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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蒼天在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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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輕脆的聲響在臨時軍營的上空回蕩,全連士兵的目光都落到了馬蘭的臉上,一絲艷紅的血絲,緩緩順著馬蘭的嘴角,流淌下來。

“馬蘭,你長大了翅膀硬了,連爹的話都不用聽了嗎?別忘了在家里還有一個天天想著著你,已經(jīng)哭了整整兩個月,眼睛都哭腫了、哭紅了就差哭瞎了的娘!別忘了你是我們馬家唯一的女兒!因為怕你娘傷心,我沒有再娶小妾,我就你這樣一個女兒,難道你就是打算讓自己死了,讓你娘傷心,讓馬家絕后,讓你爹變成了一個不孝之人,來回報生你養(yǎng)你的爹娘嗎?!”

馬老爺子伸手指著女兒,因為過度的憤怒,他的全身都在顫抖,他放聲怒吼道:“你從小就頑,你跟著劉薦良學(xué)武,每天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爹想著時逢亂世,一個女孩子是應(yīng)該學(xué)點自保的東西,所以我沒有干涉!你不喜歡女紅,不喜歡三從四德,要進(jìn)學(xué)堂接受西方教育,爹不是一個老古董,沒有反對!你想進(jìn)軍營歷練一下,讓自己變得更堅強(qiáng),雖然你娘皆力反對,但是我這個爹,仍然支持了你!可是你現(xiàn)在……你是成心讓馬家斷子絕孫,讓你爹就算是死也不得安生,也沒有臉去見我們馬家的列祖列宗嗎?!”

馬蘭只覺得臉頰上傳來一片火辣辣的疼痛,馬元齋身為馬家的掌門人,平時手握大權(quán),就連那些達(dá)官顯貴都要對他禮讓三分,他的脾氣當(dāng)然不好。但是就象他說的那樣,他一向把馬蘭當(dāng)成兒子來看待,他雖然嚴(yán)肅而認(rèn)真,但是在這個歷史與現(xiàn)代交替的時代,他給了馬蘭太多理解和自由發(fā)展的空間,更給了馬蘭太多的尊重,他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打過馬蘭的臉!

伸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馬蘭癡癡的望著眼前這個暴跳如雷,再也沒有了平時的淡定從容,臉上更帶著不能掩飾的焦急的男人。

凝視著父親額角那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爬上去的幾縷灰白,馬蘭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什么東西給哽住了。

父親是愛她的,他當(dāng)然是愛她的,否則的話,他又怎么可能冒著這樣的危險,曰夜兼程的趕到了上百萬軍隊正在惡戰(zhàn)不休反復(fù)爭奪的上海?否則的話,他為什么寧可違復(fù)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古訓(xùn),沒有再娶小妾,而把她當(dāng)成了一個兒子來看待,甚至縱容了她身為一個女孩,絕不應(yīng)該產(chǎn)生的想法和行為?

但是現(xiàn)在馬齋元真的怒了,或者說……他是真的急了!

馬齋元伸手指著自己的女兒,嘶聲叫道:“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走,就算你能活著走出上海,也不要再回去了!我馬元齋沒有你這樣不孝的女兒,更當(dāng)不起你馬大連長的爹!”

馬蘭知道父親說的是真話,他老人家縱橫商海數(shù)十載屹立不倒,憑得就是“仁義禮智義”這五字真言。馬元齋無論是在商場上,面對朋友、家人,或者是敵人,他說出來的話,就是釘?shù)侥景迳系尼斪樱^無更改!

馬蘭真的呆住了。

馬元齋也停止了怒吼,他在等馬蘭的最后回復(fù)。

一個憤怒而焦急的父親,一個擁有了讀力的思想愿意為國為民舍生取義的女兒,就這樣面對著整整一個連的軍人,就這樣站在戰(zhàn)火連天的城市后方,彼此直直對視著。

緩緩的……

緩緩的……

緩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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