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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知嗅覺沒有湛藍那樣靈敏，也不似她那樣，能精準地說出每一種香氣的名稱，當時，他也只當那是御天對湛藍施美男計的裝點，并沒有放在心上，此時細想來，卻不禁震驚——那香氣里，有穿心草的獨特香氣若有似無，分量極少，不足以使得一般人中毒，但對于心臟有傷的皇上來說，無異于是穿心劇毒。

李益淳忙對唐刃說道，“唐將軍，你去我房內拿藥箱來，我先去給皇上診脈?！?/p>

唐刃點頭，忙疾步穿過走廊去李益淳房內。

李益淳推開房門，就見赫連恒正在忙著擦拭地板上的血漬，那匆忙倉促的樣子，哪還有半分帝王的威儀？仿佛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似地。他蹲在地上，那一襲貴雅修身的黑錦龍袍拖曳在地，越是顯得臉色暗沉。

李益淳自是知曉，他是怕湛藍發(fā)現(xiàn)血漬，才會急著擦拭。他潛伏赫連恒多年，倒是從沒有見過，他對哪個女人如此用心如此謹小慎微，不禁被他對湛藍的深沉愛戀觸動。

“皇上，讓臣清理吧?！彼ι锨皝?，扶住赫連恒的手肘，攙著他在椅子上坐下，又端來水盆，迅速擦乾凈地板上的污血。

唐刃進來，放下藥箱，便忙端起那盆清洗抹布的血水匆匆端走。

赫連恒頹然仰靠在椅子上，待心口那股劇痛稍霽，他忙緊張地環(huán)顧四周，又仔細檢查過自己的衣袍，確定再沒有血漬，才松了一口氣，而這一松懈，就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連呼吸都覺得力不從心。“李益淳，朕是不是快死了？”

“皇上只是中了師兄今日加在花香里的穿心草之毒，臣能解?！崩钜娲鞠葟乃幭淅锶〕鲆活w護心丹給他，又端水來給他沖服，見他臉色和緩了些，才開始為他診脈。“皇上是否感覺好些？”

“是好些了，朕能運功調息嗎？”他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心臟上匯聚，想必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若是皇后見到朕這個樣子，恐怕會被嚇壞?！?/p>

李益淳凝眉感知他不穩(wěn)的脈象，忙安慰道，“皇上放心，皇后還在廚房里，正給皇上做蛋卷包飯和清蒸魚呢。廚房里的米都是生的，娘娘恐怕要忙半個時辰，到那時，護心丹的藥效就能完全發(fā)揮?！?/p>

“這就好?！焙者B恒蒼白的臉色原是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青紫色，在護心丹產(chǎn)生效力之后，方才略見血色?！袄钜娲?，朕不能再這樣下去，皇后太聰明，恐怕不幾日，她便會發(fā)現(xiàn)朕不對勁兒。”

李益淳從他手腕上移開手，又將手掌按在他的胸口上，為他灌輸真氣，暫時幫他壓制狂躁的毒蠱?！盎噬舷朐趺醋觯俊?/p>

赫連恒俯視他按在自己心口的手，不禁感慨萬千，誰能想到，他堂堂一代君主，竟會淪落到被曾經(jīng)的敵人憐憫醫(yī)治的地步？“朕得讓皇后有個準備，朕希望，待朕離開人世之后，她仍能開開心心的。朕得從現(xiàn)在開始，就讓她忘了朕！”

李益淳不贊同這個法子，“皇上，憑娘娘的聰慧，不一定從康遼國拿不來龍血草。若皇上要娘娘對皇上心生憎惡……這太殘忍了！”

“是殘忍，但總好過，她回去完顏襲身邊好的多?！焙者B恒扯起唇角，雖然他氣色虛弱，鷹眸卻依然敏銳地直透人心，見李益淳說完便低下頭，他不禁搖頭失笑，“你果真也是對她有心的，如此正好，朕不在了，就幫朕保護她，輔助她?！?/p>

“臣惶恐！”李益淳忙跪下來，眼眶灼紅，心中更是懊惱，自責，痛悔，幾乎要滴下淚來，“皇上，您得容臣想一想?！?/p>

那一日，在他相助御天抓湛藍失敗之后，御天懷疑他對湛藍早有提醒，便要殺他滅口，幸虧月魔地宮的暗衛(wèi)及時出手，他才得以脫險。后來，他才知道，是赫連恒早有預料他會再與舊主聯(lián)絡，才會派人暗中跟隨，不料，這跟隨，成了意外的保護。

“皇上幾次三番饒恕臣的死罪，還救了臣，臣感激不盡，但是，照顧皇后娘娘這樣的重任，臣……臣恐怕……”他左思右想，只得說道，“皇上也了解，娘娘對臣厭煩至極，早先因為臣給皇上那種藥，促使毒蠱繁殖，娘娘對臣懷恨在心，恨不能將臣碎尸萬段?！?/p>

赫連恒無奈搖頭失笑，“湛藍的確記仇。罷了，朕也不是馬上就死，你慢慢考慮吧?！?/p>

李益淳起身，又說道，“一會兒臣去給皇上找今晚的‘藥’?！?/p>