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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四方云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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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國旗代表了我們的尊嚴與驕傲,可它畢竟是死的,又有什么東西比人命更重要??!”楊惠敏拼命推著謝晉元的手臂,她嘶聲哭叫道:“他們都是你的手下,你為什么要這么狠心,你為什么明明知道他們中間一定會有人死,仍然不允許他們撤退?!你為什么要命令他們留在這里,你快下令,讓他們都躲進來??!”

如果說謝晉元在一開始,給楊惠敏的印象,就是一個睿智冷靜更有大家風范度的溫文儒將,那么現(xiàn)在他就是一個在戰(zhàn)場上可以帶領(lǐng)每一個信任他的人,對敵人發(fā)起最瘋狂沖鋒的無畏勇將!謝晉元狠狠一揚手,他伸手那根被敵人機槍子彈攔腰打斷的國旗,厲聲狂喝道:“兄弟們,把國旗給我重新?lián)P起來!”

“在帶你們進入四行倉庫之前,我就清楚的告訴過你們,我們要留在這里死守,我們要在這里拼到最后一兵一卒,這座四行倉庫就是我們所有人的墳墓!在這場戰(zhàn)斗中,我們死得壯烈不壯烈并不重要,我們能打死幾個敵人也不重要,我們已經(jīng)完成了掩護大部隊撤退的任務,能再多支撐幾天也不重要!”

說到這里,謝晉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放聲道:“幾百年前,我們的民族英雄文天祥就留下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樣的不朽篇章?,F(xiàn)在值此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我們就是要用這面國旗,向全世宣告,只要我們能把這股不屈不服的斗魂在每一個人的心里點燃,只要能讓這些火焰,在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心里薪火相傳,無論面對如何可怕的強敵,無論是過上五十年,一百年還是一千年,我們中國,都不會亡!”

“恨不能生在漢唐盛世,恨不能揚我國威。但是馬革裹尸戰(zhàn)死沙場,對于我們軍人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楊惠敏真的聽傻了,她不停的喃喃自語:“笨蛋!笨蛋!笨蛋……”

對,他們就是笨蛋!

謝晉元這個指揮官是個笨蛋,但是他這樣一個笨蛋,卻偏偏擁有最可怕的統(tǒng)率力,連帶著讓所有人都成了笨蛋。在謝晉元的狂喝聲中,那面彈痕累累,旗桿也被攔腰打斷的國旗,竟然被他們重新豎起來了!

兩挺架設(shè)在四行倉庫頂層的高射機槍,在絕望的怒吼著。那名艸縱高射機槍的老兵,一邊拼命將子彈傾泄到空中,一邊嘶聲怒吼著:“我艸你媽的小曰本,你們來打我?。敔斘揖驮谶@里對你們不停射擊呢,你們來對著我掃射啊,對著我轟炸??!”

雖然彈雨如梭,雖然高射機槍里跳出來的子彈殼不停的飛落,但是面對六架戰(zhàn)斗機組成的三支戰(zhàn)斗小隊,面對這些艦載戰(zhàn)斗機在頭頂不斷高速盤旋,面對一群訓練有素擁有豐富飛行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曰本飛行員,在腹背受敵顧此失彼的情況下,他們的攻擊卻顯得這樣的蒼白無力。

戰(zhàn)斗機一次次從四行倉庫的頂層掠過,從它們機身兩側(cè)射出來的七點七毫米機槍子彈,更是在四行倉庫的頂端,劃出了一道又一道高速推進的彈雨。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圍著那面重新豎立起來的國旗,圍著那根被攔腰打斷的旗桿,二十幾名中[***]人竟然牢牢抱成了團。其中一個士兵更是踩著這些兄弟的肩膀,爬到了所有人的身上。

看著他從自己的身上解下了一根止血繃帶,楊惠敏和那些站在蘇州河沿岸觀戰(zhàn)的上海市民才知道,原來這個士兵竟然要將那根被機槍子彈攔腰打斷的旗桿重新接起來!

在這個時候,蘇州河沿岸已經(jīng)站了幾萬名上海市民,一些接到通知的報社記者,更是像發(fā)瘋了似的向這面云集。而站在租界邊上觀戰(zhàn)的英國士兵,也是越來越多。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整個蘇州河沿岸卻靜悄悄的。大家都閉緊了嘴巴,在靜靜的觀看著這場用身體和戰(zhàn)斗機進行的最慘烈戰(zhàn)斗!

戰(zhàn)斗機駕駛員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層層疊起來的階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面依然屹立,依然迎風招展的中國國旗。在這個時候這些戰(zhàn)斗機駕駛員憤怒了,他們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的中[***]人!

中[***]人不是都像兔子一樣膽小而懦弱嗎?中[***]人面對他們的戰(zhàn)斗機,這些缺乏必要的防空武器,就連輕機槍都少得可憐的家伙,不就是應該抱頭鼠竄嗎?一支由東亞病夫組成的軍隊,不就是應該蒼白無力嗎?可是這一批中[***]人究竟怎么了?他們?yōu)槭裁匆蒙眢w用生命,死死護住那一面國旗,任由他們把子彈一串串的傾泄過去?

難道他們不怕嗎?難道他們真的這么想找死嗎?難道那面國旗真的就那樣的珍貴,值得他們用命去保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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