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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

外交部。

外交大臣陳嗣廣對面前這位高傲的英國公使沒有多少好感。

“貴國非經(jīng)荷方允許，將軍艦強行開入雅加達灣，并派遣陸戰(zhàn)隊登陸的行為，令我國政府大為震驚，我國上下對這次令人不愉快的事件十分關注，我代表本國政府，特向閣下探詢貴國下一步的行動方針。”

“公使先生，您要知道，發(fā)生在雅加達的暴行實在是駭人聽聞，并且有大量證據(jù)表明，這種暴行完全是針對華人華僑有組織、有計劃地進行的。”陳嗣廣的英語里摻著洗不掉的德國味。

薩道義公使皺了皺眉：“據(jù)我所知，制造此次暴行的全都是野蠻的土著人，雅加達當局在事件發(fā)生后也立即調(diào)動軍警展開了鎮(zhèn)壓，像這種野蠻殘忍的行為完全與我們歐洲文明世界完全是不相容的，希望貴國能以理性的態(tài)度對待此次事件，相信荷蘭方面必定會嚴懲兇手，給貴國一個交代?！?/p>

“連這樣大規(guī)模的土著人暴動都無法立即阻止，想來荷蘭方面統(tǒng)治東印度的基礎也太薄弱了，如果真的無法有效管理那些野蠻人，倒不如由真正有力量而又更為文明的國家來代勞?！?/p>

薩道義臉色嚴峻起來：“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貴國正企圖趁此機會奪取荷屬東印度？”

“帝國政府希望能以最大的努力維護本國僑民的正當權益?！标愃脧V面無表情。

“希望貴國能保持克制，盡快使業(yè)已平穩(wěn)的遠東局勢向繼續(xù)向和平的道路推進，這一點是我國長期以來所希望的，并將以相應的行動來加以實現(xiàn)?！?/p>

外交辭令遮掩下的威脅，陳嗣廣不會聽不出來。

“促進東亞和平也是我國的愿望，不過荷蘭方面必須加以反省，嚴懲肇事者和不作為的官員，賠償受害者的一切損失，由政府出面公開對我國及受害者道歉，保證改進對華人華僑的政策，并確保類似的事件不會再發(fā)生。”

“荷蘭是歐洲文明世界的一員，文明世界有文明世界的準則，相信貴國與荷蘭方面一定能妥善處理此次事件?！?/p>

“十分感謝貴國的關心，既然貴國與荷蘭同屬所謂歐洲文明世界，還請貴國對荷蘭方面加以勸導，令其早日覺悟，相信以中英兩國的同盟關系，必定能合作維護東亞地區(qū)的和平與穩(wěn)定?！标愃脧V故意將“東亞”這個詞咬足了勁。

薩道義這才稍顯滿意。

“東亞”，而不是“亞洲”，這便是問題的關鍵。

送走英國公使后，陳嗣廣要通了總理大臣官邸的電話。

11月7日，雅加達灣。

如果玩具般的小船小艇可以完全忽略的話，海灣內(nèi)其實只有4艘軍艦。

停泊在海灣東側的是中華帝國海軍巡洋艦“冬雨”號和“松雨”號，停泊在海灣西側的是荷蘭皇家海軍巡洋艦“科恩”號，而夾在中荷軍艦之間的乃是英國皇家海軍巡洋艦“曼徹斯特”號。

“曼徹斯特”號于當天早上抵達，“科恩”號比它晚到兩小時。

自11月5日總共80名中國水兵和陸戰(zhàn)隊員成功登陸以后，原本堆擠在領事館內(nèi)外的難民開始向丹戎不碌碼頭集結，在水兵和陸戰(zhàn)隊員的護衛(wèi)下，難民們分批登上小艇前往軍艦，不過軍艦上的空間畢竟有限，僅過了48小時，兩艘巡洋艦已無法再接受更多的難民，轉眼間碼頭上又擠滿了人，荷蘭士兵與手持棍棒的土著在碼頭周圍繞來繞去，氣氛完全與輕松無緣。

第一特遣艦隊司令官廖勝真上校與帝國駐雅加達領事葉華擠在難民中間，心情在黑洞中央盤旋。

廖勝真望著碼頭周圍那些轉來轉去的蒼蠅或烏鴉，拳頭捏個不停。

“這些家伙根本就是要要把雅加達的華人都趕走！”

“把人趕走，把財產(chǎn)洗劫掉。”葉華補充道。

十一月的雅加達，沒有雪，只有熱帶充沛得可以灼傷皮膚的陽光。

廖勝真以手背遮陽，焦急地往海灣外觀望，除了海灣內(nèi)軍艦的桅桿，就是不知好歹地飛來飄去的海鳥。

“媽的，兩天了，一艘肯幫忙的船都沒有，給錢都不要，真是一堆垃圾！怎么搞的，第二分隊還不見影……”

“再等等吧，也許是鍋爐故障，你的座艦不就爆了十幾根管道？”

“何止是爆管道，煤都快用完了，荷蘭人把煤都藏起來了，存心折騰我們，只能等到我們自己的煤船到了才能起錨回國。傷員都安置好了嗎？不會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