婆子的攙扶下。蹣蹣珊珊地疾步而來。

未等迪古乃請安，徒單氏已破口大罵道：“完顏亮，你是要殺了你的兒子，殺了你的妻子嗎！”女真老人通常稱呼小輩女真名，以示親切疼愛之意，現(xiàn)在徒單氏如此稱呼，大抵真的動了氣。

迪古乃淡淡回道：“兒子只是在管教妻兒。母親您言重了！”

早有徒單氏的丫鬟扶起了元壽和桃萱，隨后趕來的側(cè)妃大氏亦是滿臉心疼。她雖沒有生氣，但還是拉著迪古乃勸道：“我兒，元壽若犯了錯，你可以罰他去祠堂下跪。怎能下手拿馬鞭打他？”她搖頭嘆氣，看了眼小聲啜泣的徒單桃萱，吩咐道：“還不快來人，將夫人和小爺送回去?！?/p>

眾人忙應(yīng)是，爭先恐后的忙開了。

徒單氏緩了緩氣，依舊口氣不豫道：“那么敢問二爺，元壽到底犯了什么錯、非得二爺下毒手來懲戒？”

我亦是不解，之前羊蹄究竟和迪古乃說了些什么？

迪古乃默了一瞬，言語間毫無退讓。“母親可是忘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元壽和徒單氏已經(jīng)送回屋，兒子請母親不必再過問此事。”

此話大為不孝，我不禁為迪古乃捏了一把冷汗。

徒單氏聞言，氣得險些昏倒。“好一個徒單氏，你連你妻子的名諱也不愿稱呼，你真是……”大氏拽一拽迪古乃衣袖，催促道：“迪古乃，快給你嫡母賠不是?！?/p>

徒單氏冷哼一聲，話鋒忽然一轉(zhuǎn)，狠狠地盯著我說：“不必了！本王妃看他是鬼迷心竅，亂了神智！”

羊蹄見她目光不善，不由得怯怯地往我身后躲。徒單氏指著羊蹄問：“這小兒是誰？可是方才與元壽打架的小畜生？”

我忍著怒氣，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王妃的話，這是芮王爺?shù)莫氉?，喚作羊蹄，并非王妃口中的小畜生。”說畢，我低頭對羊蹄道：“羊蹄，你上前去，這是你伯父的嫡母，你理應(yīng)叫她一聲媽媽。”

羊蹄撇著唇，我蹲下身子，柔柔道：“快去，羊蹄乖?！彼槌楸亲?，終是點點頭，不情不愿地走過去，跪地磕頭道：“羊蹄請媽媽大安?！?/p>

徒單氏以帕遮面，咳了聲道：“起來吧。”

羊蹄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又“噔噔”跑回我身邊，緊緊拉著我不放。

誰知徒單氏又道：“既然是芮王爺?shù)膬鹤?，那便是咱們元壽的堂弟。你父母無暇照顧你，本王妃恰好長日無事，你不如隨本王妃一同回府，跟在本王妃身邊如何？”

羊蹄搖搖頭，“謝媽媽好意，宛娘將羊蹄照顧得很好?！?/p>

徒單氏“呵”一聲，“照顧？只怕是教壞了吧！否則你小小年紀(jì)，怎如此不知禮數(shù)？不僅不敬重兄長，反而還出手打人？”

羊蹄不吭聲，我也忍著未開口。

迪古乃口吻冷硬道：“起風(fēng)了，快來人，送王妃側(cè)妃回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