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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握手，沒有寒暄，劉云和文易在互相信任時是毫無遮攔的。

“鬧事的人暫時平靜下來了。”文易說話前先向公爵大小姐點了點頭。

劉云示意女兒可以單獨到人群中逛逛，千樺微笑著離開了。

“暫時而已?！眲⒃撇唤?jīng)意地搖晃著杯中鮮血般絢麗的紅酒。

“他們在聽其言觀其行，看看你是向著哪一邊?！?/p>

“我才不管是哪一邊，誰敢搗亂我就讓誰好看。”

“所以我們推你出來收拾局面，辛苦了?！蔽囊着e杯道。

水晶玻璃的清脆撞擊聲。

“都是我該做的?！?/p>

“對了，處理那些家伙的時候，盡可能不要動用鷹狼隊和虎豹營，在法律范圍內(nèi)解決就可以了，不擇手段處置對手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

“我可是打算做一個好總理的，”劉云笑道，“臨時總理?！?/p>

“臨時而已嗎？”

“以為我不知道嗎？這次讓我出來扮黑臉，一方面可以壓制極端分子，一方面也有保護張志高的意思，不想臟了他的手吧，他可是你心目中的接班人啊?！?/p>

“怎么，嫌自己的手臟了？”文易做獰笑狀。

劉云笑而不答。

“還有比手臟更嚴重的事啊，”文易馬上換了個調(diào)調(diào)，“經(jīng)過這次戰(zhàn)爭，歐洲似乎有了聯(lián)合的傾向，如果沒有歐洲四國銀行團在背后撐腰，流血星期日事件之后，俄國早就崩潰了?！?/p>

1904年6月26日，星期日，時逢俄第二太平洋艦隊覆滅不久，圣彼得堡十余萬市民走上街頭向沙皇請愿，提出賜予國民完全政治權(quán)力、實行八小時工作制、結(jié)束亞俄戰(zhàn)爭等要求，人群行進到冬宮廣場時，衛(wèi)兵先是鳴槍警告，人群由于過于擁擠而無法止步，衛(wèi)兵遂擅自向不斷前進的人群開槍，混亂的民眾互相擁擠踐踏，事后清點，共有200多人死亡，傷者不下千名，這就是著名的“流血星期日事件”。事后俄國在國際輿論方面陷入極大被動，其在法國發(fā)售的國債一時無人問津，歐洲各大銀行也暫停了對俄國的貸款業(yè)務(wù)，俄國財政因此而陷入絕境，與此同時，國內(nèi)頻繁發(fā)生游行、罷工和民族起義，派去鎮(zhèn)壓的軍隊或逃亡或倒戈，帝國瀕臨崩潰邊緣。然而一周之后，由法國銀行家牽頭，連同德、荷、比三國的幾家大銀行，組成了歐洲四國銀行團，專理對俄貸款事宜，隨即又宣布向俄國提供一筆10億法郎（約4000萬英鎊）的巨額貸款，此舉對沙皇和他的帝國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隨著貸款的落實，俄政府一方面與東亞聯(lián)盟媾和，一方面調(diào)動駐扎在俄德邊界的精銳部隊鎮(zhèn)壓東歐和芬蘭的民族起義，同時還向民眾許諾在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實行君主立憲制度，這才勉強維持下來。時至今日，《紐約和約》雖已簽定，亞俄戰(zhàn)爭名義上亦告結(jié)束，芬蘭、波蘭、高加索等地民族起義的烽火卻大有星火燎原之勢，各地的革命風(fēng)潮一浪高過一浪，沙皇的麻煩還遠遠沒有到頭。

以上情形，也給國內(nèi)的極端分子提供了攻擊政府的理由，不少人認為，趁著俄國內(nèi)亂之時，奪其更多土地亦無不可，政府不但沒有抓住機會揮兵大進，反而同意媾和，甚至還放棄了將士浴血奪來的赤塔等地，實為賣國之舉，群情激憤之下，這才惹出了9月5日的京師大騷亂。

劉云對以上情況自有清醒的認識。

歐陸式的盛大宴會還在繼續(xù)，燈紅酒綠，歌舞升平，這里沒有呼嘯的炮彈、殘缺的肢體、浸血的焦土和呻吟的傷兵，戰(zhàn)爭結(jié)束了，現(xiàn)在是和平時代，值得消遣的和平時代。

“你家大小姐今天很有精神嘛?！蔽囊子幸鉄o意地岔開了話題。

“是啊，幾個月來就今天笑得最多了……”劉云臉上寫滿了欣慰和滿足。

“總算適應(yīng)了吧。”

“也許……想來也該是把那幾個投誠者拉出來處理的時候了?！?/p>

“再等等吧，等到特遣隊抵達點封閉工程完成的時候再說，安全第一……看，你家大小姐跟一個帥小伙子對上了……”

“屁話，在場的男人都盯著她看呢，我得過去了……”劉云一副擔(dān)心女兒被狼吃掉的表情，他對千樺十四年來的過往還知之甚少，有時會不自覺地跌入時光隧道，扮演起十四年前的角色……

這邊，千樺正與一位脖子前面墜著二等白虎勛章胸前掛著七等青龍勛章的年輕上尉進行著非人類的談話。

“為什么一個人呆在角落里？”千樺其實對他并不感興趣，她只是心血來潮隨便問問。

“為了引起你的注意?！睂Ψ斤@得胸有成竹。

“你是誰？”

“陸軍93團1營副營長，李瑞石?！?/p>

“多大了？”

“24歲?！?/p>

“24歲了還玩這種把戲，無聊。”

“我只是想認識你。”

“為什么？”

“你很特別?！?/p>

“我的父親很特別吧?！?/p>

“我從你的眼神里看得出來，你今天那些似乎優(yōu)雅的微笑都是裝出來的，一切只是為了敷衍或蒙騙你父親?！?/p>

千樺吃吃地笑出聲來：“你覺得你是傻瓜還是神經(jīng)病？”

“我是李瑞石，僅此而已?！?/p>

千樺苦笑著搖了搖頭：“很久沒有見到你這種人了，真希望我們以后能不再見面?！?/p>

“如您所愿，我只是作為立功軍官代表被邀請來的，明天我就要到南方赴任去了?！?/p>

“很好，眼不見心凈，不過如果你對我還有其他什么看法的話，倒可以給我寫寫信……你怎么一點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什么？”

“沒什么，我父親過來了，記住了，以后不要再見面了?！鼻遄詈髞G給了他一個冷漠卻又詭異的笑容，鑲嵌在大腦皮層上的計算器早已算出了此人的利用價值——不等于零，但無限接近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