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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簡易宿舍，送走了圍攏來問長問短的工友們，楚天舒坐在張偉的遺像前，撥通了杜雨菲的手機。

沒有任何的客套，楚天舒直接聊地問：“雨菲，郭勝文和關(guān)大強怎么交代的？”

“關(guān)大強交代是郭勝文收買他和其他幾個下崗職工的子弟，散布謠言，鼓動鬧事，提的要求就是聽郭勝文的指揮，把紅星街堵到九點半之后?！?/p>

“郭勝文承認了嗎？”

“哼，由不得他不承認。”撬開了兩張咬緊了的嘴巴，杜雨菲多少有點小得意?！八淮?，是他爸郭雄波讓他去找的關(guān)大強?！?/p>

楚天舒一陣驚喜，忙問：“那郭雄波呢，抓了沒有？”

“沒有！”杜雨菲失望地說：“我們將案情向市局報告了，市局明確指示，郭雄波是國企負責人，他的問題只能由市紀委進行查處，公安部門無權(quán)插手?！?/p>

郭雄波作為儀表廠的廠長，行政級別相當于處級，屬于市管的黨員干部，按照規(guī)定，如果發(fā)現(xiàn)其有違法亂紀行為，首先應該由紀檢監(jiān)察部門對他進行“雙規(guī)”，如果調(diào)查出有構(gòu)成犯罪的行為，將移交檢察機關(guān)對其進行補充偵查，提起公訴。

“這……”楚天舒無語了。

掛了電話，楚天舒愁眉苦臉地發(fā)起了呆。

本以為抓了郭勝文，交待出郭雄波，可以繼續(xù)順藤摸瓜找出幕后的真兇，可現(xiàn)在，刑偵支隊不能再對郭雄波采取措施，此后的調(diào)查情況就無從得知了。

很顯然，郭雄波不會是這起事件真正的主謀，從他的內(nèi)心來講是巴不得儀表廠早點完成改制，他好脫離苦海，換個地方養(yǎng)老，反正他這些年來從儀表廠撈到的好處足夠他花一輩子的。

還有，關(guān)大強等人不早不晚正好堵住了吳夢蝶的車，而那個時段紅星街的攝像頭恰恰就沒有工作，讓趙煜出面對刑偵支隊施壓，鼓動紀委對楚天舒進行調(diào)查等等這一切，以郭雄波一個國企負責人的能力是遠遠辦不到的。

這時，譚玉芬下好了面條，給楚天舒端了過來，看見他一臉的愁容，忙問：“小楚，又怎么了？”

“哦，沒什么。”楚天舒接過碗，擠出來一個笑容，說：“我剛給雨菲打了個電話，她說，這事是郭雄波和他兒子指使關(guān)大強干的?！?/p>

“這兩個王八蛋，將來都一定不得好死。”譚玉芬咬牙切齒的罵道。

吃完了面條，楚天舒對譚玉芬說：“嫂子，這兩天你太累了，去休息一會兒吧，有我陪著偉哥就行了?！?/p>

譚玉芬知道楚天舒有事要辦，接過空碗便退了出去。

楚天舒想了一會兒，又給向晚晴打了電話：“晚晴，你在哪？”

向晚晴說：“我在回青原的路上?！?/p>

“路上？你去哪了？”

“我早上來了一趟臨江，剛和寧馨和聞芳一起吃完飯，正在返回?！毕蛲砬玳_心地說：“楚天舒，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是師妹們的偶像呢?！?/p>

“呵呵，她們兩個小丫頭，沒事瞎扯唄。”楚天舒沒有繼續(xù)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問道：“晚晴，你怎么知道省委領導看到了那段視頻？”

“哎，楚天舒，你笨呀，現(xiàn)在是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省委領導也上網(wǎng)的好不好？”向晚晴不屑地說。“你一上午都忙些什么呢，忙得連上網(wǎng)的時間都沒有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維護社會穩(wěn)定的風云人物了，你還不知道嗎？”

楚天舒暗暗叫苦，還上網(wǎng)呢，手機都被要求關(guān)機了，要是沒頂住壓力，老實交代了，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帶走“雙規(guī)”了。不過，他沒有把被紀委調(diào)查的事告訴向晚晴，只嘿嘿一笑，問：“你是記者，消息靈通，請問，你還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多呢?！毕蛲砬缏詭У靡獾卣f：“我聽臨江的同行們說，來省里開會的市委書記郭子春好像為此還挨了批評呢。他向省委領導表態(tài)，一定要徹查此事，保證不讓類似的事件重演?！?/p>

“不對吧，晚晴，普通的記者能知道這種高層的內(nèi)幕？”楚天舒偷笑著說：“是你那個神秘的舅舅告訴你的吧？”

向晚晴沒說話，從手里里傳來幾聲急促的汽車喇叭聲。

“你真是會瞎聯(lián)想，”向晚晴不耐煩地說：“不跟你說了，我還開著車呢?！闭f完，向晚晴就把電話給掛了。

楚天舒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開始重新梳理思路。

唐逸夫叫停梁宇軒的調(diào)查，故意把電話打到歐陽美美的手機上，明顯有作秀的成分，很大程度上是做給楚天舒看的，這說明，一來是唐逸夫要刁買人心，二來可能正如向晚晴所說，一把手郭子春把來自省委的壓力傳遞下來了，在應對儀表廠下崗職工的“鬧事”時，需要楚天舒這顆舉足輕重的維穩(wěn)棋子。

事實上，接連三次的儀表廠職工上街“鬧事”，最終出面平息風波的全是楚天舒。尤其是在張偉死亡之后，還只有楚天舒能穩(wěn)得定住家屬和工友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