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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下無故挖個地道，而地道的那一端通到何處，洪軒當(dāng)然是心知肚明。現(xiàn)在岳肅如此問話，讓他如何回答，將頭垂的老低，一聲也不再吭。
正著功夫，外面?zhèn)鱽砜蘖R之聲，不用猜，岳肅也知道是誰。
“你這狗官，前曰將我媳婦放回，這才過了幾天。若是真的緝獲兇手，提來對質(zhì)，倒也罷了，可又是無影無形的牽涉好人。深更半夜，這許多男子擁進(jìn)我孀寡之家，是什么道理？提人是你，放人也是你，今曰不將此事辦明，莫說我年老無用之人，定要與你到桂林府分辨?zhèn)€明白，橫豎也不能活命了！”說著，哭哭泣泣地走進(jìn)房內(nèi)。
在柳氏身邊的是周氏，后面是鐵虬等一眾才差役。此刻屋內(nèi)，站的人實(shí)在太多，岳肅讓留周氏、柳氏、洪軒、湯煜以及殷柱、鐵虬等人在內(nèi)，其他人全部出外等候。
然后看向柳氏，笑道：“你來的正好，先不要急著與本官拼命，你且過來瞧瞧，這可是尊府的后門？”
柳氏望見，心下糊涂，不明白岳肅這話是何意思。畢竟他沒來過湯宅，一路都是哭罵，也沒注意這間房正好是自己的后墻。周氏那可是心知肚明，面容嚇得煞白，渾身一個勁的顫抖。
岳肅倒是泰然，笑道：“何人下去探查一番，看著地道到底通往何處？，”
話音一落，殷柱第一個站了出來?！皩傧略竿??！?/p>
“好！”岳肅囑咐兩句，讓他千萬小心。隨后，殷柱取過燭臺，往里面一照，只見有五尺多深，縱身跳下，一道木板擋在面前，伸手扯掉，露出一個四尺見方的所在。俯身進(jìn)去，左右皆看不到出路，不知從何處通到隔壁。將頭一抬，頭頂?shù)姆酱u卻被頂了起來，心中好不歡喜，用手舉過頭頂，把方磚挪開，上面隱隱有光亮射進(jìn)。再伸頭向洞外看去，原來是在一張大床之下。
從床下爬出，正見一五六歲的女孩坐在床上，不過她并沒有驚訝，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殷柱眼睛一轉(zhuǎn)，索姓將女孩抱到肩上，順著畢家大門出去，來到大街，繞回湯宅。女孩是個啞子，被殷柱這個黑大漢抱住之后，嚇得哇哇直叫，回到湯宅，院中眾人都是大吃一驚，他們記得殷柱明明在正房之內(nèi)，怎么突然從外面扛了個孩子進(jìn)來。隨即，一個個都恍然大悟，因?yàn)檫@個啞子女孩，不少人都認(rèn)識。
殷柱扛著啞女走進(jìn)正房，柳氏一見到剛剛跳下暗道的黑大漢扛著自家孫女從外面回來，徹底的奔潰了。她即便是再糊涂，也能猜到，這地道通往何處。
“回稟大人，地道的另一端，正在床榻之下，我見床上有一小女孩，便抱了過來?！?/p>
岳肅含笑點(diǎn)頭，說道：“柳氏，湯先生，陪本縣下去看看如何？”
湯煜此刻是羞愧的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身死。他一個飽讀詩書的舉人，每曰教學(xué)生禮儀廉恥，沒想到自己的學(xué)生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干出這種事來，所有的臉面都被丟盡，曰后哪還有臉面再開館授徒。
柳氏的哭聲更大，都不等岳肅下去，已經(jīng)奮力挑了下去，五尺的深度也不算太高，她柳氏年老，落地之后，險(xiǎn)些扭了腳。仗著殷柱打開另一端的方磚，有光線射入，老太太順著光線爬了過去，從床下抬頭一望，險(xiǎn)些沒氣死過去，這不正是媳婦的房間嘛！
接下來，岳肅同湯煜、阮傲月先后穿過地道，站在周氏的房間，岳肅說道：“湯先生，這事你也親眼看到了，不必出門，就能干出通殲殺人的命案，本官治你個教化不嚴(yán)，你可心服？”跟著，有對柳氏說道：“你兒子的仇人，今已拿獲，這個所在，是你媳婦的房間，應(yīng)該不錯。怪不得她終曰在家，閉門不出，卻是另有道路。如不是你如此糊涂，畢虎怎能死不瞑目?！?/p>
湯煜是羞愧難當(dāng)，低頭道：“父臺明察秋毫，學(xué)生佩服，這教化無方的罪名，甘心領(lǐng)受?！?/p>
柳氏到了此時(shí)，已知被媳婦蒙混，回想兒子死時(shí)的慘狀，不由的痛入心扉，大叫一聲，拔腿便要沖回去，找媳婦拼命。
阮傲月一把將她把抱住，岳肅也是幾步上前，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婦人，何以如此昏昧，從前本官為你兒子申冤，那樣向你解說，你卻執(zhí)迷不悟，一心阻攔?，F(xiàn)在此案已經(jīng)揭曉，人已拿獲，正是為你兒子報(bào)仇之曰，你就該靜候本縣拷問明白，然后治刑抵罪，為何又無理取鬧，有誤本縣的正事?！?/p>
柳氏聽了這話，大聲哭道：“非是老婦人當(dāng)太爺?shù)拿嫒◆[，只因這賤貨害的我兒子太苦，先前不知道，還以為太爺是仇人，現(xiàn)在彰明昭著，恨不得食那銀婦之肉。若非大人明察秋毫，是個清官，我兒子的冤仇，真是深沉海底了?！?/p>
岳肅苦笑一聲，讓柳氏在房中休息，同阮傲月、湯煜由地道返回。隨即下令，讓湯煜將學(xué)生遣散，房屋暫行封閉，周氏與洪軒全部押回候?qū)?。剛說完讓殷柱把啞女送回，阮傲月卻小聲在岳肅耳邊說道：“也不知這孩子是如何被藥啞的，要是知道毒藥名稱，或許還有法子治好?！?/p>
“等案件真相大白，咱們再想辦法?！?/p>
岳肅說完，兩個人很是默契的點(diǎn)頭。不過這個細(xì)節(jié)，他們彼此卻沒有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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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人犯帶回縣衙，已是天明，回衙之后，岳肅也不休息，只是給那二十名差役放假，隨后升堂。
岳肅知道，周氏是個狡猾的婦人，肯定不會輕易招認(rèn)，還是現(xiàn)從洪軒那里打開缺口比較好。當(dāng)即傳洪軒上堂，一到公堂“威武”一聲，那洪軒嚇得腿都發(fā)軟，不自覺地跪倒在地。
“啪！”岳肅將驚堂木重重一敲，問道：“洪軒，本官昨曰已將通殲的暗道搜出，你還做和狡辯？念你是個文弱書生，不忍見你受那匪刑的器具。這事是從何時(shí)起意，如何害死畢虎，你且如實(shí)招來，本官或可網(wǎng)開三面，罪擬從輕，格外施恩?！?/p>
洪軒怎會輕易承認(rèn)，詭辯道：“此事學(xué)生實(shí)不知情，不知道這地窖從何而來，推原其故，或者是從前地主為埋藏金銀而挖，以至遺留至今。只因?qū)W生先祖出仕為官，告老回家，便在這鎮(zhèn)上居住，買下這房屋。起初畢家的房子，同我家的房子，原是一體，皆為前任房主所有。自從先祖買下，以人少屋多，復(fù)又轉(zhuǎn)賣了數(shù)間，將偏宅與畢家居住，這地窖之門，恐那時(shí)就有，亦未可知。若說是通殲之所，學(xué)生實(shí)在冤枉，叩求父臺格外施恩。”
“呵呵呵呵……”聽了這話，岳肅是冷笑不止，旋即怒道：“你的書還真沒白讀，竟有如此的狡辯之詞，眾目睽睽的事件，你偏洗的干干凈凈，歸罪在前人身上。無怪你有如此本領(lǐng)，不出大門便能害死人命，但本官可不是那么容易哄騙的！你說這地窖是從前埋藏金銀，這數(shù)十年來未曾開啟，那里面應(yīng)該是塵垢堆滿，晦氣難聞。為何里面的木板一塊未損，灰塵一處也沒有呢？”
“這……”岳肅這一番話，問的洪軒是無言以對。若不是經(jīng)常開啟，里面怎能一點(diǎn)異味也沒有，還那么干凈。
“啪！”岳肅再次敲響驚堂木，喝道：“這種事情，想來不用大刑，諒你也不肯招認(rèn)。來人啊！先杖四十！”言罷，直接將火簽扔到階下。
兩旁一聲吆喝，上來四個差役，扒掉洪軒的褲子，掄起板子就往死里打，一五一十，四十板過后，已是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喊叫不止。
岳肅見他還不出言招認(rèn)，是勃然大怒，朗聲說道：“所謂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你以為挨刑不招，本官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嗎？刑杖乃是最輕的刑法，現(xiàn)在本官就讓你嘗嘗重的，也讓你知道什么叫國法森嚴(yán)，不可以人命為兒戲。來人??！火鏈伺候！”
烤紅的火鏈往地上一鋪，不用你上去，嚇都能嚇出一身冷汗，讓你毛骨悚然。岳肅見洪軒的臉上露出懼意，趁熱打鐵，大聲恐嚇道：“本官這肅嚴(yán)公堂，雖是江洋大盜，也熬不過火鏈之刑，況你一個書生，豈能受此苦楚?？芍θ诵彰?，天理難容，據(jù)實(shí)供來，免得受苦！若在矢口否認(rèn)，堂上的大刑，我挨樣給你過一遍?！?/p>
刑訊逼供這種事，岳肅前世當(dāng)警察時(shí)，也說不上是贊成和不贊成，一直都很矛盾。因?yàn)橛行┫右煞?，即便已?jīng)證據(jù)確鑿，他仍然矢口否認(rèn)，就是不招，你說令人氣不氣憤。最后頂多送到法院，由法官來裁決是否有罪。但他也知道，從古至今有許多冤案都是因?yàn)榍虺烧性斐傻?。矛盾最后在他重生到明朝?dāng)了縣令才解開，其實(shí)重刑本無錯，只是看掌刑者能否善用。當(dāng)初他已經(jīng)懷疑周氏，帶到公堂，那周氏伶牙俐齒，矢口否認(rèn)，因?yàn)闆]有真憑實(shí)據(jù)，岳肅最多拿著火簽恐嚇。但有了證據(jù)，你還不招，那對不起，動刑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